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快到月考了，對科室里的每一位護士來說，每個月月底的幾天是個悲喜交加的日子，喜的是辛苦了一個月薪水即將到賬，悲的大家都不情不願的抱著護理書，互相出選擇題應付月底的考試。

「唉！做護士好幸苦！天使的頭銜保姆的工作。又要上夜班，又要考試，看到書本我就一個頭兩個大！」護士辦公室里明珠一臉的心煩將手中的書本丟到一邊，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托著下頜。

「唉！背書對我來說不難應付，犯難的是每天早晨的輸液，今天8床那個病號因為我一針沒紮好，狠狠的訓了我一頓，又到護士長那裡告狀，真討厭，我是第一次拿薪水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個扣獎金！」謝敏兒沮喪的說道

「不會的！你放心，每個人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誰能下保證每次都是『一針見血』！」王語嫣笑著安慰。

「不是我說你，8床那個男的手背比豬皮還厚，你就算是要『練手』也找個脾氣好的，血管爆的，你瞧他那個凶神惡煞的模樣，簡直就是翻版二郎神養的那條大黑狗，除了護士長咱們還是敬而遠之！」明珠一臉誇張的形容，一旁坐著的幾個護士個個被她逗得捧腹大笑。

謝敏兒笑著捂嘴，推了明珠一下「那也不能怨我啊，當時恰巧護士長不在，你們個個都忙著給其他病號輸液，單單把他落下了，剩下我傻站在那，結果不幸被他選中，誰知一針沒紮好！引火上身了！」

「那你應該立刻給他道歉說好話，怎麼還能埋怨他手背脂肪厚！」明珠又說道。

謝敏兒據理力爭：「我是實話實說嘛，止血帶紮好后，我只能看見一層厚肉，根本看不到血管的影子」

「拜託這種話背後說就好了，當病人面這麼說就太愚蠢了。護士長再三強調不要跟病人頂嘴爭吵，他們永遠都是對的，我們只能挑自己的錯，下次在碰到這種狀況一定要裝可憐積極道歉，這樣他們罵的時候也不會太過分，在坐的各位哪個不是在罵聲中成長的，挨打的都有，過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在罵回來不就行了，跟他們生氣還不把自己氣成高血壓才怪！」明珠說道。

「什麼白衣天使，就是受氣包，出氣筒！」坐在一旁的周護士哀怨的插口道。

「就是！偶爾還會有幾個好色的病號住進來，就更噁心了。」張護士撅著嘴生氣的說道。

「在說哪一床？我怎麼沒發現」王語嫣望著她疑問道。

「就是昨晚新來的4床，今早我給他打針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有多下流恨不能把整條褲子都脫下來，羞得我滿臉通紅當時就氣得跑出來了！」

