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兌賞廳的臨時主角

看著石川再次轉身回來，營業小哥兒臉部僵硬的再次恢復了那一抹極其專業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盡量掩蓋著內心中那拙劣的想法；

「先生，您的賬務轉存單，請您務必收好」；

他說著，但手還是沒有由櫃檯外收回來，甚至還特意在石川的面前晃了晃；

「哦」，石川這才想起剛剛看別人辦理兌賞手續時的小費細節，不由得有些臉紅；

接過轉存單，石川卻看都沒看的把它攥在了手裡，另一隻手在褲兜中肆意的摸索著、旋即是上衣兜，再然後是上衣內懷兜；

最終，他摸出了幾枚日元鑄幣攤散在了櫃檯的青黑色大理石上，旋即又用手指拿回了其中面額較大的一枚500和幾枚100硬幣，把剩下四五枚或是10元、或是1元的小圓金屬妞妞推到了仍在櫃檯外現在卻略有些顫抖的嫩手旁邊；

「這些是送給你的，辛苦了」，他邊說著，邊假模假式的學著剛剛那幾個兌賞者的模樣鞠了個躬，這才轉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幾乎就是同時，絲毫不帶延遲的同時！

整個兌賞大廳「轟」的傳來了爆笑，尤以石川身後的幾個人笑得簡直快要流出了眼淚，他們看得最真切，這位通過爆冷得獎的年輕人居然用幾枚鋼鏰兒就打發了那個每天都追著大家要小費的營業員；

而那仍然站在櫃檯裡面、隔著防彈玻璃望向石川的營業小哥兒，此時卻是撇著嘴、單手拄著腮幫子一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石川低著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出了錯惹來了這麼一場像是要震塌屋頂的笑聲，此時的石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腦袋微低，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轉存單上的數字」；

「個、十、百、千、萬、十萬......」，這位爺一時沒數出那單子上印著的數字到底是幾位，旋即用手指頭一個個的查了起來；

「一千五百萬五千二百五十丹？」；

「15005250丹？」；

「啥？」

石川揉了揉眼睛，避開了頭頂射下來的強烈光線，再次看向那張轉存單；

「沒錯，是八位啊，一千五百萬五千二百五十丹......」；

他突然抬起頭，雙眼瞪得猶如老牛，看著周圍每一個面帶笑容的人們；

他們並不是在嘲笑自己，這些人投來的目光中，很多都是在為自己而欣喜，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甚至拍了拍石川的胳膊：「好傢夥，北海道的魚生和清酒已經被白布老婆端上了桌啦~（俚語：意為鄉下人進城賺了錢得趕緊回家）」；

隨著這壯漢的話，又是一眾鬨笑；

石川哪裡聽得懂他們的話，此時的他，正在被腦海中的馬靈調侃著；

而事實上，他也沒在聽馬靈說什麼，他的腦袋裡，正在換算著這一千五百多萬日元到底值多少錢；

「九十萬，沒錯，九十萬人民幣！我的了個天」，他感覺自己有點晃，隨著心臟的每一下跳動，他的腦袋都跟著前仰后傾，明顯是血壓飈了上來；

「少爺，喂，少爺，別懵！趕緊走，回家去喝你老婆清酒，吃你老婆的魚生！」，馬靈始終在調侃，調侃著這位讓他憋屈了一整天的中國大男孩兒；

此時的石川這才緩過神兒來，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對方是不是算錯了，而不是興奮；

他甚至真的向櫃檯的方向挪了幾步；

而櫃檯裡面的那位營業小哥兒見他又來，也是一愣，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少爺，我的親爺爺，沒算錯，就該是這麼多！走吧我的親爺爺」，馬靈仍然略帶調笑的跟石川開著玩笑；

「你不是告訴我只有三十萬日元嗎？而且我就買了15000，賠率351，怎麼會翻出這麼多？」；

石川邊走著邊問向馬靈；

「三聯通算複合，每一聯都是以你投注最大金額15000算的，不是只算一遍，這才叫通算，傻小子」；

「那也不對啊，那應該是一千五百七十多萬啊，那小白臉兒黑我錢了！」，石川話還沒說完就要轉身去找那營業小哥兒；

此時櫃檯里那位清秀的白面後生見石川第三次轉身要到自己窗口這裡來，他乾脆撇了撇嘴，把櫃檯的簾兒一拉：「暫停營業！」；

「少爺，你能不能別再搗亂了？我跟你丟不起這臉！馬會辦這個賽事，人家是要扣手續費的！獎金的百分之五，全曰本哪裡都是這個價！」，馬靈茫然且略有空靈的聲音飄來，顯然他有些無奈；

這一下本已排隊很久的人群立刻喧鬧了起來，幾個人甚至迫不及待的走到窗口前敲起了玻璃，畢竟被石川這麼一攪和，整個兌賞過程就耽誤了很久，這時候暫停營業，實在說不過去。

可這中喧鬧聲沒過幾秒鐘，卻被另一個聲音壓了下去；

「你們別動我，我有律師，你們這是黑幕！那體測報告一定是假的！黑幕！」；

石川順眼望去，只見不遠處，幾名穿著像是特警的工作人員正推搡著一個矮小男人走了過來，因為這個矮小男人就在剛剛，親手砸了醫護室的燈！；

那矮子的身高大約只到石川的肩頭、滿面憔悴，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就是鼻子下面留著的那一撇「小鬍子」；

正是半個小時前在賽馬場內對石川吹鬍子瞪眼、死氣白咧要看他馬券的中年小鬍子男人；

「你們自己看看，有平民中頭獎的嗎？有平民猜得中那栗色家族會奪冠嗎？你們操縱了比賽！興奮劑！一定是黑幕！」；

他剛剛說完，身後的特警便又猛地推了他一下；

「我有公民權利！你們推我幹嘛！那個99號就是黑幕，就是黑......」；

小鬍子嘴中的那個「幕」字還沒吐出口，卻又像是被他死死的咽了回去；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無論被扔到哪個角落都絲毫不起眼的男人，一個剛剛還在自己眼前晃動馬券、聲稱自己也賠了個底掉的年輕人；

可這個年輕人卻偏偏就出現在了兌賞大廳，結果不言而喻；

可小鬍子仍然不信，路過石川身邊時突然嚷嚷道：「是你中了三聯通算賞金？」；

而此時的石川身子板兒硬氣得不得了，他低著頭看向小鬍子道：「怎麼？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