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營救
我沒想到武派居然會玩綁架人質這招,更沒想到,他們居然知道虎符在我身上,擔心甄萌出事,一時慌了陣腳,拔腿就想往外跑。文君和文乙堵在門口,想將我攔下。我沉聲道:「都別攔著,今天誰攔我跟誰急。」米朗達在身後厲聲道:「你走可以,虎符留下!」
我見除了丁湘和米又滿臉不忍,其他人都一臉陰沉盯著我,忍不住冷笑起來:在他們眼裡,顯然甄萌和柳葉的命,甚至我的命,都沒有我身上的虎符重要。權力於他們而言,有時候確實大過如草芥般的生命。從這一點來看,文武兩派,何嘗不是同一類人?
文君見氣氛緊張,嘆息道:「一水你別誤會,我們也不想柳前輩和小萌妹子有事,更不想你出事。但你這樣衝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米前輩說話直了點,不過也是看你性急,切中要害罷了。」說著看向米朗達。米朗達冷哼一聲,拂袖轉身,也不搭理。
我也懶得理他,見文君兩人將門堵得嚴實,更何況這醫院看著就古怪,說不定就算我突破他倆的阻攔,仍舊會被其他人攔下,只好先假意答應下來,等有機會再作打算。
文君見我平靜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虎符的事。我想起二叔當初將冰鑒虎符交給我,是為了不受制於任何人,給曾家留底牌或者後路,於是撒謊說是早前有人寄給自己的,也不知道對方姓啥名誰。文君等人不疑有詐,問我虎符在哪兒,說是如今正處於非常時期,虎符放在我這兒也不保險云云,話里話外,還是想讓我將虎符交出,給他們保管。
我心道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卧床那幾天,將虎符偷偷藏在了病床的枕頭下,並未帶在身上,鎮定地撒謊說自己把虎符藏在長沙家中,並表示這東西既然這麼重要,我沒理由帶著它亂跑。見他們將信將疑,我張開雙臂,假裝很自然地道:「不信你們搜。」
米朗達冷聲道:「我們自己人,沒必要做得這般決絕。我們信得過你,畢竟孰輕孰重,相信你心裡自有分寸。既然柳師妹和小萌丫頭在他們手上,這件事從長計議,你也先別告訴大頭我們這邊的發現了,免得對柳師妹她們不利。」
我見他到底還算偏袒八極中人,先前對他的偏見也少了許多。米朗達問我古德森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有這個錄像。我將古德森與林思祚的關係,以及兩次與我們的交鋒告訴了他。
米朗達捏著下巴道:「這德國人來歷不明,不可不防。咱們先回去,想想如何營救柳師妹二人。」文君讓我先給那人回個電話,穩住他們,騙說虎符不在身上,要回去取,希望能給我們點時間;又讓我儘快聯繫長沙曾家,將虎符拍個照片發過來,他們好趕製贗品。
我依言照做。回到病房,米朗達悄聲向米又和另一名米家子弟嘀咕了些什麼,看了我一眼,默然離開。我趁他們說話的間隙,用手摸了摸枕頭下,確認虎符還在,長舒了口氣。
等米朗達離開,我笑著問米又:「老爺子是不是讓你看住我?」
米又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見另一名米家子弟進屋給我倒水,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丁湘見我對甄萌關懷有加,有些悒悒不樂,沖我看了一眼,拉過米又,說是要跟她聊聊。
我見她剛好把米又支開,左右無人,用手機給那人發簡訊:「在哪兒?什麼時間?」
等了有一會兒,手機響起。我點開一看,見那人回道:「晚上九點,聽我的電話。一個人來,不然你知道後果。」我不再回他,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卻滿是陰鬱。
米朗達讓我掂量這事其中的分量,可是對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個從生命中離開更讓人絕望了。我爹走了,於人傑走了,鄒易不知去向,要是甄萌再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是幫大頭平定這次劫難,就算我贏了全天下,活著又有什麼樂趣?
