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找小姐

鑒於鏡子精的緣故，哪怕我完全不想承認我心裡想見神荼，但是騙不過腦子了，好吧，就是想，我相信這一切，只是因為那張臉太好看。

分明是只鬼，長那麼好看幹什麼，心中嘀咕尋思的時候，臉頰卻有些發燙，這時候聽神荼道：「下山。」

我一愣，不由的抬起頭看他，看那面具后的眼睛依舊不帶一絲神采，依舊冷冰冰，且說完，就要走。

我早在他說話時候，心跳加速的感覺陡然止了，且想到丁香和鏡子，過去直接抓住他的龍袍袖道——

「你等等！」

神荼真停下，起先看我的手，厭惡。

「咳！」我咳嗽著，慫的鬆開，然後擰眉望著他的眼，又壯著膽子道：「你能不能幫忙解決這裡的事？那面鏡子好像有苦衷的……」

可他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就一個字：「不。」

我對此早有所料，但還是覺得心臟一沉，說不出話來，唉，我鬥不過他，也沒有任何可以要挾他的籌碼，哪怕是肚子里的陰胎也沒用。

想到鍾桃，余磊，墨其琛都鬥不過他，而我的母親還有我學校所有同學的命，甚至我自己的命都在他手裡，萬一他不開心給我帶陰間去……我只能低下頭。

「哦。」悶悶說著，我扭頭打算下山，卻是走了幾步，他又喊住我：「站住，我可以答應你，但有個條件。」

「嗯？」我一下愣住，回頭瞧他，眨巴著眼，「你先說……」

對他，我不敢說什麼都答應，而他的答案果然是我不敢答應的，他竟……

「陪我去陰間走一趟。」

「不可能！」

他這不是要我的命么，雖然，我想救那鏡子啊丁香的查出真相，可是凡事咱們也得先自保，然後再保人吧？

「大神，我錯了，我不去了，咱不查了，我這就走……哎喲！」我說著扭頭就要往前卻是前頭熟悉的「一堵牆」攔住我。

我猝不及防的直接撞上去，下意識的往後跌，又被神荼攔腰抱住，「這件事由不得你。」

我一聽這話，哇的一聲就假哭起來：「不行，嗚嗚，你不能帶我去……我不想死……我以後不摻合這些了，我好好上學還不行么……嗚嗚嗚……」

我一面擠著眼淚花一面瞄他，但他戴著面具，什麼都看不清楚，而我哭這好半天，該死的墨其琛也不說話，我試著餘光看過去，卻發現他都不見了。

果然是個不靠譜的師父！

心啐的時候，哭也忘了，隨即腰間又是一緊，是神荼把我往懷裡勒了一勒，「不鬧了？」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雖然冰冷，但近在咫尺的這麼一說，讓我聽出三分……寵溺？一定是錯覺，錯覺。

「我不殺你，只是讓你精魂出竅，地府有些事……必須是你。」他說到最後有些猶豫，但是猶豫中又透出肯定和堅定。

我則因為他雙眼的微微出神也跟著晃了晃神，「不，不殺我么……那我還活著，精魂去？那行！」

我知道出竅這事兒，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我身上發生的事兒還少么，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去我去，可這裡……你什麼時候幫？」

想到出竅的方法，我說的時候，心裡鬆口氣，因為我終於找到我想見神荼的原因了，反正肯定不是喜歡他，而是，我這周圍只有他最厲害。

神荼的長睫起初眨了眨，然後低垂。

那眸色掩埋在面具睫毛下，根本看不清，我端詳半天，也看不見，最終，也只是聽他聲音暗沉些——

「此處精怪造詣不淺，能害人而不被執法者發現，必然跟地府有關係，所以，你跟我去地府，也可查一查。」

「嗯……都聽大神的！」

我說的時候，自己都訝異自己語氣的愉快。可能是這次跟他好好說話、又有求與他，總之——

「我忽然覺得，我跟你相處起來，好像沒一開始的害怕了。」

不由自主的說完，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眸又迅速挪開，因為這話……有點曖昧，並且我和他現在還抱著。

「咳咳！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低頭，我在神荼胸口說時，想從他懷裡出來，可我才動一下，他就摟的更緊，低低說句「閉眼」，隨後，那一隻手摟著我的腰，另一隻手就捂住我的眼睛，我那瞬間只覺得周圍滿是狂風塵土，但神荼的懷抱，安全，我踏實。

好久好久，我在一片黑暗中，只能聽到沙粒敲打的聲音，好像狂風和塵土到他周圍就被牆阻攔了，這樣的時間，大概過了有半分鐘還是更久，我感覺我的腳又踏在地面，並且是木地板。

神荼的手鬆開了，我睜開眼，有些吃驚的看著周圍擺設，眼前這分明是所豪宅別墅。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歐式簡約的大皮沙發邊兒，熄火的壁爐與燈光相映成輝……

「這是……大神的家？」

我以為這是神荼的地方，但他沒告訴我，徑直往前走，並命令我跟上他。

我自然跟過去，然後，看他中途拿了什麼，最後帶我到了一間空蕩蕩，只有一張床的房。

房裡瀰漫著一股熟悉又一時想不起的味道，直到我看見神荼端著一碟硃砂，拿著一隻毛筆回來，才記起這屋子裡的味道是硃砂的味道。

講道理，鬼是怕硃砂的，神荼果真不是一般人。

「躺床上，閉眼。」

他這麼說時，黑紅的面具在昏暗的燈下有些猙獰，可我一點都不怕，乖乖躺好，因為我都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這去地府的步驟挺繁多，尤其是凡人想要通地府，就必須要掩蓋住自己身上的生人氣息！

