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歸先留
第二章
欲歸、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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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臨近末了。
那漳河水表面雖然溫涼,但越往下,河水終究是刺骨的。
一個穿著奇葩、打扮怪異的七十歲老嫗被幾個官府衛士倒頭投入那漳河水中。她本是當地的巫婆,本是受到一方尊敬之人,只是他偏偏遇到了一個叫西門豹的官員。
老嫗在河面上撲騰了幾下就沉下去了。
等了一會兒,一個身著官袍的男人對身邊一位衣著華貴的官紳頭子說:「巫婆怎麼還不回來,勞煩你去催一催吧。」
說完,又叫衛士把官紳頭子投進了漳河。
這官員名叫西門豹。
一個被後世寫進了語文課本的男人。
西門豹面對著漳河站了很久。
那些官紳都提心弔膽,連氣也不敢出,西門豹回過頭來,看著他們說:「怎麼還不回來,請你們去催催吧!」
說著又要叫衛士把他們扔下漳河去。
官紳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跪下來磕頭求饒,把頭都磕破了,直淌血。西門豹說:「好吧,再等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起來吧。看樣子是河伯把他們留下了。你們都回去吧。」
老百姓都明白了,巫婆和官紳都是騙錢害人的。從此,誰也不敢再提給河伯娶媳婦,漳河也沒有發大水。
西門豹發動老百姓開鑿了十二條渠道,把漳河的水引到田裡。莊稼得到了灌溉,年年都得到了好收成。
故事本該就這樣結束了。
......
時間再度回到西門豹將巫婆扔到河中的那一刻開始。
西門豹沒有發現,在圍觀的百姓當中,一個異樣的眼光正瞧著他所作的一切。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那雙眼的主人依舊停留在河面,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河面。
這是一位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個子不高,身子有些偏瘦。兩腮的骨頭有一種被削過的感覺,顯得那裡格外的分明。
他名叫陸安康,來自千百年後,被一張詭異的黃紙路引帶到了這裡。
隱匿在人群中的他,觀察著四周人的言行。
沒有演員能夠把活生生的古人演繹得如此完美。
唯一的解釋就是——爛俗的穿越!
陸安康瞧著手中的黃紙路引,皺眉思索著:「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起初,陸安康以為這是一個路引。
「西門豹,投巫婆入水,破迷信於漳河。然七日後,漳河水寒,妖邪禍亂,西門豹身死。」
但伴隨著這新一行字的出現,他意識到這可不僅僅是一個路引這麼簡單。
西門豹死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西門豹在此之後,應該還有一番作為,怎麼會在七天之後就死了嗎?
疑惑讓陸安康忽略了身處在戰國時期世界的緊張和慌亂。
他是一個聰明人。
從他站在河邊,親眼目睹了這段發生在小學課本中的故事時,他就清楚路引將他帶到此地,又給出的這些文字是要他做什麼了。
就在陸安康沉思之時,那黃紙路引上再度出現了一句:
「欲歸,先留!」
留下來做什麼?
彷彿是被人算計了一般,被牢牢套在這個局裡面。
陸安康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他此時又想不出多餘的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惑。尤其是在自己身處西門豹所在的戰國時期。
陸安康下意識往河邊濕地那裡走過去兩步、望著那突然颳起了陰風的漳河水,自言自語道:「課本裡面可沒有交代那個巫婆在死前竟然給西門豹下了詛咒!!!」
這詛咒,西門豹當然不會在意、正是因為不在意,所以他未曾看到。
但在停屍間看管了多年屍體的陸安康卻是清楚那詛咒會帶來什麼?
