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無音說話
看到不語急迫的樣子，我趕緊撒丫子往一邊跑。
一陣陣冰冷的氣息席捲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的動作都有些緩慢了。
嗖！
一道冰凌從我耳邊飛過，在我的臉上留下一道傷口。
我的天！來真的！
我後頭看了一眼，無音此刻頭髮在空中飛舞，感覺像是上百條黑蛇在相互纏腰，她一步步向我走來，步子雖然不大但是卻始終跟在我的身後。
她路過的地方留下一片水漬。
「河神！怎麼辦！」我一邊跑一邊大聲呼救。
不遠處的河神朝著我看了一眼扯開嗓子喊道：「你太著急了，除非她請你進去，貿然接近她的茅草屋只有一個後果，那就是被插死！」河神說完，又遠遁了一段距離。
「救我啊！你不是河神嗎？」我聽完了趕緊說，這可是因為他我才去的，而且我哪裡知道這些事，河神也沒提醒我。
「我下不去手，你自求多福吧！」河神一縮腦袋。
「顧大哥快跑！無音姐姐快追他。」不語此刻一邊拍手一邊給我們倆人加油。
感情這孩子把這些當成是一場遊戲了。
我心裡這個後悔啊，但是我又不敢停下。
突然一陣樂聲想起，敲敲打打的很熱鬧。
完了，她這是動了真火啊！
我眼前場景猛地轉換。
腳下一軟，我趕緊伏在地上。
此時我才看見，我正踩在一張草席上，周圍變成了茫茫的河水。
我捧起一捧河水，河水傳來的涼意和觸感都顯得格外的真實。
雖然我知道這是幻境，但是我若是掉下去肯定也會淹死。
而且關鍵的是我現在連體內的陰氣都感覺不到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
「小夥子！千萬別游泳！這是弱水，你浮不起來！」耳邊傳來河神的聲音。
「那你趕緊救我啊！」我立即呼喊。
可是周圍除了茫茫的河面傳出的流水聲之外再也聽不到河神的聲音。
這時候那些敲敲打打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
我看到前面似乎模模糊糊有些人影。
我趕緊划著兩邊的水往哪裡走過去。
等我離近了，看到的是很多衣著古裝的人，有些人敲著鼓有些人打著鑼，還有幾個在哪裡搖頭晃腦的吹著嗩吶。
他們都是身著紅衣，但是臉上表情獃滯面如死灰。
「嫁河神！嫁河神！嫁河神！」突然間他們傳來碎碎念念的聲音，並且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齊。
突然草席一陣的抖動，我回頭一看，後面正坐著一個身穿嫁衣的女子，不過她蓋著蓋頭，只能看到她的嘴。
她彷彿也是聽見這些聲音。正捂著腦袋不斷地扭動，鮮紅如血的紅唇微微張開，好像是要尖叫，但是卻發出呼呼呼的風聲。
這就是無音當時所經歷的嗎？
我想過去安慰她，卻發現我只能保持這個姿勢，身體根本動不了。
無音劇烈的扭動，使得頭上的蓋頭飄落。
我看到她眼中帶著慌亂和恐懼，她看著周圍的水和岸上的人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身體蜷縮在一起不斷地發抖。
「閨女啊！你們這是挖我的心頭肉，揪我的肝啊！」這時候一個婦女撲倒在岸上，不斷地哭泣，沖著無音哪裡伸出手。
無音看到那婦女也伸出手，但是草席已經飄遠，她再也碰不到她母親的手。
這時候她的母親猛地撲到了水中。
「啊！救我！我不會游泳！快救我。」那婦女在河面上掙扎，很快就沉了下去。
我看到無音本想下去救她，但是動了半天根本無法動彈，無音的腰上綁了一根繩子，和草席死死的綁在一起。
我記得河神說過無音的父母是跳河自盡的，看樣子並不是，而是在她的面前生生淹死。
這時候岸上突然一個莊稼漢就要跳到水中，然後一邊有個人攔住了他，但是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圍很多人一擁而上開始揍他。
那莊稼漢開始還反抗了幾下，後來也漸漸不動彈了。
噗通！
聽聲音應該是他們也將那人扔到了水中。
我看著無音此時眼裡神采漸漸消失，而後嘴唇不自主的開合，彷彿在喊：爹！娘！
無音的眼中漸漸流出了淚，淚水鮮紅。
這時候水面突然劇烈的翻滾好像是燒開了一樣。
嘩啦！
突然一隻手從水底拍到了草席上。
河面上出現了無數的雙手。
這些手臂不管的揮舞，朝著無音抓過來。
「嫁河神！嫁河神！嫁河神！」
這種聲音此起彼伏，在河面上回蕩。
也難怪，河神是一河之主，他要是娶親這水底的各路鬼怪肯定爭相出來慶賀。