然而活人，生人的魂魄是分三魂七魄的——

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靈，三曰幽精，

七魄：一魄名屍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陰，第四魄名吞賊，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穢，第七魄名臭肺。

這人死後，三魂七魄中，七魄會化為天地精氣，三魂中胎光隨屍身逐漸腐爛，消失，有些地方邪氣，可能會詐屍，詐的就是這胎光，所以，一般殭屍都是傻乎乎的，像是嬰兒，只是本能想要吸血，而三魂中的爽靈則是不到死亡，就已經消失，這是管智商的……老年痴獃也是這麼來的，最終會和七魄一般消失，等於去地府的只有一道——

幽精之魂。

這幽精之魂乃是承載記憶的魂，簡稱精魂，也是因記憶的緣故，才有了孟婆湯的說法。

那神荼現在所做的法事應該就是把我的幽精魂給單獨調出來……

我有點慫，但又有些激動，因為看書時，我就想自己試試了，沒想到這會是神荼帶我體驗。

幽幽的硃砂沾染著涼意，起初從我的手畫的，一點點，蔓延到我的手臂，脖頸，然後……神荼掀起了我的上衣，他在肚皮上也畫。

我閉著眼不敢動，因為我看過圖，我在不斷告訴自己，這傢伙都跟我睡過覺，看肚皮就看吧，而再過一會兒，就是睏乏了。

一陣陣的睏乏讓我很想打哈欠，可是因為那些硃砂符咒，我的嘴巴是無論如何都張不開的，按照書里的描述，我的身體真的是從狠狠地下沉，下沉，到最終，又變成輕盈，然後倏地一下——坐起來！

那個時候，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盈，而這目光所及之處，是床上的自己，「終於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都說鏡子里的自己和相機里的都不真實，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其實不是什麼愛不愛，而是我在這裡，我卻看不到我自己，除非魂和身分離。

眼下，我看著床上的自己，有些說不出的激動，但很快我發現更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這時候的神荼沒那麼冷冰了，

他身上只有一股子沉香的味道，嗅著讓我好生舒暢，不由得多嗅了幾下，而他看看精魂的我，又看看床上的，似乎在看有沒有什麼問題似得把我打量了一圈，才放下手中的筆墨，「過來。」

我當然乖乖過去了，他起初是抓住我的手，後來又把我圈在懷中。

這一次的懷抱不冷，只有滿滿的香氣，我不知怎麼，又臉頰滾燙，只聽他說了句「走了」，接著就把我腦袋按在他的懷中，而我覺得身體又朝著下面飄了去……

很詭異是不是，明明是下沉，可是卻是飛在空中一樣的感覺！

而那時候起，泥土的分界線都看的一清二楚，一層層的鋼筋水泥還有下面埋葬的屍骨，全部都看得清楚分明。

不過那些東西只能看，抓不到，我們再往下一會兒就是全黑的了，什麼都看不見，像是一種隧道，那隧道里很冷，像是之前神荼給我的感覺，對比之下，神荼的身體這時候居然是溫暖的了！

好半天的功夫，最終，我們停下，卻在一處奇怪的地方——

「賣燒餅嘞！」

「叉燒包！」

「賣字畫咧……」

「豆腐腦！」

這一堆吆喝在耳邊響起時，我睜開眼就看到一處奇妙景象，這一個個身穿血衣，破爛衣服，吊著半個腦袋，甚至眼珠子墜在臉上的鬼魂們……竟在賣東西！

我尋思應該是之前在百家鎮還有最近看的鬼怪噁心事兒多了，這時候竟不怕，還湊過去問——

「這包子……包的還挺漂亮，真能吃么？」

我那時是餓了，走了一下午又折騰大半晚上。

卻話沒說完，手臂被神荼拽走了：「吃了就回不去了。」

嘿喲！

這一句話說的，我一個激靈趕緊搖頭：「不吃，不吃！」

只怪我還沒看到道家對鬼魂的描述，只是大概記得，我看過的鬼怪小說里，鬼是只能聞一聞味道的……哎，現在是一口都不可能吃的。

神荼也沒說話，兀自抓我往前走。

他不再冰冷的手摸起來竟很舒服，滑滑的，軟軟的，但又有骨頭。

他一路拖著我往前，背影十分高大帥氣。

這在陽間，現代社會，他穿著古裝有些突兀，可這鬼街上，魚龍混雜，什麼衣服都有，他看起來只有鶴立雞群的感覺。

一路往前，我也沒問去哪，就是徑直走著，然後，最終繞三條街后，到了處王府大院。

那院子，就像是我看過的電視劇里，老北京的四合院，還有王爺啊將軍那樣的府邸，門口立著兩隻獅子，特別威武。

且那門口還有兩名女人，似乎是守門的！

女人長得都很好看，穿著將士服更是英姿颯爽，看到我們來了，直接轉身直接開門道：「神大人，我們小姐在裡面等候多時了，請。」

我起初端詳她們呢，冷不丁聽到小姐兩個字，心裡咯噔的一下，回過神看他。

他找小姐幹什麼！

我不是說陽間那「找小姐」的意思……只是暗戳戳的有點不悅，但轉眼又覺得沒什麼。

我跟他又不是真夫妻，那小時候的什麼陰親不算，我和他現在充其量就是幫他生下陰胎的代孕關係，管那麼多幹什麼，這直接隨他進去，但沒想到的是，那倆漂亮姑娘把我給攔住了：「神大人，我們小姐只見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