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流血的模樣更美呢(真相)
「沈從雲,你閃一邊兒玩泥巴去,都什麼時候了你別瞎湊熱鬧。」
雲羅皺眉,直接上手扯著他的手臂往邊上攥,遲盡和穆梟跟溫恆對上能不能贏她不能保證,但是沈從雲跟溫恆對上必死無疑。
「不,我不走,女神,我會保護你。」
沈從雲心意已決,他從來沒有見過雲羅這樣害怕的模樣,他不能讓女神在恐懼的時候擋在他的前面,就算他在這個男人面前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至少,身為男人,他這個時候不能躲在一個女人後面。
「呵,倒是有幾分氣魄。」溫恆白衣楚楚,怎麼看都是個謫仙一般的世外仙人,誰也看不出來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魔鬼。
「那麼……本座便成全你~」
溫恆展顏,手裡的靈蠱飛出,雲羅早就做好了準備,在溫恆出手的一瞬間,雲羅的靈蠱也飛了出去,驀然纏繞上溫恆的靈蠱。
「溫恆,要殺人別在老娘的地盤殺,出了血我不介意跟你拼了。」
雲羅此刻滿眼的血絲,她絲絲的纏繞著溫恆的靈蠱,暗地裡使力,對上這個男人……她就算是沒有把握,可是好歹,她也能跟他對上幾招,不至於跟旁人一樣被一招斃命。
「呵,小可愛……你居然敢威脅本座?」溫恆眼底暗色翻湧,從前這小妮子在鎖魂門可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也從來不會忤逆自己,現在放養出來了,反而叛逆了嗎?是時候該剪一剪她的貓爪子了。
手上一用力,直接一刃划斷了雲羅的靈蠱,然後再回首,他的靈蠱直逼沈從雲,在雲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溫恆已經把她身邊的沈從雲給抓了過去,提著他的領子,一把扔了半個身子出去。
回首有些諷刺的勾唇,那雙完美的神之手勾著男人的領子的動作都完美到讓人心驚。
「啊啊啊……殺人了……」
「保護大小姐……快……保護大小姐……」
「大小姐您退後……」
「卧槽,救命啊救命啊……這是哪裡來的怪物啊……太可怕了……」
有人被嚇得渾身發抖,不禁口無遮攔道,雲羅側首盯著那個說溫恆是怪物的男人,血色的鞭子驀然飛出去,只聽到「啪」的一聲響,雲羅的熾血鞭揮舞,直接一鞭子把那個男人的頭顱給卷了下來。
「……」眾人包括溫恆和沈從云:……
大氣都不敢出,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人動都不敢動,被結結實實地濺了一臉的血,眼睜睜看著剛才還活生生掛在那裡的腦袋咕隆咕隆的在地上滾動,而他們家大小姐手執熾血鞭,那雙平日里煙波浩渺誤盡蒼生的漂亮的狐狸眼此刻覆滿了寒霜。
「他不是怪物,聽明白了嗎?」
雲羅手下一甩,又是啪的一聲,此刻的場面更是寂靜無聲。
「小可愛……」溫恆歪著腦袋,咧開唇笑著看著她,眼底的暗色波瀾起伏,只是混雜著什麼尚不清楚。
雲羅站在那裡,她之所以那麼衝動不是因為他們罵溫恆,而是那個怪物的字眼太過傷人,她好歹跟了溫恆兩年,師徒情誼還是有的,她知道這個男人什麼都不會表達,跟外面的人想法不一樣做法不一樣都是因為他從小就沒有接觸過愛和光明。
與眾不同就是怪物嗎?雖然現在溫恆的做法在常人眼裡很偏激,可是在鎖魂門,這做法已經是讓魂眾們驚掉大牙的溫柔委婉了好嗎?
