第四十九章 下

車子平緩的行駛著，雨絲細密的交織著，路邊的行人來往的穿梭著，兩排的樹木迅速的後退，她始終是一語不發，目光滯留在窗外，不知不覺中，車子停下了，她回過神，看到了路邊的垂柳在風中來回擺動著，定睛一看，才知到了公園，解開安全帶，手掌按住車門正要推開，顧依凡拉住她：「等一下，我拿傘。」

她看了他一眼，像似沒聽到一樣，推開車門走了出去，雨水瞬間打在她的臉上，打濕了她的衣服，白色的鞋面。顧依凡撐著傘急匆匆的跑到跟前，溫柔的責備著：「到底哪根筋不對，大冷的天你唯恐自己不生病是不是！」

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身，澄靜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他，他滿眼的心疼與責備，輕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雨滴，將傘遞給她：「拿著。」她接過，看到他冒著雨跑到車裡，取了一件米色風衣跑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傘將衣服遞給她：「快穿上！」

她並沒有伸手去接，低下頭去克制住那股想哭的衝動，抬起頭時已經是一臉的平靜：「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傻瓜！」他笑，水珠自額前的髮絲滑落俊氣逼人：「對你好是應該的。」兩個人撐一把傘實在空間不足，雨絲打濕了彼此的肩頭，他趕忙為她披上風衣。

她攏了攏衣領，沿著鵝卵石上像荷塘方向走去，他撐著傘亦步亦趨的跟著，耳邊安靜的只能聽到雨聲，良久她說：「念書的時候經常冒著雨跑回家！」

「抽屜里有傘為什麼不用？」他接的好快。

她側頭看他，知道他指的是高中的時候追了她三年的陸穎辰，真不知明珠把她的事告訴他多少：「你是說陸穎辰？」他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樣子：「還有幾個人給你送過傘？」

「很多啊！陸穎辰是最執著的一個，他陪我擠了三年的公車。」

「你感動過沒？」他試探的問。

她點頭，他切了一聲問：「後悔了？」

她點頭，他瞪她：「那幹嘛不接受人家！」

「那時候因為只想著高考，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等到高考結束后，他卻已經出國了，時間長了也就淡忘了！」

「那如果他沒出國，你會不會接受他。」

「有可能會！」

他不語，臉色不好看，她問：「那你呢？如果沒有我，你會繼續和謝敏兒…….」

「不會！」他口氣異常的堅定「會和她開始是因為你，我在等你！茫茫人海中認定了你就是一輩子的事！」

她內心深處震動了，動容的看著他，鼻子一酸竟再也沒忍住，淚珠滑落。

「傻瓜！」抬起手捧起她臉，吻去她眼角的淚：「別哭！別讓我看到你流淚的樣子，我會心疼！」

她撲進他的懷裡擁緊了他。

荷塘里雨絲打在枯萎泛黃的荷葉上，一池碧波盪起層層漣漪，王語嫣站在涼亭里凝望著池面，顧依凡則久久凝視著她，此刻他覺得她好像靈魂抽離般，遺世而獨立！無論他怎麼努力始終與她距離千里，突然有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撫平她眼底的憂傷，將她好好地保護起來，禁錮在他的臂彎里，絕不承受任何的風吹雨打。

「夏天的時候我跟明珠來過這裡……」她突然道。

「那時候你寫了一首『碧波一池蓮滿塘，盎然綠衣映朝陽』的詩。」他接著她的話說：「你還說你來世願做蓮花一朵！」

「可是現在我又想起另外一首詩來！」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李商隱的《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是不是？」

她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

「我如果沒有愁過你的愁，沒有思慮過你的思慮，我就不配說我愛你！」

她一怔，心中說不出是喜是痛，顫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收緊，轉過身來與他對視鄭重其事的說道：「語嫣，我不喜歡雨天，陰陰沉沉的！看著心裡不痛快！我喜歡雨後初晴的天氣！天地像被洗過的一樣，我想要和你一起感受蔚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語嫣，答應我別總是這麼哀愁！這是你這個年齡不存在的！有我在，我不能允許你的眼裡有悲傷，哪怕一閃而過！你明白嗎？」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允許就不會發生的！」

