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一反常態
單檸看衛湛言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想緩緩俯身，然後坐在衛湛言腳下，她抬眸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滿滿的虔誠。
單檸抿了抿唇，有些膽怯，卻還是拉過衛湛言的手，女人手指很細膩，在掌心一筆一劃寫著：我讓你想起什麼人了嗎？
看到衛湛言眸色一沉，單檸繼續寫到：你的眼神告訴我的。
她不會說話，也不能拐彎抹角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只能有什麼說什麼。
衛湛言頷首，又問道：「嗓子治不好了嗎？」
單檸苦笑著搖頭。
看著跟秦悠別無二致的一張臉，衛湛言心底泛著疼，他知道這樣不對，當單檸方才抓起他的手的一刻，他心裡便念著「衾知」二字，只是他剋制不住，秦悠是他心底永遠不能撫去的傷口，現在單檸的出現，好像是為了讓他恕罪一般。
單檸看衛湛言沒有反應，想了想緩緩起身，當著男人的面，她一點點解開身上的浴巾，就在即將胴體暴露的時候，衛湛言猛地醒來，他轉過頭去，厲聲呵斥：「穿上！」
單檸面色驚恐地望著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拒絕。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單檸轉身重新沾著溫水寫了一句話。
衛湛言看到后瞳孔驟縮。
單檸寫道：你別嫌棄我，我還是乾淨的。
眼前這個女人同記憶中的秦悠重疊在一起，卻又帶著明顯的不一樣，秦悠從小到大生活富裕安寧，不像她這樣顛沛流離，但她們說話的口吻卻十分相似，一樣能讓人感覺到那股骨子裡的純凈。
衛湛言別過頭說道：「我沒有嫌棄你，我伸手救下你不是為了讓你用身體償還，只想讓你以後好好生活。」
單檸有些驚慌地搖頭，又寫下一句話：那我應該為你做些什麼？
衛湛言靜靜凝視她：「不用你為我做什麼，我說了，你好好生活下去。至於這種償還方式我恐怕不能接受。」頓了頓：「我有家事。」
單檸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到極致，卻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衛湛言起身，「你賣身到這家的錢我已經替你還清了，你不欠我什麼。」衛湛言現在非常急迫地想要見到林衾知，這樣他心中的內疚感會少一些。
單檸水靈靈的雙眸中一下子滾出兩行清淚，她迷茫的神情清楚明白地告訴衛湛言她已經無處可去，但女人還是擠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沖衛湛言點頭示意感激之情。
衛湛言心頭一窒，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他一貫的堅強防線正在一點點瓦解。
他轉身便走，卻在行至門口時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啜泣聲，衛湛言的雙腳好像被釘在地板上，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
清亮的燈光下，單檸就那麼蹲在地上靜靜抱著雙臂，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衛湛言忽然想到，當初他拒絕秦悠多次希望自己留在家中的請求，自己走後，女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在寂寥的大廳中，小聲哭泣？
這個想法一下成形，衛湛言知道自己再也走不了了。
傅司晟發誓，他遲早會被衛湛言折騰去半條命，好不容易將手頭上的文件全部弄完，卻被男人打電話叫去一個酒店，去酒店做什麼？又不吃飯，難不成兩個大男人搞基啊！
到了酒店卻被衛湛言堵在房門口，傅司晟剛來了脾氣，叉腰想要跟他說些門道就聽到衛湛言略顯懇求地說道：「司晟，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照顧一個人。」
傅司晟眉眼一跳：「衾知？」
衛湛言沒說話，轉頭看向關著門的房間。傅司晟見狀一把推開門，嘀咕道：「誰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纖細的身影轉過來，傅司晟看清楚後腳下一個踉蹌。
傅司晟不知道這個晚上他是怎麼過來的，明明腦子亂到炸裂，卻異常清醒，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如何在郊區快速弄出來一間小別墅，然後載著那個同秦悠長相一樣的女人搬進去，又是如何吹著冷風飆車回到市裡。
他不知道衛湛言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衛湛言似乎有些難以面對，沒跟單檸一起過去，他開車停在家門口，看著亮著燈的別墅，一顆心逐漸冷靜下來。
一個跟秦悠長得相似的女人，再怎麼相似也不是秦悠，退一步講，就算是現在秦悠復生，他也不可能放開林衾知。
對於秦悠，懷念愧疚的情緒更多，傅司晟就曾經正兒八經地對他說過一句話：湛言你也別自責，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秦悠在世，你恐怕對她還沒這種感情，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在你覺得她最好的年紀便沒了，人家不都說了嗎？什麼失去之後方知珍貴，這話雖然對了一半，但是另一半的道理沒錯，有些東西如果一直揣著，反而不值錢。
而他是衛湛言，不可能永遠生活在愧疚里，否則也不會跟林衾知走這麼久，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因為過於震撼，這才沒控制情緒。
那個女人，等穩定了便讓她離開吧。
想到這裡衛湛言心裡的擔子少了許多，他從車上下來，坦然走向別墅。
聽到開門的動靜林衾知一下子從沙發上起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不由自主迎上去，男人還是面對自己時的溫潤面容，她伸手接下衛湛言的衣服，半是溫柔半是埋怨地問道：「怎麼才回來？發給你的信息也不回。」
衛湛言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然後沉聲解釋：「今天一直忙著批閱文件，又連續開了幾場會，實在沒時間看手機。」
林衾知深信不疑，「還沒吃飯吧？那我現在去給你熱飯。」
就在林衾知轉身的一刻，衛湛言忽然從身後牢牢抱住她，男人將腦袋埋進林衾知脖頸處，深吸一口氣說道：「衾知，以後都要像如今這樣知道嗎？永遠不要離開我。」
「嗯。」許久之後，林衾知點頭答應，她眸色微閃，不想追究衛湛言今晚為什麼會一反常態，也不想追究，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