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看起來是很好的品種,這幾日,天氣陰霾,看到這樣漂亮的花,真叫人心情都好起來,唐枚高興的笑了,「那我可要去謝謝母親呢。」
秋葉道,「太太說請了大夫再給小姐瞧瞧,叫小姐別出院子呢。」
她手上包紮的棉布早已拆掉,就是膚色還有些紅,其實大可以不管,用不了幾天准能好的,可張氏卻很擔心,生怕留下什麼痕迹。
唐枚聽到大夫二字就想到上次鍾鏡香同她說的話,心裡很是彆扭,這個男人一直在好奇她是怎麼逃過一死的,實在是個麻煩。
門外春芬道,「小姐,秦媽媽帶鍾大夫來了。」
張氏被他診治過幾次,又是畢大夫推薦的人,竟很信任他,而她也不知用什麼理由來說服張氏不用要鍾鏡香,也只得暫時應付下來。
唐枚叫人把他們領到堂屋,自個兒也走了去,坐在墊了墨綠色竹子坐褥的高椅上。
鍾鏡香進來行了個禮,「聽說二小姐燙傷了手?」
唐枚見秦媽媽也立在一旁。便把手平伸出來,放在桌上,「已差不多好了。」
那十指尖似春蔥,露出的小部分手腕白如皓月,映著暗紅色桌面,異常的醒目,但鍾鏡香並沒有在意。他終於又有機會得見唐枚,惦記的仍是她中毒未死的秘密。他眼睛瞄了手背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秦媽媽忙問。「可能完全治好?」
「沒有大礙,正如二小姐說的,已經好了很多。」鍾鏡香微微笑道。「不放心的話,我館里有一味膏藥,塗抹幾日,包管恢復如初。」
秦媽媽鬆了口氣,「這就好了。」
「我一會兒叫人送過來。」
秦媽媽道了聲謝,便要送鍾鏡香出去。
鍾鏡香卻看了唐枚一眼,吐字格外清楚,「前幾日我去衛國公府給國公爺夫人看病,聽她提起二小姐的芳名呢。」
唐枚目光一下子凝住,宛如實質般朝他刺了過來。
如此反應。看來她很在意此事,鍾鏡香嘴角一挑,像是押到寶一般興奮,雙頰隱隱起了紅色。
那衛國公世子是個什麼德行,秦媽媽自也是知道的。聽到國公爺夫人竟會說起唐枚,一時也好奇起來,但又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不敢貿然詢問。
倒是唐枚裝作不在意的道,「沒想到鍾大夫醫術這般高明,連國公爺夫人都那麼信任你呢!」
據說衛國公府此類開國元勛家族。都是可以請御醫的,可是那夫人竟然會請鍾鏡香去,也是令人匪夷所思,莫非他的醫術當真稱得上出神入化了?
鍾鏡香謙虛道,「不敢,不敢,只是某些方面略有鑽研罷了。」他頓一頓,「倒是二小姐令蘇某很吃驚,國公爺夫人像是對二小姐很是重視,遠超過京城旁的小姐。」
「重視?」這詞耐人尋味,秦媽媽忍不住脫口問道,「鍾大夫,你還知道些什麼?」
鍾鏡香雖是回答秦媽媽,眼睛卻是看著唐枚,「也是零星聽到一點,具體國公爺夫人是什麼想法,鍾某也不知。」
這句話完完全全是反話,唐枚讀懂了他的意思,卻背過身道,「手也看好了,媽媽送鍾大夫走罷。」
秦媽媽回過神,把鍾鏡香請了出去。
看來許暢沒有胡說八道,竟然連國公爺夫人都知曉了她的存在,可見他確實是同家裡提過了。唐枚的心直往下沉,不由得又想起三小姐說的話,可惜當時沒有時間問得更明白,真是可惜了。
秦媽媽送鍾鏡香走了,回來便同張氏說起這件事。
張氏吃了一驚,「鍾大夫真的這樣說?」
「是啊,老奴看他不像是瞎說的,真是奇了怪了,咱們同那衛國公府又沒有什麼來往,怎的那公爺夫人卻說到二小姐?」秦媽媽說到這裡,有些支支吾吾,猶豫了下還是繼續道,「那會兒堂少爺的事,就是二小姐出面解決的,可二小姐也一直沒有講清楚,可見她真是與那世子認識也不一定。」
衛國公世子行為如此惡劣,自己女兒怎會同他有什麼交情?張氏不信,搖著頭道,「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枚兒豈會認識那世子?」
二小姐心思深沉,就算是太太,也未必什麼都能知道,秦媽媽心裡想著,但面子上自然不好說出來。
唐士泉剛到工部任事,一切都要重新適應,這段時間自是忙得腳不沾地,回到家也是埋頭苦幹,同賈氏也說不到幾句話。
賈氏又同張氏舊話重提。
聽到他們一家子要搬出去,張氏著實不捨得,又找了借口說等唐士寧回來再說,他到底是大哥,還是聽聽他的意見為好。
賈氏其實心裡也很不舍,可到底已經分了家,總是占著便宜實在說不過去,但想著張氏身體不太好,又遇到這些個糟心事,這時當提出來分家,也許確實不合時宜,便只得又應了下來。
過不到多久,唐士寧就回來了,這一趟馬到成功,協理督辦治水取得了極大的效果。
別看唐士寧脾氣暴躁,可他卻是名符其實的實幹家,從七品知縣做起,到知府,又到京城任官,多次出撫地方,州縣,什麼樣棘手的事情沒有遇到過?他並不是沒有真本事的,就在治水一塊,他曾任工部侍郎多年,也是頗有心得,是以國舅爺這次才會向皇上舉薦他。
只是,讓唐枚沒有想到的是,經此一事,唐士寧竟還獲得了陞官的機會,被皇上封為工部尚書,官拜二品,並且仍兼任禮部左侍郎一職。
對於唐家,這實在是個太令人振奮的消息,兩年來籠罩在頭頂的烏雲終於一掃而光。
一時間,闔府歡喜,清冷的府門終於又恢復了原先的熱鬧。
這中間,因為唐士泉與唐士寧是兩兄弟,一個部門不容一家親友,是以他又被調任到吏部。
唐士寧最近應酬頗多,這日又到了亥時才到家,張口就噴出濃重的酒氣來。
張氏忙叫下人端來醒酒茶。
唐士寧喝了幾口,突然把手裡茶盞猛地摔在地上,茶水頓時潑了一地。
「老爺?」張氏又驚又怒,不知他為什麼突然發瘋。
秦媽媽見狀,朝屋裡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丫環立刻退了出去。
「楊寶忠那個狗東西是要作死了!」唐士寧大罵道,「也不看看他侄兒什麼東西,竟然還想討老子的女兒做媳婦!」
「竟有這種事?」張氏大驚,楊夫人的作風令人厭惡,那楊老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忙道,「老爺沒有答應罷?」
「老子還沒有那麼糊塗!」
張氏鬆了口氣,按著胸口道,「那就好了,老爺何必生氣?」
「老子能不生氣嗎?」唐士寧怒道,「國舅爺晚上同我提議,說楊義這人不錯,叫我把枚兒許配給他,老子雖然沒有答應,但也不好不給國舅爺的面子,只好說回來同夫人相商,趕明兒還是要說個清楚的!」
他這次能陞官,國舅爺起了不小的作用,張氏豈會不知道,頓時心裡像被針扎了一下難受,聲音都抖了起來,「枚兒可不能嫁去楊家啊,老爺!」
「那你說怎麼辦?」唐士寧瞪著眼睛,「那狗東西也不知道怎麼討好上國舅爺的,我倒是不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