「什麼意思？」他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她無奈的搖頭。

他猛然把她擁進懷裡，激動動情的說：「語嫣，你不知道每當我看到那樣雙目含愁的你，內心有多心痛！多自責，我不知道該怎樣愛你保護你，才能把這些東西從你眼底抹去！為此我真的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你快樂，哪怕一點點！」

她悄然淚下，擁緊了他。感受他心臟猛然的跳動著。

半晌，他輕輕地推開她，幽深的雙眸染上奪目的神彩：「我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牽起她的手，冒著雨跑出涼亭。雨傘靜靜的遺落在涼亭的一角。

黑色的越野駛向郊外，雨越下越大。

黑色的鏤空雕花大門外顧依凡停下車，王語嫣欣喜的望著門內的一切，那個白色的木屋讓她眼前一亮，所有的陰鬱瞬間一掃而光，他將風衣遞給她：「你頂著我的衣服先進去。」

「不要！我要用跑的！」她眼睛亮亮的，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跑出去，雨水叫了她一身。

「語嫣——」他怪叫，顧不得其他緊跟著跑了過來，牽起她的手往白屋跑去，腳下濺起水花。

小鄭和阿英看到一頭水珠突然造訪的兩人，驚得睜大雙眼，又是拿毛巾，又是拿衣服，又是端茶，又是端點心，王語嫣感覺渾身上下被熱情包圍著，她環視著房裡的一切，說不出的欣喜與喜歡，最大的意外是窗前桌案上居然擺著一把古琴，放下茶杯，含笑走過去。

「我知道了，花房裡……」顧依凡一聽已來不及使眼色，還好阿英及時捂住了小鄭的嘴巴，識相的把他拖出去，留下屋子給兩人獨處。

「喜歡嗎？」他走過來，從後背擁著她，下頜置在她的肩上，順勢吻了下她的臉頰。

「嗯！」她重重的點頭，手指撫上琴弦，發出咚咚的聲響，轉過身，望著他的眼睛：「不止是這把琴，還有這間屋子，這裡的一切我都好喜歡！我好意外，天地間真的會有這麼美麗的地方！」

「可是這裡很離市區很偏遠啊！你不會覺得太安靜嗎？」

「我喜歡它的安靜！遠離城市的繁華與喧囂。」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她狐疑的看著他，笑了，歪著頭打量他：「那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不信！那你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嗎？」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英俊的臉慢慢的逼近她：「你心裡很想成為這間木屋，這塊花圃的女主人。」

被他猜到心事，她被逼的無處可退，漲紅了臉，抬起手臂推他，他抓住她的手，鉗在身後，摟住她的腰，俯下頭，在她柔軟的唇上輾轉輕吻，撬開她的貝齒，她放下了戒備開始回吻他，他的唇來到她細白的脖頸間，輾轉、流連，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滾燙的身軀，她努力恢復理智試圖推開他，輕喘：「不要…...依凡……」

因她這句話，他按捺不住的血氣上涌，含住她白嫩的耳垂，輕吻呵氣，聲音異常的沙啞低柔：「我愛你……」

瞬間建立的理智全然崩塌，全身的力氣似被抽光了，她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滿眼的情慾，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不停地輕吻……

「依凡，我忘記告訴你……」阿英突然走進來，王語嫣趕忙推開他，滿面羞紅的背過身，阿英立刻也背過身去顫聲道：「我什麼都沒看見，廚房裡有糕點！」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幾乎是落荒而逃，透過窗戶顧依凡看到她差點跌倒，忍不住撲哧一笑，轉而一看，另一位仍是背對著他，雙手捂著臉，從耳根紅到脖子，笑繞到跟前忍不住逗逗她：「怎麼了？給我看看！」

她捂著臉把頭埋的更低了：「你走開！好丟人……都怪你……」

「怪我什麼？」他調笑道，又走近她一步，沒防備的被她一揮手推到在地。

「啊——」他跌在地板上，吃痛的怪叫。

「沒事吧！」她急忙蹲下身，一臉的關切。

「沒事！」他抓住她的手立刻喜笑顏開，察覺到上當后，她懊惱的抽手，無奈他抓得更緊，故意笑道：「有什麼好害羞的！」

「誰像你臉皮厚！」掙開手，使勁打了他一下，她起身，又被他拉住，她怒嗔道：「你放開！」

「我不！」

「你在這樣賴皮我真要生氣了！」

「那你彈琴給我聽我就放開！」

「我不……」

「那我就不放……」

「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