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我安好,真好。
縱然蘇父死死的護著蘇媛媛,但是在沈梵強大的人脈之下,這一切都算不了什麼。
醫學界最權威的專家對蘇媛媛做出鑒定,身體和精神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僅僅只是思維十分極端而已。拿著白紙黑字的鑒定書,蘇北的臉上再一次眼淚縱橫。
沈梵,你看見了嗎?
我做到了。
我能給你報仇了。
雖然,她不能直接拿著刀子捅入蘇媛媛的心臟,但是她能夠讓蘇媛媛未來的一輩子都遭受折磨。
蘇北笑了,心中的大石落下,竟然有了茫然的感覺,抬首四顧,雪白的牆壁像是無端的冰雪,寒冷徹骨。
這一回,沒有可以將她擁入懷抱的人了。
好冷。
蘇北緩緩的闔上眸子,任由冰冷的感覺在身上肆虐。忽然她睜開雙眼,背後股股傳來的熱氣,是錯覺嗎?
「……秋秋?」蘇北艱難的回頭,一個人緊緊的貼在她的背上,因為身高原因,她只能看見一個發旋兒。
徐文秋的聲音中帶著不安:「蘇北!要做什麼不能帶上我?非得把我甩掉?擔心死你了!」
蘇北啞然失笑,伸出手揉亂了徐文秋的發,那雙被冰封的雙眼有了些許回暖的趨勢。
「這不是……不想讓你看見我最癲狂的樣子嗎?」蘇北的話語太輕太淺,淺淡到徐文秋沒能夠聽清楚。
「啊?」徐文秋茫然的看著蘇北。
這一次,蘇北只是靜靜的笑著,沒開口再說一句話。
有了最權威的認證,在鐵的證據下,蘇媛媛鋃鐺入獄。
被關入監獄之前,蘇媛媛和蘇北打了一個照面,當著一眾執法人員,蘇北直視著蘇媛媛如死灰一般的面色。「你後悔嗎?」
蘇媛媛慘笑一聲,「蘇北,我們有什麼區別呢?」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卻讓蘇北渾身顫抖起來。
蘇媛媛的話在這一刻變得尖銳無比:「凌雲意走了,我在外面待著也沒什麼意思。拉個沈梵當墊背的可好。不過……我愛上了不愛我的人,你就愛上的,就是一個值得的人嗎?」
徐文秋面色一變,連忙使眼色讓工作人員將蘇媛媛給帶下去,看著面色痴然的蘇北,徐文秋有些焦慮。
「蘇北,你別聽她的,沈梵其實是愛你的。」
「你知道嗎?沈梵出車禍那天,其實我一直跟在沈梵的背後,我聽見了……他和肖堯說的所有話。」蘇北面色空洞的可怕,嘴唇一張一合,吐出的話語讓徐文秋感到心悸。
「我……」張口,卻看見蘇北神神叨叨的將手抬了起來,放在自己的唇邊:「別擔心,我沒事兒。」
「我會活的更好。至少不能讓蘇媛媛覺得她成功了。」蘇北笑著,笑容卻帶著玩偶一般的僵硬。
徐文秋張口不知該說什麼樣的話語去勸告,只能將擔憂的眼神落在蘇北的身上。
「回去吧。」蘇北拉起徐文秋的手。
手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徐文秋生生打了一個寒噤。
因為擔心蘇北,徐文秋給肖堯打了電話,說是今天晚點回去。肖堯對此表示理解。
走在街上,初冬的寒氣一點點侵蝕著空氣,為了驅趕寒冷,徐文秋往自己的手上哈了一口氣暖手,轉頭看向了一聲不吭徑自向前走著的人。
蘇北沒有回家,更沒有去蘇沅,而是去了沈家。
開門的沈父看見來人是蘇北,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你還有臉過來!」沈父吼出聲。
「我來看看沈梵。」蘇北面色不變。
眼看著沈父又要開口咆哮,徐文秋連忙上前去打圓場。「沈叔叔,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不是?您就讓蘇北進去瞧瞧吧。」
憑藉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徐文秋成功的將蘇北帶進了沈家。
葬禮安排在明天,現在沈梵正躺在冰冷的棺材裡面,縱然他的臉頰旁擺滿了鮮紅色的花朵,卻只是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烏青。
蘇北趴在沈梵的棺材旁,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一下沈梵的臉頰,臉上的表情溫柔到能夠讓人哭出來。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蘇北低聲的喃喃著。
「你許下的誓言還沒有一個實現呢。」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上不知何時沾染了水汽。
徐文秋有些不忍心看,悄悄的退出了房間。看見了站在陽台上背光的沈父。
沈父彷彿一天之間老了十來歲,枯槁的面容上透著人世滄桑。
「沈叔叔。」徐文秋恭敬的喚了一聲。
沈父回過頭來,笑的無力。「你不用這樣的。如果想笑,就笑吧。」想他弄權一生,拼搏一生,背了多少人罵出的無情,笑過了多少人怨恨的目光。
到頭來,卻換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
該笑嗎?
如果這是他做了壞事的懲罰,那老天,當真夠狠。
狠到沒有給他絲毫後悔的時間。
如果再來一次……他定不會為了得到蘇沅,而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推向火坑。
「咔」房門被輕輕的推開,在房中的蘇北走出,靜靜的站在沈父的跟前。「撲哧」膝蓋落地的聲音驚擾了徐文秋和沈父,兩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腰桿挺得筆直的蘇北。
「沈梵的死,蘇北有責任,蘇北願代替沈梵,為父親盡孝。」一字一句落地清晰,蘇北鄭重至極的抬起雙手,交疊擱在額頭前方,一絲不苟的叩首。
沈父的眼被震驚所填滿,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張口,吐出的聲音卻嘶啞無比。「起來吧。」
上半輩子的野心,都因為沈梵的離去無疾而終,沈父不願多想,只是伸出手在蘇北的頭上揉了揉。「怎麼能……怪你呢。」
該怪誰?最該怪的,是他這個父親。
如果不是他,這兩人怎麼可能有湊在一起的機會。沈父的目光愈發複雜起來。
徐文秋嘆息一聲,蘇北毅然的面色讓她心中分外不舒服。看著兩人從開始的相顧相棄,到相顧無言,最後你一言我一言的絮絮叨叨,徐文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秋秋,你回去吧,沈梵明天就要入土,我想……在這裡陪著他。」劉海落下,擋住蘇北的半邊眼睛,讓徐文秋看不真切。但聽語氣,蘇北似乎是真的冷靜下來了。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徐文秋提起自己的包離開。
走到院外,她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懵然錯愕的微張開口。
那人站在光線的盡頭,天地都為之傾倒的氣概風華。
他向她伸出一隻手,淺淺的笑容如清風蕩漾在湖面。
徐文秋為這般風光心中一悸,將自己略帶顫抖的手放入肖堯的掌心,「怎麼來了?」
「擔心你,所以來了……」
短短七個字,卻瞬間讓徐文秋淚光盈盈。
見過世間最苦的永別離,才知你我安好,真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