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什麼時候喜歡的他

喊的時候，我心跳快的不行，生怕神荼不理我，拒絕我。

而現實的生活，永遠是，你怕什麼，就偏偏來什麼。

幾乎是我滿懷希望的說完以後，玉佩上，就傳來了神荼冷冰冰的聲音：「不救。」

他這答案很顯然是已經知道，在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身子一僵，發抖！

隨即，在心臟發沉中，繼續道：「不行，你必須救……」

「憑什麼。」

他還是這句冷冰冰的音。

我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因為……因為我們是夫妻，你說過的，我們是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所以，你必須得救，她……她也是你媽啊！」

我喊著，哭著，可是啊，那邊沒有回聲了——

「大神……大神！」

我自知我們的關係是涼薄，我們人鬼殊途，但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

更沒想到的是，余磊竟是把秘密全數說出來，「你不是想知道神荼和凡人的故事么，我可以告訴你，等你知道后，就明白他為什麼不幫你了。」

我楞了一下，這時候莫名的想到了那「夢」，所以，起初是嚇得連連後退搖頭，說著，「我不聽，不聽！」

可說完，我想到我媽，又往前走：「我只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幫不幫我！」

余磊卻冷笑：「哼，我偏要說出那件秘密，你就是那個凡人，你害死整個神族，到最後活下來的，只有我和神荼！還通通被封印！」

我那時已經轉身捂住耳朵，可是我捂不住那聲音，我腦子裡這時候再回想起那記憶，想到那神龍被滅，想到那句我不嫁了還有遍地的死人……我只剩下巨大的心疼，好像誰把我的心給挖出來一樣。

其實，我有些能猜到這些前因後果，可我不敢說也不敢認，但真相就是這麼赤裸裸的到面前。

尤其那一句句「我不嫁了」還在腦子裡……

余磊繼續說下去：「另外，他說夫妻也不過是利用你，因為你一旦生下那東西，就跟著失去性命！」

我心臟狠狠一頓，忽然感覺到絕望，深沉的絕望。

「阿鏡，帶我走！」

絕望中，我大聲喊著。

阿鏡果真把我立刻送出去，我這一出來看到桃子，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我一把抱住她，大聲的哭，也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本來母親的事情已經讓我很難受了，可是現在——

更難受！

那感覺……我從未有過，好像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讓我只想把畢生的眼淚都哭出來，尤其這女人哭的時候，絕對不能哄著，桃子這麼一哄，我就哭的更慘了。

「別哭……灼灼，你別哭……」

「別難受……我在呢……」

「有什麼你說出來我跟你一起解決……他不幫你，還有我呢……我去給你占卜……就是……不太准！但是也比沒有的好呀！」

她一句句說到後頭，我回過神來，嗯了一聲，點頭：「對，我們現在就去！」

「哎！」

她立刻把我拉起來，跟我出去。

我跟她直接去了后屋，這測東西的方法我是一竅不通的，中間又問了問阿鏡，他會不會占卜什麼，但是，他並不會。

鍾桃拿了一把簽又拿了一張白紙，用硃砂畫了四大方位，然後開始嘀嘀咕咕，我則握著手機報警，問問有沒有失蹤人口，或者，車禍！

但是，好在，沒有。

只是，桃子這邊兒，占卜了好多次……次次都是下下吉。

所占卜的簽，一共就五根，這是人的五指演算而來，推測下來，能從上上吉到上中吉、中吉、中下吉到下下吉，排出個序列，那電視劇裡頭，算來算去的掐指，也都是掐的這！可是——

「怎麼就五次都是下下……不準不準，再來一次！我換個方向，也許阿姨不在這裡。」

她說的時候，繼續測，但是表情明顯亂了。

我這時候公安局沒消息，只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然後看她一路下下吉的……測遍了東南西北。

