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暴印度洋

?「什麼！」楚歌大吃一驚，這麼大的風雨，這女人怎麼敢一個人跑到外面！楚歌帶著湯詠媛迅速跑進隔壁房間，發現房間里一片狼藉，紅酒，啤酒散落了一地。陽台門關著，從窗戶可以看見，湯永琪蜷縮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楚歌用力敲門，大喊：「湯小姐！湯小姐！」湯永琪一動不動，彷彿沒有聽到。楚歌扭動門把，發現扭不動，估計是被從外面卡住了，用力撞了兩下，結實的玻璃鋼防水門紋絲不動，沒有暴力破開的可能。

此時，風雨變得更大了，為了避免側傾，公主號開始頂風前行，海浪的浪峰開始變高，間距開始變大，以公主號三百多米長的船體，也只能壓住2-3個浪峰前進。風力已經超過10級，暴雨如同瀑布一樣傾斜下來，人在這種環境下，體溫會急劇下降，並且無法正常呼吸，隨時可能出現危險。

忽然，此前一動不動的湯永琪從椅子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楚歌和湯詠媛頓時都長出了一口氣，然而，很快兩人驚恐的發現，湯永琪並沒有轉身回到房間，而是一步步向著陽台的欄杆走去。

「姐姐！姐姐不要！」湯詠媛恐懼的大喊，她撲到艙門上，用力的砸著玻璃。楚歌一把把她拖了起來，大聲吼道：「馬上給船上助理打電話，然後到走廊里去喊人，隨便什麼人都行，沒人就挨個房間敲門！找到人後，去我房間！」說完，轉身就沖向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楚歌把上船時背的大型登山包扔到床上，直接打開底部的拉鎖，從最下面拖出一個紅色的小型密封箱，這個箱子楚歌不管去哪兒旅遊都喜歡隨身攜帶，打開箱蓋，裡面赫然是各種野外求生設備，楚歌抓起一捆登山繩，迅速將一頭系在自己腰上，然後立即沖向陽台，一把拉開了艙門。

狂風裹挾著暴雨，立刻砸進了船艙，乾淨整潔的房間瞬間就變得一片狼藉，楚歌用小臂護住眼睛，衝上了陽台，此時風力已經接近11級，即使在陸地上，人們行走也已經非常困難，更何況此時楚歌的陽台上，已經積滿了雨水，他踉踉蹌蹌衝到了靠近湯永琪一側的陽台邊，將登山繩的另一端用卡環固定在橫豎欄杆的交接處，隨後掙扎著的翻過護欄，站到了船舷外側，從這個位置，楚歌可以越過陽台之間的隔板，看到隔壁陽台上的情況。好消息，是湯詠琪仍然在陽台上，壞消息，是她已經和楚歌一樣，翻越了護欄，站到了外側的船舷上，然而她身上，卻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此刻，印度洋在腳下不安的蠕動著，公主號碩大的船身再也無法保持穩定，開始出現輕微的晃動，氣溫從中午時分的接近30攝氏度驟降至12攝氏度，並伴隨著狂風和暴雨。湯詠琪一身單薄的夏裝，不但無法保暖，反而加速了體溫的流逝。她臉色已經鐵青，嘴唇發黑，渾身哆嗦著，已經出現了嚴重的體溫過低的表徵，只靠雙手抓著欄杆，每一次船體的晃動，都有可能令她失足墜落，下方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一旦落水，瞬間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湯小姐！湯小姐！」楚歌大聲吼道，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相隔近3米的兩個人，根本無法聽清對方的話，然而湯詠琪還是感覺到了什麼，扭過頭向楚歌看了過來。

借著房間內的燈光，楚歌看清了湯詠琪的眼神，平時的高冷蕩然無存，裡面只剩下恐懼、悔恨、希冀和哀求。楚歌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估計是這個台灣小妞感情受挫，一時衝動加上酒精的作用，想要跳海尋求解脫。結果事到臨頭，卻被天地之威和對死亡的恐懼，將這些尋死覓活的小情調沖刷的一乾二淨，想要回頭，卻已經體溫過低，沒有了行動能力，只能被困在那裡，進退不得。

楚歌開始嘗試翻越陽台間的擋板，然而扇形的擋板邊緣光滑，沒有辦法抓住借力，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幾乎是不可能翻越的。楚歌又試圖從船舷跳過去，可惜2米多的距離，在平時自是一躍可過，但是此刻11級的強風迎面吹來，卻顯得猶如天塹般不可逾越。

此時，妹妹湯詠媛已經找到了人幫忙，幾個身強力壯的白人船員在她們的房間，試圖暴力破開陽台艙門，另外幾個船員和幫忙的乘客，則來到了楚歌的房間的陽台上，打算將繩索丟到隔壁陽台上，讓湯詠琪自己綁好。