「大哥,你心情激動我理解,但是麻煩你抓緊一點……」
原本是煽情的時候,溫恆都有幾分動容了,可是奈何沈從雲就是個嘴炮,現在分分鐘說話就掉鏈子,溫恆是個王,怎麼容得了旁人指手畫腳,他做事兒向來這樣隨心所欲。
於是手一松……
「嗷嗷嗷嗷……女神……女神救命啊……女神我會飛了……」沈從雲原本以為這個男人好歹是和正常人,哪裡會那麼容易就殺人了,可是他高估了溫恆,溫門主在自己的地盤上囂張慣了,來到華國鳳城就以為他真的會轉性嗎?
連雲羅好歹跟他有些交情,幾句話惹他不高興了他那也是說推下樓就推下樓,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分分鐘放手,連個前兆都沒有。
沈從雲掉下去的那一刻腦海里才是無數只草泥馬在奔騰……
「……沈從雲?」雲羅也還沒反應過來,哪裡知道溫恆真的那麼任性,殺人從來就是眼睛都不用眨的事情,人命在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概念。
「……嗷嗷嗷嗷……女神……」
沈從雲往下墜落的一瞬間聽到雲羅有些擔心的呼喚,心裡的欣喜簡直抑制不住,他開始回味自己的一生,他是個在外面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花花公子,可是正如言情小說裡面的梗一般,再花花公子的人也會遇上個不一樣的女人。
而穆雲羅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她很美,也很冷,又似火。
對男人來說,愛上她很容易,但是要戒掉她……難如登天。
他沈從雲活了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偏偏就是栽在了這個女人身上,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如願成為她的男朋友過,可是他卻是她的眾多追求者裡面最鍥而不捨的一個。
有那麼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做過一個夢,雲羅問他:「為什麼那麼喜歡落日?」
他回答:「因為它像極了我喜歡你的心…」
「……?」雲羅偏頭看著他臉上沒有濃烈的妝容清新可人,是他當年愛上她時的模樣。
「就算會一點一點沉下去,明天照樣會升起。」
他如是道,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冷,然後一點點消散,他覺得自己的愛很卑微,所以用笑容去掩飾著。
但是他又捨不得讓這份愛變成玻璃渣,所以一直在她的身邊蹦躂,他要一直陪著她,就算是看她在草叢裡浮沉,其實他一直知道,他愛上的這個女人是個冷血無情的蛇蠍,可是愛一個人,又不是選擇題,每次在燈紅酒綠里看她嫣然回首……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早已淪陷,再怎麼撲騰也只能越淹越深,直到溺死。
我是這樣喜歡你的呢,女神~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卻驀然落入了一個包裹著的大的救援氣球里。
「……」沈從云:老子醞釀了這麼久的深情滿滿,你們就這樣敲碎了我為卿赴死的決心?
扎心了,雲衛大哥們……
果然左岸說的沒錯,他的人生果然處處都充滿意外啊!