但是無音還是個少不知事的小姑娘，見到這種場景早就嚇得失了魂魄。
並且草席在他們攪動下不斷地下沉。
無音此時眼睛瞪得極大，但是湖面上的場景太過駭人，她捂住眼睛，耳邊卻出傳來各種嘶吼的聲音，然後捂住耳朵她受到驚嚇的眼睛根本比不上。
她面露殘忍之意，將手指生生的扣到了自己眼裡。
然後她又將手生生刺穿自己的耳膜。
我能感受到因為疼痛她不斷地顫抖，但是她早已被毒啞，根本無法尖叫出聲來。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失去了視力和聽力之後周圍的安靜讓她心情有些平復。
她緩緩站起來，任憑那繩子勒進肉中。
一滴滴鮮血順著她的臉頰落入水中，河裡的那些東西感受到鮮血之後顯得更加興奮。
無音嘴唇輕開，一曲熟悉的歌聲傳近我的腦海。
我看到一股股怨氣如同藤蔓纏繞在她的身上。
這是怨氣墜魂，這樣的人死去之後會永生永世活在自己最痛苦的經歷中，但是對著怨念的增加，她的實力也會更加的深厚。
一曲歌結束。
她抬著頭，向後倒去。
此時因為她還有肉身，無法和河神成親，所以要乘草席，等到草席沉入河水中，她被淹死，河神才能出來接她。
她倒在湖面的瞬間，那些手臂紛紛沖著她游過去，霎時就將她撕成了碎片。
我坐在草席上，久久不能平靜。
這就是河神娶妻。
用一家人的痛苦換取所有人的心安，然而最無辜的卻是無音。
我突然不想幫河神了。
我任憑水淹沒了我。
進入水中之後，周圍的一切顯得格外的安靜。
但是我心中卻在不斷地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幕。
我猛然驚醒，發現我正跪在地上，面前有一道冰凌，不過卻沒有動彈。
我抬起頭，發現那道冰凌正穿透了河神的身體，而河神也是擋在我的身前。
「幾百年！你還是走不出來。」河神虛弱的說道。
看樣子是河神過來拚命擋下這道冰凌救了我的命。
那道冰凌的周圍突然長出很多小的冰凌。
「額！啊！我知道當時是我太自私，太想得到你。」河神顯然身體中也被那些正在生長的冰凌刺傷。
「我用了幾百年，也還不清欠下的債，也好！殺了我，你要是能夠放下，我也安心了。」
那些細小的冰凌突然炸開。
河神猛地倒在地上。
我趕緊過去扶住他。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知道你能看見，我知道你能說話。我早就治好你了。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再聽聽你的聲音。」河神用力的嘶吼。
「我願意！我願意用我的死去還債，但是我還是想再聽一聽你的聲音。」河神說完之後突然萎靡下去，感覺像是用盡了力氣一樣。
我轉過眼看著面前的無音，一旁的不語早就把嘴捂上了，看樣子是嚇得不輕。
時間彷彿過去很久，我扶著的河神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插在河神胸膛前面的冰凌漸漸融化。
「我想回去看看。」無音緩緩張開嘴。
果然正如河神所說，無音已經會說話了。
而且聲音很好聽。
我能感受到懷裡的河神猛地震動了一下。
無音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去，走進了她的房子里去了。
這時候懷裡的河神顫抖的更加厲害。
我腦袋裡不免有一個很怪異的想法。
隨後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謝了！小兄弟，放心，以後你就是我兄弟了！」河神猛地坐起來抱住我。
這貨居然是裝的！
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你騙人！我去告訴無音姐姐！」不語撇著嘴，說話就要離開。
「兩隻小白兔！」河神伸出倆指頭。
「五隻！」不語生生停在原地。
「三隻！不然免談！」河神又伸出一個手指頭。
「好！」不語一臉得意的表情。
我一臉懵逼的看著面前這倆人。
我能感覺出剛剛河神的感情是真的，連我都感動了。
可是現在這倆人怎麼有種分贓的感覺。
「顧大哥！咱倆去偷小白兔吧！」不語一臉警惕的悄聲說道。
「這畫風轉換有點快！」我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沒事！小兔崽子你等一下，我有話和這小子說。」河神說完拉著我去了一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