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拍賣會

初春的北海道，天空像是一隻大鳥豐滿的翅膀，全是白色羽毛般的浮雲；

而眼前這浮雲下的大石屋並不顯一絲的老舊，陽光打在這老石屋的每一塊石頭上，像變魔術一樣為石屋鑲上了一圈炫彩的金邊。

這石屋，赫然便是靜內町、乃至包括札幌在內北海道最大的馬匹拍賣中心；

石屋那足有四五米高的重金屬轉門前，兩位身穿日式傳統和服、長發被梳理得極其精緻的姑娘躬身站立，悠閑的接過每一位參拍馬主手中的請柬。

「靈爺，這地方是要請柬的！」；

石川隔得老遠看著門口的一幕，頓時有些慌......別說請柬，他和身後的芽衣加一起、兜里除了一張卡外，連片紙都沒拿；

「管它呢，你就往裡走唄，你來買東西，他們還能有錢不賺？」；

馬靈的話倒也實在。

「尊貴的客人，請出示您的請柬」；

硬著頭皮邁出每一步的石川不出意料的被其中一位和服大閨女攔在了門前，儘管那姑娘臉上仍然在微笑，但在石川看來，卻是無比的窘迫。

「我...我是來參加拍賣的，我想買...」；

石川結結巴巴本打算把「我是哪來的」「我來干點啥」「我不是壞人」「我帶著錢呢」一股腦的全抖摟出來，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姑娘看了看石川身後身穿紫色和服的芽衣一眼，嫣然一笑道：

「沒能把請柬親自送到您這麼尊貴的客人手上，這真是我們的失禮，請您跟我來」；

石川聽到那和服姑娘的話略有些懵圈，什麼尊貴...什麼失禮...思量著難不成自己幾天前獨鬧大阪杯的事兒已然傳到了北海道不成？

好在此時馬靈傳來了淡淡的聲音：

「少爺，別嘀咕，人家這是生意人跟你客套客套，你仍然是那個窮玩意兒！」

它頓了一頓，又說到：「待會兒人家把你抬舉得高高的，你不扔錢根本不好意思出去，明白了嗎少爺？」；

馬靈的話沒有一絲語氣，但讓石川聽起來卻是滿滿的嘲諷自己沒見過世面。

目光在大石屋內那質樸典雅的寬敞大廳內掃過，不知為何，這石屋之中總是有一種令人清爽的感覺，像是被別人往嘴裡餵了一塊兒薄荷糖，讓人有種屋內屋外兩重天的滋味；

一前一後兩個女人的木屐敲在硬石板上「嗒嗒嗒嗒嗒」的響個不停，那節奏很像點鈔機卡殼、又像是硬幣掉進金屬桶，總歸讓石川有一種立刻就要破財的預感；

旋轉的樓梯上瀰漫著身前那姑娘的桂花香氣，石川被身後芽衣擁擠著、腦袋挨著那姑娘的屁股一直跟到樓梯旁的接待桌，那姑娘才轉身溫言溫語的說道：

「尊貴的客人，您辛苦了，請您填寫入單，只需要您的稱呼和牧場名、聯絡...對的，就這三項，其他的我會親手幫助您完成」，她的聲音好聽極了，像是被特別訓練過一般，邊說這話邊用那猶如雨後的筍尖兒般的指頭在紙上指點著石川；

「石川先生，請您填寫全名」，那姑娘看著石川的姓名落筆只有石川二字，以為只是姓氏；

「這...這就是我的全名，我是中國人，名字叫石川...」；

羞澀的中國小青年始終沒有勇氣看向那姑娘一對兒明亮致極的眸子，只是低頭說著；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姑娘連鞠了幾個躬，聲音很是驚慌。

直等石川還了禮，那姑娘卻說：「栗源牧場如果是靜內町的栗源，河源一家應該是有我們的請柬的，您應該不必再花錢購買入場，您稍等，我去為您查一下」，那姑娘看著石川填寫的牧場名，對石川一臉歉意的說著；

「栗源牧場」正是河源美惠子擁有的那座牧場名字，今天使用這名字也是經過了對方的同意；

在馬匹養殖界，絕不存在你用一個「虛假牧場」矇混過關購買馬匹的事情，那樣的結果將是血統不被認可，也就是說再好的馬匹也無法全球範圍內參加任何形式的賽馬比賽，昨晚美惠子曾經對石川特別的強調過。

一陣木屐聲由遠至近，直至那和服姑娘再次站在石川身前：「讓您久等了石川先生，很抱歉，不知為什麼栗源牧場的拍賣場貴賓期並沒有續辦，這是我的失職，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

禮多人不怪，這在曰本絲毫不稀奇，幾句話就能鞠十幾個躬，這完全是家常便飯；

「尊敬的石川先生，請您繳納拍賣入場費100000丹，這是您的入場券」；

姑娘邊說著，便把一條彩色掛繩以及一張入場卡親手掛在了石川的脖子上，那掛繩的動作十分親昵，石川甚至感受到了那姑娘的潺潺鼻息！

「她剛才說多...多少？」，石川問著馬靈，她不好意思問那姑娘；

「100000丹，趕緊交錢進去，人家大閨女把拴錢的鏈子都掛你脖子上了，你好意思不交嗎？」，馬靈略有調侃的說；

石川這才幡然醒悟到一進門時馬靈的那句話：「把你抬得高高的，才好跟你要錢.......」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十幾個身穿深藍西裝的人擁著一個年輕馬主走上了樓梯，邊走著，那年輕人還在對身邊一個灰白頭髮的中年男人說著什麼，像是在指揮命令，但口氣卻更像是在罵街，只是太亂了，石川並未聽清內容；

「先生，還需要繳納三百五十萬丹的拍賣保證金...，這是您的保證金回執，拍賣后我們會將保證金退回您的賬戶」；

姑娘仍然溫文爾雅的說著，但石川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耳朵了；

就在姑娘刷走保證金的同時，石川的目光卻被那一眾已經出現在二樓樓梯口的人群所吸引；

那人群中夾雜著一個令石川感覺頗為眼熟的人，也就是剛剛被年輕人訓斥的那個灰白頭髮的中年人；

如果石川沒有看錯，那個灰白頭髮的中年人，很像是美惠子身邊的那位「河源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