雲羅支了個腦袋出去,看到下面已經布好了救援氣球,這才放下了心,只是看著沈從雲那一臉赴死深情款款的模樣,她忽然覺得自己從前的確很濫情。
是一種明明沒有感情還要遊戲人間的濫情,她無情,所以濫情起來才理所當然,冷靜進入冷靜抽身,比誰都冷漠,比誰都多情。
她不會跟沈從雲在一起,這輩子都不會讓他有做自己男朋友的機會,因為她看得出來,沈從雲遠比那些匆匆過客更入戲,她不能欺騙人的感情,大家都是玩玩兒好說,但是明明知道那個人是真心的喜歡自己還去招惹,她做不出來。
「溫恆,你看到了下面的防護氣球了?」雲羅沒好氣道,從見到溫恆以後的緊繃到現在的無所畏懼有,穆雲羅覺得自己純粹是被他氣出來的勇氣忤逆他。
「沒有。」
溫恆如實道,根本沒有興趣看下面,而是走過去跨過那顆血淋淋的腦袋,在大家驚恐的目光里在沙發上坐下來。
「溫恆……你這是欺人太甚,既然你知道我是穆雲羅,那麼我穆雲羅的性子你也該知道,六六六會怕你,但是作為穆雲羅的我不怕你……」
穆雲羅著實很氣了,直接把白裙一掀,在腰絡上系了個結,然後下面穿著牛仔褲,超短牛仔褲下面綁著一個黑色的繃帶一樣的儲物帶,裡面一應俱全,殺人的武器很多。
「呵……穆雲羅么?我給你取的溫貓哪裡不及這個名字了?」溫恆又是站起來,有人見他忽然站起想要叫,還沒來得及出聲音,溫恆的靈蠱已經飛了出去,瞬間奪命。
「那麼……門主,得罪了。」
雲羅話畢,直接踩碎了那裡的玻璃然後一個飛躍飛了出去,飛檐走壁一直就是鎖魂門的必備技能。
而雲羅更加高級,她有靈蠱,分分鐘就能利用靈蠱不用攀附峭壁也能在懸崖上飛躍蹦跳,然後率先完成任務,毫無疑問,她是幸運的。
雲羅飛了出去,下一瞬,白衣翩飛,溫恆也飛了出去。
兩人在高樓大廈的鋼化玻璃上如履平地,幾次三番的搏鬥,不多時雲羅便有些力不從心了,不是她不夠強大,而是她的對手就是對她傳師授業的溫恆,甚至她下一瞬要出什麼招他也能夠準確攔下。
溫恆跟她過招完全遊刃有餘,而雲羅越發的力不從心,每一個招式每一個暗器飛出去都能被男人完美的截住,這就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如果溫恆願意下死手的話,雲羅估計早就頂不住了。
就在雲羅忽然吐血以後,下面的雲衛實在看不下去了,摸出了手槍,開始打上面搏擊的兩個人,大家槍技都是一流,偏偏溫恆的速度極快,連子彈都能夠輕而易舉的躲開,反而是雲羅,在力不從心的時候手臂中彈。
「卧槽,豬隊友嗎你們,都給我放下槍,再敢傷了女神,我要你們好看。」
平時弔兒郎當慣了的男人,此刻心驚肉跳得很,一見雲羅中彈,脫口而出就罵了雲衛。
其實他不知道,在暗處,一個黑影男人捂著自己手裡的手槍,默默捏滅了那絲飄出來的白煙……
雲衛都是專業訓練的,而且極其忠心,再怎麼也沒有那麼眼瞎會傷害到雲羅,怎麼可能會讓雲大小姐出事兒。
「噗……」雲羅又是一口鮮血吐出,驀然站在了尖銳的一處柱子上,那是公司頂的平坦地帶,她半跪在地上,一口膿血噴出來,熾血鞭被她拴在腰間,整個人還是從前那副誓死不屈的模樣。
溫恆毫髮無損的站在不遠處,那雙狹長的眸子冷冷的落在雲羅身上,似乎是在欣賞她狼狽的模樣,欣賞她渾身是血的模樣,這樣看著她,有一種又回到了鎖魂門的感覺。
溫恆俯視著她,她很美……流血的模樣更美呢……
就在這時,天邊驀然雲彩退散,黑色一點點蔓延過來,電閃雷鳴的時候也颳起了大風,大顆大顆的雨滴砸下來,遠遠眺望過去,看著天那邊綿延過來的黑霧和電閃雷鳴里烏雲里夾雜著的赤色。
天邊的雲彩驟然褪去,四方盤踞的勢力蠢蠢欲動,但卻在這一刻噤若寒蟬,那樣可怕的力量,那翻湧的赤色如此顯眼,彷彿在昭示著一種覺醒。