「賤人！」明珠咬牙罵道。「下次打針的時候你叫上我，我給他打，一準能把他的『風流病』治好」

「4床？我怎麼沒印象？叫什麼名字，萬一被我碰上了，我好搬救兵！」謝敏兒急急問道，這樣就可以找個借口拉著顧依凡一起去了。

「是啊？我也沒太在意，長得什麼模樣？」王語嫣望著明珠問道。

「就是那個40多歲的中年老男人，臉肥肥的圓圓的，賊眉鼠眼鷹鉤鼻，血盆大口招風耳，還留著『地中海』髮型。」明珠邊說著邊手舞足蹈的筆劃。

王語嫣撲哧一聲再也沒忍住，問明珠：「『地中海』是什麼髮型？」

「中間溜冰場，周邊螺絲網！」

王語嫣一聽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哎呦，你這個鬼丫頭我快要笑岔氣了」

接著整間科室的護士會意后都被逗得笑出了眼淚，謝敏兒擦乾眼淚抬起胳膊捶了一下明珠：「你不止是一顆『明珠』更是個活寶，管醫生和你在一起時一定會從早笑到晚。」

「哪有那麼誇張，跟他在一起我不敢講笑話的，不然別人看到會以為我有一位抽風的男朋友」。

笑聲在次迴響科室，顧依凡和李主任聞聲從病房裡走出來往護士站望了望。

「護士長不在，這群『天使』個個要造反了嘛。」李主任說道。

「可能明珠又在講笑話，偶爾活躍一下氣氛也不錯」顧依凡看著站在謝敏兒旁邊的王語嫣說道，難的見她笑得那麼開心，每次見她忙完后都坐在窗子旁對著外面發獃，秀眉緊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主任不可思議的測過臉望著顧依凡，甚至懷疑自己事幻聽：「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即奇怪又難得！」

一個不愛說話的人，給人的印象難免冷漠，尤其是顧依凡冷峻不苟言笑的人，突然會說出這種話頓時讓人費解，他一向不怎麼參與這種話題的。明珠就是這種一刻不得安靜的個性，在護士站整理病歷時，經常一旁嘰嘰喳喳個沒完，雖然他不喜歡可從來也沒有表現出厭惡，好似什麼都干擾不到他似的。

回眸時，迎上顧依凡的目光，王語嫣心中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笑容在臉上凝住了。又瞥見站在顧依凡身邊的王主任，那顆光溜溜發亮的腦袋，周邊圍著幾根稀疏可憐的頭髮，想起明珠說的『地中海』髮型，主任就應景似的出現了，她急急背過身去，掩嘴偷笑。

顧依凡收回心神，和李主任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好啦！好啦！明珠這張嘴真要命！大家別在笑了，不然吵到病人又要寫到意見簿上面了，到時候群體遭殃。」王語嫣說道望了一眼壁鍾：「12點了，我現在要去餐廳買午飯。」

「幫我帶一份炸醬麵。」謝敏兒說道，大熱的天恨不能燒出火來，實在是不想出去。

「好！」

「那也幫我帶一份宮保雞丁，外加紫菜湯。」張護士跟著說道。

「我要一份雪菜肉絲麵」周護士也跟著附和。

「語嫣是哪吒還是孫悟空？她有三頭六臂還是會騰雲駕霧？」明珠不高興的說道。一群人被她說得臉色訕訕的掛不住，周護士小聲點的說道：「又沒讓你幫忙」！

明珠正要回嘴，語嫣一瞧，忙打圓場搶說道：「沒關係，順手的事。！」不由分說的把明珠拽出護士站。

電梯門外明珠甩下她的胳膊生氣的說道：「你別拉我一起，我可不想去，你怎麼不拉著謝敏兒。」

「她哪裡比得上咱倆的交情你說是不是？。」語嫣望著明珠眼睛亮亮的閃著光彩，甜甜的笑道。

「你別給我灌迷魂湯！」明珠憋著笑側過臉去。

電梯打開，王語嫣拉著明珠的胳膊走了進去，金黃色的門緩緩合上，明珠兩眼瞪著她氣急敗壞的說：「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還不長記性，不要當著她們的面說去餐廳，你瞧她們都被你慣壞了，整天叫你買飯，這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她們連打針，換水、換尿袋、做口護一些簡單的護理全都指著你一個人，她們已經被你慣得越來越懶散了！」

「沒關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大家都是同事何必計較那麼多！」

「是啊，你心地好，就害我得罪人！」明珠撅著嘴沒好氣道。

「好了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護著我，向著我，心疼我，我給你保證明天我就從家裡帶飯，不在去食堂了！」語嫣搖著明珠的胳膊好脾氣的說道，拉著她走出電梯。

「我也是為你好，你不懂，你這種脾氣性格長此以往是要吃虧的。」明珠正色說道。

「我知道！你放心我也是有脾氣的！」語嫣假裝端正態度的說道。

明珠撲哧一笑「是啊，想想上次顧醫生挨罵，可真是要我大開眼界！」

王語嫣一聽糗紅了臉嗔了明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