「全部都是……媽的這破簽不準！」

鍾桃忽然摔了東西，我卻在那句全部都是里，忽然哭出來，因為一把來說，全部都是下下吉……就是人沒了。

鍾桃往外走了出去，邊走邊道——

「阿姨不可能沒了，這是不可能的！灼灼你等我，我再去找其他測算方法……這東西不準！」

準不準，我還是有點數的，一般而言咱們朝著凶中帶吉的地方找，那準是一找一個準兒，可是，如果都是下下，人鐵定是出事了。

我也不想咒我媽，可是我卻有一種很深的預感，就是神荼他肯定知道什麼！

「別，別找了，我相信他們肯定知道……他肯定知道，可是他不告訴我，我……再去找找余磊。」想明白了，我咬牙這麼說道，鍾桃一伸手道：「別，你把我也帶進去！」

我看著她，也伸出手：「不了桃兒，你……我……」我說道這裡，看著那桌上的下下籤，然後再想到那些死去的龍還有什麼神族。

如果我真是罪人，如果我真的該死，那麼在我爸沒了，我媽也沒了后，這世上我唯一還牽挂的就是桃子，她幫了我這麼多，事事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如果真出事，他們也不過就是拿她來要挾我，可是……如果我跟她鬧掰了，我把她趕走了，就沒事了吧。

「你我什麼的？你怕是嚇傻了，灼灼，你別怕，我一定有辦法的，我們……」鍾桃總是那麼的陽光，她拉著我的手說時，我低眸看著那手，然後苦笑：「別怕……你老說別怕，可是，哪次你真解決過問題？除了一開始那次，那次也害了我，我其實就不該救你，你知道嗎，我一直挺討厭你的。憑什麼你就一天到晚的這兒管一下，那兒管一下，你特么誰啊！？你是狗嗎，狗拿耗子還多管閑事，剛才你又測死了我媽……鍾桃，我現在很煩，你不要煩我了，我也不信你了！而且……」

我一句句的說時，抹掉眼裡，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面目可憎，鍾桃的表情一點點懵傻掉，然後又一點點燃起憤怒，尤其是我下面的話，讓她幾乎是眼睛里噴出火來。

我說，「鍾桃，其實如果不是你勾搭余磊，他也不會不好意思追我，他喜歡我，你知道嗎？但就因為你整天粘著！我跟你又那麼好，所以他不敢，他只能表現出討厭我，以此來跟我單獨相處，他不好意思說，那我來說，你走吧，你走了我就方便了，也能救人了，一舉兩得……不，是三得，你看你也不會賺錢，整天吆喝這會抓鬼，最後還是靠著余磊，我這兒養不起你這個閑人，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說到最後眼神愈發的冰冷，我在心裡把自己想成一個特別惡毒的女人，一個三觀特別不正的女人，也許是我演的太真了，鍾桃她也真的信了：「所以，你的意思，還是我礙事了？」

我只點頭，不予置否。

鍾桃笑的發狂，猖狂，「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走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是你小心你肚子里的東西！」

她說到最後，眼神也跟著冰冷。

我瞥她一眼，低頭玩手指甲：「這就跟你沒關係了，余磊會幫我解決的。」

我那時候，心情有些崩潰，不敢看她，但她那一句「算我瞎了眼」，又讓我心中一凌，然後又一次感覺到那種悲痛的絕望，這才又抬眸：「好走不送。」

在我冷冰冰的跟她對視，在我把所有的難過，悲傷甚至是赴死的心，都掩飾的滴水不漏，譏諷一笑間，鍾桃扭頭，出去了。

我故意哼著曲兒，等她出門，眼淚才從眼裡掉下來。

但是我沒哭出聲音來，我怕她發現，而在我那張面目可憎的臉上滿是淚水時，我扭頭對鏡子道——

「我要去見余磊！」

阿鏡自然幫我的。

我再度進去，還是站著，余磊也站著，有些意外的看我，眼神里，沒有志氣那麼厭惡：「你對她倒是真心。」

我在這裡呆過，我知道，外面的話，這裡面是能聽到的。

但是我不打算再說了，一步步走過去，到他面前——

「你殺了我吧。」

這時候連說救我媽的話都不說了，因為那下下籤，讓我知道，這件事我真的管不了，我只能借他們的力量。

然而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給我致命的一擊，他冷笑道：「晚了她現在已經沒得救，她是被孟婆帶走，現在應該……轉世投胎了。」