不遠處的天際上,有個男人站在雲端上,黑色的羽翅張揚開,一雙紅色的眸子乍然開想要吞噬一切的赤紅,這紅十分讓人膽顫,美則美,又透著金戈鐵馬的血腥蔓延。
正邪黑白,世界上有光就有影子,有善就有惡,有陰就有陽,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個平衡點。
不遠處的天際上,一個男人強大的黑霧羽翅飛展萬尺,天際瞬間變成一片混沌,而那個眼底透著血色的男人凌空而立,在黑霧的裹挾里,在所有的暗黑包裹里,瞬間落在了雲羅的身邊,一把摟住了半跪在地上吐血的女孩兒。
他大掌一揮一道透明的屏障便為兩人擋住了狂風,看著天邊的翻湧紅色,還有那噼里啪啦的電閃雷鳴。
雷電交加里,赤色在雲霧裡翻湧,這種天氣站在高樓之上其實從現代人科學的角度那是自己招雷劈,可是現在雷電在穆梟的眼裡宛若塵埃,確切地說在穆梟的眼裡不值一提的,他現在就是這裡的主宰……
——————
一處宅院里,情景再現。
高大的黑袍男人掀掉了沉鬱的黑袍,高大修長的身子露出來,穿著正式的黑色馬甲,筆直的西裝褲包裹著男人的大長腿,馬甲裡面的白村衣有些緊,把男人強勁的肌肉弧線勾勒出來。
只是半面黑色的面具依舊遮著男人的面孔,還能看清楚的是他那雙沉冷的眸子,一雙眸子並非一個顏色……看似都是黑色,但是一邊透著血統純正的冰藍色,而另一隻瞳孔。
往日明明都是冰藍色,此刻卻有半隻充斥了血紅,與天邊的赤紅那樣的相似……卻是弱了幾分。
走到了窗檯處,遠遠眺望那處已經開始消彌的天象,薄唇微勾,眼前一片山河永固,遙想滄海覆滅天下,那個穿著黑袍的男人站在蒼河之頂,巨大的羽翅彷彿要覆滅天地。
這樣的天際讓他想起了一件舊事。
黑袍上暗鍍著赤色靡艷的彼岸花,男人生得俊美無虞,彷彿蒼天最完美的傑作,這位出生在洪荒里的魔君,的確是受上古偏愛的產物,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最完美精緻的存在。
而無望海的另一邊站著一位神女,她是天神的祭司,穿著大紅色的華袍,站在海的另一邊遠遠地眺望著他們這邊。
神魔的界線越來越近,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多少次他都能看到魔君站在蒼河之巔遙望那位天神的祭司,彷彿想要把她奪過來佔為己有一般。
祭司偶爾也會回眸看他一眼,她們都不是人那麼弱小卑微的物種,遠遠便還是能一眼看清楚對面的人,他看著那位向來駐守邊界的大祭司開口:「司溟,我要定你了。」
「好~」而站在蒼河之巔的魔君粲然一笑,微微頷首,道了一個「好」字。
時光如梭,萬年如此久遠,遙想當初,華裳麗影,遙看蒼山雪頂,盛開的荼蘼花那樣艷麗耀眼~
男人的紅瞳乍現,他驀然睜開眼,眼底是桃花潭水深千尺是過眼雲煙數萬里,是呢!這赤色翻湧獨屬於魔才能擁有的瞳孔,讓他想起了塵封萬年的記憶……
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白衣楚楚,站在那處盯著被穆梟攏入懷中的女人,他粲然一笑:果然,小可愛流血的模樣最漂亮~
只是穆梟驀然抬眼看他,天空中電閃雷鳴,四周黑霧一點點籠罩過來,偏偏還有赤色的雷電在裡面翻湧,一段記憶驀然注入了溫恆的腦內……
——————
滄彌並非一開始便能吸引荼靡的全部目光,曾經他只是一個散仙,十萬年前,他見過她,便再也移不開眼。
他的眼底忽然多了一樣東西,他將它埋在心底,情根深種。