「這樣不行，她體溫過低，已經動不了了」，楚歌用英語大喊。此刻風力進一步加強，公主號的晃動更加劇烈，僵持了1分鐘后，湯詠琪的眼睛閉上了，進入休克狀態，抓著欄杆的手失去了中樞神經的指揮，慢慢鬆開，失去支撐的身體在狂風中無法保持平衡，搖搖晃晃，上半身已經探出了船身，幾秒種后，就將掉落大海，香消玉殞。

「媽的！」楚歌心裡暗罵了一聲，打心眼裡，他可並不願意為了一個陌生人如此拚命，但是也無法坐視花季的生命就此消失。楚歌把心一橫，向著即將墜落的湯詠琪，縱身飛撲了出去。

身在空中，巨大的風壓和失重的感覺立即剝奪了楚歌的方向感，他拚命睜開眼睛，只見迎面一團黑影襲來，楚歌吃力的張開雙臂，黑影就重重的砸在了他懷裡。

「這姑娘還還挺重的~」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楚歌頭腦中卻冒出了這麼個無厘頭的想法。不過他隨即醒悟到，湯詠琪已經完全失去意思，陷入昏迷，無法配合自己，就如同喝醉的人總會顯得比較重一樣。楚歌收緊雙臂，將湯詠琪的上身勒在懷裡，兩條腿採用巴西柔術中十字固的腿法，將湯詠琪的下身牢牢鎖死，才不用擔心對方滑落。

陽台上的人開始七手八腳的向上拉人，然而登山繩不是專業的海事用繩，被暴雨澆濕后，更是濕滑纖細，又有狂風的阻撓，一時竟然拉不起兩人。此時，公主號的搖晃幅度繼續增大，被吊在外面的楚歌和湯詠琪如同狂風中的擺錘，不時被盪起，然後重重的拍在艙壁上，湯詠琪還好，已經完全昏迷，被楚歌保護在懷裡，卻苦了楚歌，每次撞擊，都令他渾身劇痛，後背的骨骼像斷掉了一樣，手臂和大腿已經完全麻木，嘴裡也充滿了咸腥的味道。

終於，上面的人扔下了一團繩索，楚歌連忙把抓住，頂著狂風的干擾，將湯詠琪牢牢綁好，示意上面的人可以開始提升了。

看著湯詠琪被磕磕絆絆的拽起，最後被人抓住衣服拖進了船艙，楚歌鬆了口氣，救回了她，自己的努力就沒有白費，然而，就在此時，船身再次發生了搖擺，楚歌已經被凍得手腳冰冷，四肢麻木，後背被撞擊的劇痛，又一時大意，沒有控制好姿態，頭部重重的撞在了船舷上，鮮血順著額頭留下，瞬間陷入了昏迷。

此時昏迷，是極度危險的，首先是無法對隨時可能到來的撞擊作出保護動作，甚至連收緊肌肉這樣的基礎保護也不會有，如果撞到軀幹部分，就很容易發生骨折，而一旦撞到頭部，就有巨大的顱骨粉碎性骨折/重度顱腦損傷/頸椎骨折的可能性。其次，即使不考慮撞擊，在暴雨中昏迷也非常危險，因為大量雨水進入呼吸道后無法自主的排出，一旦吸入肺中，很可能導致窒息。最後，楚風此刻額頭大量出血，在暴風雨中很容易加速體溫流失，導致休克。

眾多的危險，任意一項出現都是致命的。然而，更加悲劇的是，陽台上的人們，剛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被救上的湯詠琪身上，楚歌頭部被撞導致昏迷的情況竟然無人發現，所以沒人採取緊急措施，他們只是將繩索再一次扔了下去，然後等待楚歌將自己綁好。

鮮血順著楚歌額頭流下，流過了臉頰、脖頸，然後順著脖子上項鏈流向了項鏈頂端的墜子。在這個過程中，鮮血竟然一滴也沒有被狂風吹飛，被暴雨沖走，就像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堅定的走向目的地。

如果楚歌此刻醒來，就會發現，這根項鏈，正是他上船時抽獎所得的獎品，楚歌拿到后，覺得頗為喜歡，又並不十分貴重，便隨手掛在了脖子上，這幾日一直不曾離身，不料在此刻性命攸關的時刻，它卻發出異象。

項鏈頂端的墜子，也就是七海明珠公主號建造時在海底發現的隕石，開始發出幽藍色的光芒，裡面隱隱出現各種圖案，似乎是某種玄妙難以想象的科學設備，又彷彿是不斷變換旋轉著的星河星海，過了幾秒鐘，隕石開始虛化，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竟自行脫離的吊墜，沖入了楚歌的額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