「什麼？」我心臟狠狠的頓了一頓，「孟婆帶走了我媽？那……不是陰間給死人喝湯的？她為什麼……」

余磊現在什麼都不瞞著我了，直接繼續說下去，「因為她喜歡神荼，為了神荼，她才從天界追到陰間，還有，『孟婆』可不是一個人，而是職業，也是和凡間一樣，有人輪流值班，而她，是甘願為神荼一輩子在那裡。」

那個時候，我直接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下意識的，想到那個陰間的小姐，還有她說的什麼，當初是她逼著我失去記憶的話，「看來，孟婆，就是那個小姐么。」

余磊訝異：「哦？你見過。」

我癱了一樣的坐下來，母親的離去如果是她做的，我竟完全不想反抗，因為——

「我是見過，還跟著恢復了部分記憶，其實，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早前沒了父親，如果現在連母親都沒有，朋友也不要了，索性什麼都不要了，你殺了我，倒是解脫。來吧！如果殺了我能解決問題……能讓你們不恨，那就來！」

我那時候，其實覺得自己很奇怪，奇怪我會這樣洒脫，這一點都不像是我，也可能是我真的累了。

畢竟我經歷的一切，都變了。

周圍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什麼都沒有了！

再想到那「夢境里」的一切，我居然這樣害過他們，我不由得閉上眼，等待死亡。

眼淚劃過眼角時候，我等著好半天，一點痛苦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是眼皮子上，有些亮眼，溫暖的光芒照在臉前時，還有溫柔的風在吹……

怎麼回事？

我有些疑惑的睜開眼時，然後在周圍刺眼的白光下下意識的捂住眼，卻被神荼一把抱住在懷中！

「神……你幹什麼！放開我！」

我大喊著，但是他卻摟的更近，聲色居然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小桃子，先讓我抱著……」

我那時候，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在那兒，動彈不得。

因為這句小桃子，我熱淚盈眶，而腦子裡更是劃過無數的記憶——

有我和神荼初相識在山谷里，我跌下山崖，他救我的；

有我和神荼在山中聊天下棋的；

有我和神荼……擁吻的。

而最讓我驚訝的是，有我當孟婆的經歷，就是在我說我不嫁了以後，一切神族接受的懲罰就都給抹去了。

但是我也因此失去記憶，並且，成為孟婆。

他那時來找我，我給他喝孟婆湯。

但是一碗又一碗，鍋里都見了底。

最後，我把那僅剩下的一碗，遞給他道：「神先生，你已經喝光了我今天所有的湯……這最後一碗喝完就走吧，不要再來了。」

那時的神荼望著我，目光灼灼生出霧，指著心窩子，「可是，這裡，她還在！！」

他說完，還是走了人。

而那天之後，我也不幹了。

因為那時候，我想去找新藥方，我想看看什麼東西能比我孟婆湯還厲害。

我的閻羅王殿下是好人，他知道這一切緣由，所以，在他幫助下，天庭決定給我們一次機會，說——

如果我能在這一世，能一心求死只為還神族的債，並且我又喜歡神荼時，自動解除我們所有的封印……左右我已經不是凡人，是孟婆，所以，我們自然不會再遭到天譴，神族龍族的也不會再出事。

至於父親？母親？記憶復甦后，那不過是劫難和造化罷了。

唯獨這現任的孟婆是真的情敵，可我恢復記憶以後，根本不放在眼中了……唯獨有一件事始終想不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神荼的？你知道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