十萬年後,他從一個屆摸不出出處的小仙,成為天地敬仰膜拜的一代戰神,天帝賜其名為滄彌神君,那年他長身而立,在她的面前成為一道孤絕的風景。
但她依舊沒給他一點點回應,荼靡飛升上神之位,歷了天劫,身受重傷,百年沉睡,醒后便不顧一切地投身輪迴,她說,她要去尋一個人。
荼靡在歷天劫時,是一個凡人為她擋了最後一道天雷,讓她得以圓滿飛升,她只記得那人白衫翩翩,看著她的眸子漾著難以言喻的深情。
那人其實並不是凡人,而是滄彌投下的一粒佛珠,但是荼靡不知,她要報恩,她堅信她一定能找到那個為她擋下天劫的男子的轉世。
她匆匆下界,為報恩。
卻被突然抓回了九重天,原是滄山神卷被盜,是魔君司戰所為,司戰盜取九重天禁術,被眾神追殺,在打鬥之際,滄山神卷散落人界。
滄山神卷被盜,重罪落在荼靡身上,天帝將她貶下人界,直到找回了所有殘卷才能回九重天,因為她是最了解滄山神卷的人,所以這件事只能由她來完成。
滄彌屆時還只是個戰神,荼靡的重罪他無從插手,於是便折了自己的一縷魂魄隨著荼靡下界渡劫尋找殘卷。
十五萬年前,魔君司溟在滄山種下一粒花種,誰都知魔君是愛花之人,那棵花雖然長得茂盛,卻一直不開花。
司溟想找出這株花不開花的原因,便將她帶回了魔界,可那株花在滄山受仙氣養育,到了魔界沒有了仙氣,花差點折損在了魔界,司溟無奈,又將它帶回了滄山植養,用渙血劍為它挖坑種下,後來有事走得急了,便將劍落在了滄山。
花依附著渙血劍攀附而上,那是春末,在繁花落盡后,它攀附著渙血劍開了,像是春天最後的祭奠之花。
司溟動容,謂之荼靡。
千年後,滄山遍地荼靡,當初被司溟種下的第一株荼靡吸收滄山仙氣千年幻化成靈,因為攀附著渙血劍而生,當年司溟沒有帶走渙血劍。
又因著渙血劍強盛的靈力,直接飛升成仙,雖是成仙,但渙血劍畢竟是魔劍,她的右眼下便一直凝了一顆血痣,亦正亦邪。
她自是記不得自己的由來,從此渙血劍成了她的佩劍,她給它取名為鳳骨劍。
司溟每年都會來滄山看滿山荼靡,那日無意,卻是撞見了成仙后的荼靡站在花海里練劍,鳳骨劍過處,一片荼靡花瓣繚繞,妖艷又清麗。
他走過去問她的名諱,她若有所思,腦海里只蹦出了兩個字「荼靡」。
或許是因為荼靡是司溟種下的,她能夠幻化也是因為司溟,她便有那種親切的感覺,每年她都會等著他來陪她看盡荼靡花色,陪她在此地看雲起雲落。
她的愛慕是那樣熾熱,她從來不會問起他的身世,他也只有每年荼靡花開時才會來找她,就像是一種默契,他們從來沒有互訴衷腸,卻明白對方心裡是有對方的。
直到有一年,她等到荼靡花盡他也沒有來,一年又一年,她沒有等到他。
卻等來了九重天的神女,神女帶她入冊仙籍,謂之荼靡仙子,駐守滄山,她有了作為仙子的使命,守護滄山一方安定。成為了真正的神女。
她開始行走四海,她要找他,可是尋了千年,也不曾找到那個自她有意識開始便年年陪伴她的那個人。
千年後,她重回滄山。已有飛升上仙的事態,在她渡劫那夜,她看見了司溟,他躺在荼靡花叢中,荼靡未開,寥寥滄山一片綠意,那一抹刺眼的紅瞬間刺紅了她的眼。
但是那時她不知他的身份,怕那晚的天劫會波及到他,便悄悄離開了滄山,在凡界一處道觀渡劫,天劫之後,她陷入昏迷,被一個小道士所救。
因為道觀里不能收留女子,他將她安置在後山一處荒廢的小屋,他每日都會去看她,為她療傷。
待荼靡醒后,因為心繫司溟,給了那小道士一片滄山靈玉(荼靡心頭血所化的血玉),點化他飛升。
便匆匆離去,那小道士便是滄彌,荼靡醒后第一時間回了滄山,卻再也不見那夜荼靡花叢里那抹刺眼的紅。
她初為上仙,九重天的承天策上有了她荼靡的名字,那日九重天上派了仙子過來給她任務,去魔界給司溟魔君送上九重天的祝禮。
