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有話要對我說？
葉闌珊刻意忽略了心頭的那股彆扭，臉色微紅，低低的垂著，柔滑黑亮的頭髮隨意的散落在肩頭，濃密而筆直。
她平日里通常都是素顏朝天，今天是迫不得已在某個女人的教唆下化了個淡淡的妝容，純潔的就像是墜入凡間的天使一樣。
陸時珩沒有開口說話，她自然不會主動討論什麼話題，更沒有那個勇氣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就一直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腦海中亂七八糟的事情糾結在一起，神遊天外。
一雙水眸略顯澄澈，閃爍著幾分糾結，淡紅色的唇彩襯著水晶吊燈散發出一種璀璨的光芒，完美的衣服搭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平常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甚至，連一向閱女無數的陸時珩都不得不承認，今晚的她，比報紙上面的那張照片好看了不少。
加上那兩道純潔的目光，讓人眨眼看上去就像是初生人世的嬰兒，潔白而美好，對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燈光一如既往的閃爍著，這種令人尷尬到死的氣氛，也依舊持續。
時間一長，葉闌珊甚至都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如懷揣了一隻小鹿一樣。
半晌，陸時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瞥向臨窗的那邊，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想要吃點什麼？」
「你做主就行。」葉闌珊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平淡無奇，聽不出蘊含著什麼情緒。
濃密纖長的眼睫輕輕眨了幾下，就像是受了驚的蝶翼一樣，不經意間，就能撩動人的心弦。
得到陸時珩的指示，站在牆邊等待指示的服務生拿著菜單走了過來，開始一樣一樣的指著菜單詳細介紹。
「七分熟的牛排？」他頭也不抬的問。
「好。」葉闌珊輕聲答應。
「牛排兩份。」陸時珩對一邊的服務生說，翻過一張菜單，又問，「你吃辣嗎？」
「嗯，」葉闌珊點點頭，「可以。」
「好，牛腩飯兩份，加辣。」男人的聲音透著深沉，如同在宣布聖旨一樣，語氣中滿滿的全部都是不可違抗，聲音卻又溫和的讓人挑不到什麼毛病，「有什麼你比較喜歡吃的？」
「你決定就行。」葉闌珊斂了眼瞼，目光垂的能看到自己的鼻尖。
「雲河段霄。」
「百鳥還巢。」
「海參湯。」
「胭脂涼糕。」
陸時珩倒也沒繼續詢問，而是以一種不容人拒絕的語氣報出了幾道菜的名字。
葉闌珊極力的克服著自己的意念，讓自己適應現在的這個環境，直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菜都沒點。
下意識的有些尷尬，眼角的餘光悄悄的打量過對面的那個男人，萬幸，陸時珩的目光仍然在菜單上，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服務生很快拿著菜單下去，於是，頂樓的包廂內又恢復了一片詭異的靜謐。
不得不說，「聖華苑」在臨城的名聲絕對不是蓋的，不僅僅是外部構造，地段位置，服務態度，就連上菜的速度，也是極快。
服務生剛退下去沒一會兒，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將點的菜端了上來。
每個瓷盤的形狀都不同，潔凈如新，精美可口的菜裝在裡面，看起來極是誘人，令人胃口大開。
葉闌珊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點不自在，生怕在這個雖然名義上是她未婚夫實際上卻是一個陌生人的男人面前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後來見他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漸漸的也就不再像是之前那麼拘束。
不愧是從上流世界出來的天之驕子，拋開出身不談，哪怕只是一個吃飯的動作，也優雅到了骨子裡面。
陸時珩在吃飯的整個過程中都沒有主動開口說一句話，吃幾口偶爾放下手中的刀叉喝口水，別說是看她一眼，甚至就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往她身上瞄過。
葉闌珊心平氣和的接受著他的態度，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一向心淡如水的她，自然也不會生什麼氣。
跟這樣的男人相處在一起實在是太危險，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都要三思而說，不能衝動。
她與生俱來就謹記著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的道理，在你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最好是保持沉默。
氣氛寧靜而安詳，安靜到兩個人似乎都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
用餐很快結束，服務生過來收拾了餐桌上面的餐具，為兩個人倒上茶水。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不知不覺，已經即將步入深夜，葉闌珊抬手看了看時間，二十點二十分。
心中惦記著秦小冉說在晚上九點要去找她這件事，三番兩次的欲言又止，想要借口離開，卻在不經意的察覺到陸時珩淡漠的臉色之時，又將所有的話給咽了回去。
對面的這個男人，實在是深沉，令她根本看不懂一絲半點的頭緒，更不敢貿然的開口說什麼。
「你有話要對我說？」聰明如陸時珩，早就看透了她的欲言又止，只是等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有等來，不得已只好率先打破這份沉默。
「沒有。」葉闌珊沒有絲毫猶豫的否決。
「……」
自此，又是一段沉默。
陸時珩沒有再說話，兩個人一直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他溫和有禮的解釋，在葉闌珊看來，真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富家子弟。
「沒事。」她淡淡的笑。
「喂……」陸時珩接起電話，站起身來走向窗邊，因為距離太遠，葉闌珊並沒有聽到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麼，但是從陸時珩接電話的態度來看，對方應該不是他工作上的人。
「嗯……好……好，我知道。」他溫和的語氣透過空氣的傳播，漸漸的傳入葉闌珊的耳中。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開始一揪一揪的難受。
倒不是因為陸時珩對她的態度，而是因為這種身不由己的命運。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只是個平平凡凡的女孩子，沒有那種紛雜的家庭，沒有那個糾結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