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喜交加

坐在上海閘北地區一個洋教堂樓頂之上的孫斌、趙菲雪和梁志誠他們三個人，從昨天晚上大概十點鐘，一直到了次日的早晨六點鐘，在此期間幾乎都沒有合眼，依然沒有聽到戰鬥打響的聲音。

睏倦不已的梁志誠，實在是曾不下去了，就鼓動坐在旁邊的趙菲雪，說道：「趙菲雪同學，你看看現在都早晨六點多鐘了，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看吶，今個兒這仗根本就打不起來。

「依我之見，趙菲雪同學，咱們與其在這裡苦苦等待，倒不如回學校宿舍休息一下吧，讓孫斌同學一個人坐在這裡等吧，咱們回到學校宿舍以後，要是得到了戰鬥打響的消息再過來就是。」

面對梁志誠的慫恿，趙菲雪用手揉了兩下輕鬆的雙眼，隨即擺出了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直截了當地回絕道：「梁志誠同學，你要是困得實在撐不住了，那你趕緊回學校宿舍休息去吧。

「既然，我昨天答應陪著孫斌同學留在這裡，一起等待今天晚上十二點鐘之前是否在閘北地區會發生戰鬥，那我就絕對不會食言，即便是再困再累，也都要在這裡繼續等待下去。」

看到趙菲雪旗幟鮮明地亮出了自己的態度之後，孫斌暗自在心裡頭給她點了一個贊，並趁著趙菲雪不注意的時候，他還專門朝著一臉尷尬的梁志誠做了個鬼臉，把梁志誠給氣得肺都要快炸掉了。

有些惱羞成怒的梁志誠，看到趙菲雪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勸告，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也是白等，他根本就不相信孫斌所說的在今天晚上十二點鐘之前，日本軍隊會在上海的閘北地區發動戰爭。

再加上，趙菲雪從昨個兒晚上開始一直到現在，對待他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的，這讓梁志誠感到非常受傷，他一氣之下，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自己一個人回到學校宿舍睡覺去。

念及至此，梁志誠便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沖著相鄰而坐的孫斌和趙菲雪他們兩個人，氣呼呼地告辭道：「那好，你們兩個人坐在這兒等吧，我就不奉陪了，再見。」

說完告辭的話以後，梁志誠便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扭過頭去的孫斌，看到梁志誠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暗自在心裡頭好一陣的竊喜道：梁志誠這個電燈泡終於不再自討沒趣了，他走了倒挺好，這樣就只剩下我跟趙菲雪兩個人，那我們倆就可以過一個二人世界了。

剛在心裡頭暗自竊喜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坐在孫斌旁邊的趙菲雪，就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詢道：「孫斌同學，你說在今天夜裡十二點鐘之前，小日本鬼子真的敢派兵攻打咱們上海的閘北地區嗎？」

十幾秒鐘之前還面帶幾分喜色的孫斌，聽完了趙菲雪的這個問話后，他當即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回答道：「根據我的判斷和推算，在今天晚上十二點鐘之前，小日本鬼子肯定會派兵進攻咱們上海的閘北地區的。」

看到孫斌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剛才還在心裡頭有疑慮的趙菲雪，便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吧，孫斌同學，我相信你不會說謊的。你放心好了，雖然梁志誠同學走了，但是，我會繼續留在這裡，陪你一起見證這場戰鬥來臨的時刻。」

把話說到這裡以後，趙菲雪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說有些不對，便停頓了幾秒鐘，趕緊改口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會在這裡陪著你一起等到今天晚上十二點鐘的，我不希望有戰爭發生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更何況，還在自己的身邊。希望當政的國民政府能夠儘快跟無理取鬧的小日本鬼子可以達成和解協議，避免雙方爆發殘酷的戰爭。」

真實的情況是，在前一天，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七日，日本方面向當時上海市當局發出了最後通牒，在一月二十八日晚上六點之前給予滿意答覆。

當時的國民政府軍政部長何應欽給駐防上海的第十九路軍緊急發了一份電報，對日本方面繼續執行不抵抗策，並且命令上海市長吳鐵城於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一點四十五分，接受日方提出的全部無理要求。

暫時下野的蔣介石委託國民黨元老人物張靜江說服駐防上海的第十九路軍軍長蔡延鍇，竭力避免跟日本方面發生衝突，並且，調來憲兵第十六團與第十九路軍交接防務。

日本方面在接到了上海市長吳鐵城的回復后表示滿意，卻又以保護在上海的日本僑民的名義，要求中國軍隊必須撤出閘北，不待答覆就在當晚的十一點多鐘，對上海閘北地區發動了進攻，淞滬抗戰也就是一二八事變就此正式爆發。

從早晨六點鐘一直坐到了上午八點鐘，趙菲雪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家，現在的她是又困又餓，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靠在了緊挨著她的孫斌一側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並且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看到這個情況以後，同樣又困又餓的孫斌，卻依然如故地坐在原地，用他結實的肩膀支撐著倒在上邊的趙菲雪的腦袋，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生怕自己動一下身子就會把熟睡的趙菲雪給驚醒。

在冬日和煦陽光的照射下，讓孫斌感到暖洋洋，還有時不時刮來的一陣徐徐清風，他都可以嗅到趙菲雪髮絲上留有的香味，讓他回味無窮。

也不知道過多長時間，孫斌也支撐不住了，他也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場面非常溫馨的是，孫斌和趙菲雪他們兩個人互相依靠著彼此的肩膀，誰都沒有在中途醒來，一直到了夜裡，他們都依然擺著這個姿勢。

處在沉睡之中的孫斌和趙菲雪他們兩個人，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砰砰砰……」此起彼伏的鳴槍聲，當即就不約而同地驚醒了過來。

來不多想的孫斌，低頭看了一眼戴在他左手手腕上的手錶，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四十五分了，也就是說，還差十五分鐘的時間就算是明天了。

淞滬抗戰在今天半夜時分的爆發，讓此時的孫斌對此感到悲喜交加。

讓孫斌感到悲的是，這一次戰爭肯定會死傷很多無辜的百姓，並且是在自己的國土之上被小日本鬼子給欺負了，而當時的國民政府卻軟弱無能委曲求全。

讓孫斌感到喜的是，他贏下了此前跟趙菲雪的打賭，根據當初雙方立下的賭約，從此時此刻開始，趙菲雪就是他孫斌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