那天,她終於見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幾百年的男子,他穿著張揚艷麗的紅袍,眉梢帶笑,好不意氣風發。
原來……他便是魔君……而且今日大喜,要娶魔界虛化境主之女瓏姒。
荼靡心痛,但卻不能給九重天丟人,她規規矩矩地遞上賀禮,然後悄然離開,卻在途中被他劫下,他吻她,他說他愛她,可以為了她拋棄現在的一切帶她走。可是荼靡知道,不可能。
他是魔,她是神,初為上仙的她懂得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可以放棄一切跟他走,若是他不曾另娶,她能。
可在她親眼看著他笑意盎然地拉著新娘的手給眾神眾魔敬酒後,她哪裡還能相信他?
哪裡還能給自己一個放棄一切的理由?荼靡離開了,回了滄山,封了滄山,神魔皆不得入。
司溟那年剛從滄山回魔界,魔界大亂,幾位魔王妄圖加害司戰,殺了他,奪魔君之位。
幾十年的征戰,他平復了內亂,去滄山找荼靡,卻不見荼靡蹤影,千年來,他每年荼靡花開時都會來滄山等她。
當年為了平復內亂,他受了重傷,魔君之位雖暫無威脅,但是他必須培植羽翼為他所用,以穩固魔界一統之勢。
而培植羽翼最好的辦法便是聯姻,魔界邊境總有反他之勢,他終於做出決定娶虛化境主之女,得到虛化境的支持。
可大喜之日,他萬萬沒想到,轉眼之間竟是看見了白衣翩然,一身仙氣灼灼的荼靡,原來,她已飛升上仙,同他還真是背道而馳。
但是他顧不得許多,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只想不顧一切去找她,他已等了她千年之久,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可是他所用的熱情都被她的冷漠澆滅,她說:「若早知你的身份,我荼靡絕不會愛上你,就當我們有緣無分,散了吧,你的新娘還在等你。」
待司溟還想留住她,她竟然以性命相逼要自毀內丹,他不得已,只好放手。
再以後他去滄山找她,便再也進不去,原來當初那朵小小的荼靡已然成長起來,成為了上仙。
自古仙魔不兩立,數萬年來魔界雖與九重天表面交好,可是暗地裡少不了明爭暗鬥,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娶一個上仙為王后。
他在滄山下守了幾千年,再後來便也不再來了。每年荼靡花開,荼靡都會站在山頂上,遠遠望著那抹緋紅,她知道不可能,後來便也淡了,不再強求,虔心修行了。
這一晃便過去了十萬年,當年的情愛也沉歸滄山皓月,直到荼靡飛升上神那晚,她被天雷劈落凡塵,被一個凡人所救,那人擁著她眸底是深情不覆,讓她一陣恍惚。
可在眨眼之間,那凡人便被天雷打中,化為劫灰。
而她,成功飛升上神……她在劫後餘生后,第一時間去了地府查那凡人魂歸何處,卻忽然被天將帶回九重天,問罪於她。
原來滄山神卷不見了,而且還是那個她以為會永生不見的人盜的,在她渡了天劫後身體虛弱之際被盜的,她無話可說。
原來是瓏姒妒恨荼靡,騙了司溟,說滄山神卷威力無邊,裡面記載了毀天滅地的禁術,但司戰並不感興趣。
於是瓏姒便說滄山神卷可以逆轉時空,但是代價巨大,不過結果是他與荼靡可以不再錯過,可以挽回這有緣無分的局面。
司溟信了,他信的不是別的,逆轉時空,毀滅地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終於有了一個理由,可以去滄山,去找她。
他來到滄山時,花靈們都沒有阻攔,她們對他有熟悉感,是他創造了荼靡花,他可以算得上她們的祖靈。
