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小歡，起來吃藥。」顧瑾瑜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在火車上待了將近三十個小時的林歡有些萎靡不振，下床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躺在床上，要麼睡覺，要麼發獃。
看著林歡吃了葯，顧瑾瑜說道：「還有四個小時就到了，到的時候是凌晨兩點，你再睡會兒，我會叫你的。」
林歡坐起身來，終於說話了：「睡不著。」
顧瑾瑜：「那你下來透透氣，別老呆在上面。」
林歡掀開被子披了個外套爬了下去，一下去便看顧瑾瑜疊得整整齊齊的小方塊，再看自己上面裹成一團簡直要立起來的被子，皺了皺眉，伸手努力的將被子壓了壓。
顧瑾瑜：「多喝點熱水。」
林歡：「……」這是她今天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了。
顧瑾瑜的電話響了，跑到一邊去接電話，林歡捧著水杯默默的喝了幾口，顧瑾瑜的電話真多。她喝完了才發現，這是顧瑾瑜的水杯，自己的在旁邊，兩個杯子都是粉紅色，不過顧瑾瑜替她買的那個要新一些。她想了想，把自己杯子里的熱水倒了進來，放回原位。
顧瑾瑜接完電話回來了，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對林歡說道：「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林歡搖頭，她覺得自己已經把火車上不辣的泡麵種類都吃完了，現在一想到泡麵就想吐。
顧瑾瑜：「也好，都快下車了，餓的話到了地方再帶你吃東西。」
小虎又接話了：「你住在京城哪個區啊？我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京城每個區好吃的夜宵我都知道。」語氣很是驕傲。
顧瑾瑜道：「在大學城附近。」
小虎：「大學城的好吃的可真是數都數不清……」
又來了，林歡覺得尿急，往洗手間走去。
凌晨兩點，火車緩緩停下來，顧瑾瑜早早收拾好了背包，跟林歡說道：「這一站下車的人特別多，你緊跟著我，別丟了。」
林歡點點頭。
小虎和胡沖都還沒睡，跟顧瑾瑜告別，小虎更是說：「等到了青藏給你寄明信片，寄到你學校的收信室，你記得去拿啊。」
顧瑾瑜笑著跟他們告別，在車廂廣播的提示下，帶著林歡下了火車。
空氣一下清新許多，「呼……」林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在火車上快呆瘋了，發誓再也不要坐這麼久的火車。
林歡跟著顧瑾瑜走著，看著陌生的人流和陌生的環境，又靠近了顧瑾瑜許多。緊抿著唇，揣在褲兜里攥拳的手，四處打量的雙眼，泄露了她的不安。
顧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別怕，跟緊我。」
出了火車站，微涼的風吹過，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深夜的廣場人也很多，三三兩兩的坐在地面上，都帶著大包小包，算起來，她們的行李算少的了，只有顧瑾瑜背著一個書包。
泛黃的路燈下，顧瑾瑜叫了一輛車，兩人在路邊靜靜的等著。
顧瑾瑜：「我大二就沒住宿舍了，因為有接一些兼職的原因，在宿舍會很打擾室友，所以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之前我一個人住，租的小房子。等把你安頓好，手頭寬裕了咱們再換個大的。」
「這兩天我會幫你去找學校，你戶口不在京城，公立學校上不了，我會找一所好一些的私立學校。你現在才讀高一，有時間可以適應的。」
林歡道：「我成績不好。」
顧瑾瑜道：「我可以幫你輔導功課，成績不好就加倍努力，爭取考個好大學。」
曾經的高考狀元輔導功課，多少人求不來。
林歡道：「你有錢嗎？」私立學校都挺貴的，她曾經讀的就是私立的貴族學校，一學期學費二十幾萬。當初家裡還有錢，林母向來大方，對顧瑾瑜也是真好，還讓她高三下學期轉學來她的學校讀過一學期。不過現在看來，顧瑾瑜值得林母對她這麼好。
顧瑾瑜沉默了一會，道：「這些年伯母給我的錢我都存著，還有獎學金，參加比賽的獎金，我也有一些兼職，錢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林歡不說話了，她看向旁邊這個女人，顧瑾瑜今天沒有穿校服，簡單的牛仔褲加短袖，披了一件薄外套。頭髮被她放了下來，黑長直，柔順的垂在身後，幾縷髮絲在風中飛舞著。身上背著諾大的書包，卻彷彿一點感覺也沒有。