我沒那麼多豪情壯志俠肝義膽,我就是一介布衣,想回到最初簡單卻幸福的生活中。
夜裡八點多,丁湘沒有如常來給我送晚飯,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悶氣。我等了幾分鐘,確定不會再有人進來,披了衣服就想出門。這時門口卻閃進來一個人影。
我嚇了一跳,定睛再看,發現居然是米又,放下心來,問她過來做什麼。
米又嫣然道:「你想一個人去救小萌妹妹,對不對?」見我正要狡辯,她截口道,「你放心,我不會告發你。我很敬佩,也很羨慕你,能為自己愛的人拋下一切。我已經錯過了我生命中最愛的那個人,我不想你也有這樣的遺憾。放心去吧,我和湘兒妹妹幫你拖住他們。」
我萬沒料到她居然會支持我,感動地將她一把抱住。米又輕輕推開我,嗔怪道:「你別胡鬧,回頭小萌妹妹該吃醋了。加油,把她們都救回來!我們在你小姑家等你。」
我點點頭,正要出門,米又攔在我身前,笑罵道:「猴急什麼?人都沒走完呢!你等我一會兒。」說完背著手出去了。我看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確實有些著急起來。
等了幾分鐘,就聽米又在隔壁病房大笑道:「既然沒人在,那我就不打擾了。麻煩您了醫生。」我心裡一動,剛走出門,正好米又也推門出來,沖我做了個招手的動作。
我立馬會意,彎腰從醫生辦公室門前快步跑過,往醫院大門快步跑去。
剛到門口,醫院院牆上的警戒燈全亮了起來,遠遠地聽見樓上傳來各種驚呼聲。
我不敢多耽,出了門,慌忙繞到醫院后的馬路上,見白天停在加油站的私家車還剩幾輛沒開走,上前不由分說擠進一輛剛要離開的紅色轎車,往司機手裡塞了幾張紅票子,喊他趕緊開走。司機明顯沒反應過來,扭頭見外頭趕來追我的人大喊停車,以為我是精神病人,剛要棄車離開,被我用力拖了回來。我抽出腰間拿來防身的短刀,威脅他再不開車我就殺了他然後自殺。司機見我兩眼通紅,知道不是我嚇唬他,油門一踩,沖著馬路飛馳而去。
路上那人給我打了電話,告知我地址,末了,突然陰惻惻地笑道:「少東家沒看錯,果然有點膽氣。你不用這麼著急,那地兒離你不遠,小心嚇著司機。」
我立馬反應過來,搖下車窗看了眼窗外,沖手機里吼道:「你們監視我?」那人嘿嘿冷笑,也不否認。我追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少東家是誰?是不是林思祚?」
「林思祚算什麼東西?」那人陰陽怪氣地道,「他還不配給少東家提鞋。你不是想知道我們是誰嗎?你怎麼不問問你身邊的司機?」
我驚覺過來,就見司機儼然已換了副面孔,正用手槍抵著我的腦門,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夥子膽色有了,腦子還差點。」我暗悔自己行事衝動,自己倒還沒怎麼,萬一這些人因為我的舉動傷害甄萌和柳葉,那我真是救美不成反而誤事了。
我舉起雙手道:「大哥,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東西和人,我都帶來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希望你們言而有信,放了那對母女。」司機嘿嘿笑著收回手槍,把著方向盤哂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只是個司機。你對我們少東家很重要,我哪敢傷你?」
我見他確實不會傷人,放下心來,努力平復心情,梳理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這些人口中的少東家既然不是林思祚,那應該跟我們發現林思祚的陰謀並無必然聯繫,而是碰巧撞在一塊。最令我在意的是,這些人居然知道虎符在我身上。
當初二叔將冰鑒虎符託付給我時,左右就我和他兩個人知道,連鄒易和於人傑,我都沒告訴他們。如果不是我這邊的問題,那就只能是二叔那兒出了岔子。
而不管是哪一種岔子,於我而言,都很難接受。
車子開了近四十分鐘,終於在路邊荒野中一個廢棄的磚瓦廠前停下。司機把車停在磚瓦廠後院,用槍抵著我的背,示意我下車。我邊舉起雙臂往前走,邊偷眼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兒遠離城區,一戶人家都看不到。除了一條孤獨的林間公路,放眼望去,道路兩側儘是密林和已經荒廢不用的原野。磚瓦廠所有門窗都沒有遮蔽,空洞洞的,屋內也沒點燈,森森然形同鬼屋。門前的廣場上堆著許多灰黑色的空心磚,布滿塵土,已然不做他用。
我想著這地方應該是這夥人臨時找的,不太可能是大本營之類,心道這些人還挺警惕。
司機見我站著不動,推了我一把,讓我跟著他進門,搬掉一摞散落的磚塊,掀開草席,帶著我往地下的暗室走去。走了沒幾步,他搶了我的手機,用力往牆上扔去。
石階下是條狹窄的過道。我倆走在裡面,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走了四五米的樣子,司機用力將我往前推。我還沒回過神來,突然感覺頭頂有片黑壓壓的重物往腦門上砸,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就聽「哐啷」一聲巨響,瞬間如困獸般,被關在了鐵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