時隔萬年,司溟再次見到了荼靡,她的身上仙氣更甚,她長大了,不再是無憂無慮的花靈,而是可以駐守一方的上神了。
他最終還是盜走了滄山神卷,因為越是見到她,他越是抑制不住地遺憾,他想,若真的逆轉了時空,回到十幾萬年前,他一定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生生錯過了她。
後來他被九重天追殺,神帝殞天同他決戰時滄山神卷散落人界,他沒有力氣再去拾取。
萬萬年前的舊疾發作,讓他敗給了神帝殞天,被封印在人界地縫裡,著了幾座仙氣騰騰的仙山壓著。
——————
滄彌第一次見著這樣漂亮的姑娘,沒有俗念,就是單純的覺得這樣美好純凈的女子,他不能讓她死。
道觀里不能收留女子,他便將她帶到後山的小屋裡,沒有葯救她,他便故意從樓梯上摔下來。
師父便找了大夫來給他看病,開了各種跌打損傷的葯,他都藏起來,晚上悄悄去後山給荼靡上藥,照顧了半月,那女子終於醒了,她看起來是那樣焦急,甚至沒有認真看他一眼。
便將一塊紅色的花瓣狀的玉交給了他,在他的額頭上一點,他便飛升了,他想,那女子定然是神女,今後去了天上還能見著她吧?
他成了天上的一界小仙,被遣到天門打掃,幾千年來一直中規中矩,直到一天,他終於見著了她,她穿著一襲淺色的裙裳,走在最前面,身後無數小仙拖著各種奇珍異寶。
她路過他身邊時,他近乎窒息,他希望她能認出他,又希望不要認出他。
他不想讓她知道她當初點化的小道士如今是這個低著頭只知道掃天門的小仙。他的眼底野心勃勃。
後來他多方打聽,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荼靡,她是上仙。
同他們這些小仙是雲泥之別,他問及她的名字時被一起打掃的小仙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何況既已成仙,自然必須斷六根的,是不能動情的。
他是個意外,並非端端正正凈了六根升的天,而是被荼靡點化飛升的,六根自然不凈。
他也不想凈,他想得到她,不管付出多少,他也要得到她。
他不再只是滿足於等在天門前打掃等著能看她一眼,他入了戰場,一步步殺出了一條血路,從天兵變成天將,再一步步成為人人敬畏的戰神,但他仍不滿足。
他要做的是,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另她折服,另她甘願成為他的人。
他要逆天而行,娶荼靡為妻……若非生而為神的神是不能有仙緣的。
只有站上足夠高的巔峰,他才能打破天規,而成為了絕對的權威以後,什麼束縛都會成為浮雲,他要做的就是不斷地變強,超過那些生而為神的尊神,成為眾神的信仰。
在他羽翼未豐時,他無法替她受苦,他便抽自己的魂魄陪她。
荼靡,我會一步步,一步步得到你,讓你只能是我的人。
「時間太久,我已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便再取一個吧,取一個對你而言有意義的名字。」
「滄彌……」滄山荼靡,你便是我這一生最有意義的。
原來冥冥中,有的東西早就註定了,萬年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滄彌就是溫恆……而穆梟就是魔君司溟。
一個是冷漠的神祗,一個是陰鬱的魔君,偏偏現在,嗜血成性的是神,護衛愛人的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