本該是好好上學的年紀，現在還要養個孩子，她本可以任她自生自滅，最多每個月給點錢，用不著將她帶在身邊給自己找麻煩的。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車來了。」顧瑾瑜向前跑了幾步，招了招手，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停了下來。
林歡咽下了沒出口的話，跟著她上了車後座，扣上安全帶。
「師傅，麻煩去大學城。」
「好叻，您坐好。」
「你們是哪所大學的？這麼晚的火車啊。」
顧瑾瑜：「京城大學的。」
師傅『呀』的一聲，激動的按了按喇叭：「我女兒也是京城大學的，剛上大一呢，學外語專業，好像是叫阿拉伯語，可厲害了，反正我是聽不懂的。」
顧瑾瑜：「師傅福氣真好，我也是外語專業的。」
師傅笑咧了嘴：「哪有哪有，女兒自己爭氣，那可巧了，看你這模樣估計也是大一吧。」
顧瑾瑜笑眯眯：「我都大三了。」
京城的司機都特別會嘮嗑，林歡今天終於見識到了，比火車上的小虎話還多。
到了地點，司機還沒說過癮，咂巴咂巴嘴：「二十八，算了算了，就當送我女兒同學了，你掃我微信，我讓我女兒回頭加你，向你學習。兩個小姑娘路上小心啊。」
顧瑾瑜：「那怎麼行，該多少還是多少。」
師傅堅持，顧瑾瑜推不過，加了微信帶著林歡下車了，微信發了個紅包過去，人家師傅還是沒點。
林歡目瞪口呆的跟著顧瑾瑜下車了，這女人怎麼跟誰都聊得到一起去。
顧瑾瑜帶著林歡進了小區，是一個很舊的老式小區了，沒有電梯，顧瑾瑜租的房子在三樓。樓道很小，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樓道的燈還是老式的聲控燈，有些遲鈍，跺跺腳才撲閃撲閃的亮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顧瑾瑜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這是老式的小區，雖然有監控，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你平時如果一個人在家，別隨便開門。」
林歡「嗯」了一聲，緊跟著顧瑾瑜的步伐。
顧瑾瑜掏出鑰匙，開門，邊開邊道：「明天幫你配鑰匙。」
林歡以為的小房子是平常人家的三室一廳，等顧瑾瑜打開門，她久久沒回過神。房間大概三十幾平的樣子，沒有區分卧室和客廳，是通透的單間，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還有小小的雙人沙發和茶几，想來平時是在這裡吃飯。廚房浴室都小得可憐，還有一個小陽台，整個房間比她以前的卧室還要小。
房間雖小，但被主人很用心的布置，顯得整潔又溫馨。
「進來吧。」顧瑾瑜拿了雙粉紅色的拖鞋出來。
林歡還處在震驚中，愣愣的脫了鞋往裡走，一時之間不知道在哪裡落腳。顧瑾瑜彎腰將她的鞋提起來放到了一邊的鞋架上。
讓林歡先去洗澡，林歡洗完，磨磨蹭蹭在浴室不出來，良久開了個門縫，露出半張小臉：「我沒衣服了。」
顧瑾瑜才恍然這人跟著自己走的時候，房子都已經抵押出去了，也沒有收拾什麼衣服，只隨身帶了兩件外套和內衣褲，這幾天反反覆復的穿，林歡早受不了了。
顧瑾瑜遞了自己的睡裙過去，低聲道：「衣服都放那兒我來洗吧。」
林歡眼神在粉紅色的睡裙上頓了頓，還是伸手接了過去，顧瑾瑜聽到裡面又響起水聲，估計是在洗衣服，半晌才打開浴室門。
顧瑾瑜走進去，煙霧繚繞中看見林歡的衣服在盆里混著泡著，林歡提著兩條內褲，顯然是想先晾起來。
顧瑾瑜去拿了兩個衣架，想起林歡似乎就只有兩條內褲，所以現在是……沒穿？
她也不戳破，看林歡在浴室費勁的洗著衣服，搞得自己又一身水，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什麼時候自己洗過衣服了。
顧瑾瑜看不過去了：「我來吧，你去拿吹風筒把內衣內褲吹乾。」
林歡便紅著一張臉落荒而逃。
她洗完澡，洗完衣服，將衣服都晾了起來，林歡才剛剛吹乾一條內褲，趕緊跑去浴室穿上。小臉紅彤彤的，像一顆熟透了的蘋果。
顧瑾瑜接著吹頭髮，看見林歡一頭利落的短髮還濕濕的，立馬將她拉過來。
「把頭髮吹乾。」
五分鐘不到，林歡就吹乾了頭髮，看得顧瑾瑜一陣羨慕，短頭髮真方便，她一頭長發沒半個小時都吹不幹。
林歡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悶悶的說道：「以後我自己洗衣服。」
顧瑾瑜側了個身，看著她，認真道：「我會儘快買個洗衣機的。」
林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