他算不上是專業人士,但他在這多年看守工作中總結出了不少的個人經驗。
他伸出一根手指插到漳河水中,他感覺到河水溫度有了明顯的降低趨勢:「如果計算不錯的話,晚上這條河的溫度將會降到零度左右!」
眼下這個春夏即將交替的時節,水溫降到零度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要麼就是倒寒、要麼就是有異變。
而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最讓陸安康側目的一件事情是——巫婆死前的雙眼。
雖然隔了一段較遠的距離。
但陸安康能清晰從那雙眼睛裡面感受到一股怨毒。
那怨毒是泛濫的。
從西門豹身邊,泛濫到與之相關的所有人身上。
「殃及池魚嗎?」
陸安康望著那漳河河面冷笑道:「生前沒未百姓謀過福,死後倒是折騰起來了。你這種人到了地府可是要遭罪的!」
嘭的一聲。
河面上掀起了一道浪,狠狠撞擊到河面上,似乎是對陸安康言語的一點回應。
見狀,陸安康似乎一瞬間想明白那黃紙路引讓自己留下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這個阻止即將要變成怨鬼的巫婆殺害西門豹!
至少這個想法比『幫助變成怨鬼的巫婆殺了西門豹』要合理多了。
尤其是西門豹一死,勢必會引起歷史改變的問題。
陸安康自然是不曉得歷史改變了會有什麼後果。他只清楚,對付鬼,他是有辦法的!
他雖然年輕、卻沒少跟鬼怪打過交道。
即使他僅僅只是一個停屍樓裡面的看守員。
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也沒什麼大本事。
但對付一個水鬼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他收起這張黃紙路引,對於它的來歷只能等到解決了西門豹和巫婆的恩怨,回到未來后,再去調查了。
眼下,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儘快去補足一下裝備。
根據黃紙路引上所寫,七天後,也正是巫婆死後頭七的日子,變成怨鬼的巫婆會現身作亂。
在這樣一個陌生而又遙遠的年代,陸安康不曉得會遇到什麼意外,所以還是提前先準備為妙。
他沿著祭祀人離開時留下的腳印,很快便尋到了回城的道路。路是土路,不算寬,從道路上的馬蹄印來看,足夠四匹馬並駕齊驅了。
在出發之前,陸安康在漳河邊,借著河面當鏡子時,已經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農裝,連頭髮也長到了披肩的位置。
長發?
陸安康甩弄了兩下,若非是這長發束起,當真覺得礙事。
事實上,古人也並非一輩子不剪頭髮,不打理鬍鬚。
只是出於對父母的尊敬,不會沒有來由的亂修建罷了。所以,陸安康二十三歲的年紀頭髮長度只到了肩頭,也屬於合理的長度。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的路程,終於尋到了西門豹治鄴中提及到了鄴地,屬於戰國七雄中魏國的領土。河伯娶妻這個典故發生的時期,西門豹正在此地為鄴令。
眼下這城,便是整個鄴地的行政中心。
城門口,左右兩側各有十名兵士守在那裡,盤查來往路人。因為沒有身份證之故,一些身份不明的外地人會被誤認為他國間諜之類的。畢竟此刻屬於七國共存,國與國之間大戰小戰從未停歇過。
所以,守門兵士一般都要強行記住城內的主要居民長相,著重調查陌生面孔。陸安康自然也就成了著重調查的目標之一。
一連三番搜查,頓時覺得有身份證還是方便的。
而歷史記載最早的身份證是商鞅在變法時發明的照身帖。距離現在還有一代人的時間之久.......
但陸安康明白若真有了照身帖的存在,對自己才是麻煩。
......
「這是什麼?」
在接受第三道搜查的時候,陸安康身上的黃紙路引最終是給搜了出來。離開漳河邊之前,陸安康就已經用從衣服上扯掉一塊布料將那黃紙路引給保住。畢竟被人發現,隨身攜帶了一塊黃紙,免不了會被認為是跟巫婆一樣的妖邪之眾呢!
眼下,這黃紙路引就要被打開。
陸安康下意識的瞧著四周二十個兵士,心中無法估量以自己的身手,面對二十個古代士兵會是怎樣的局面,多半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只能去思考怎麼解釋這黃紙路引的來由。
就在他腦海中還因為黃紙路引思索運轉的時候......
「拜見、大人!」
一個士兵長官模樣的人走到陸安康跟前,躬身行禮道。
一個恍惚的功夫,陸安康注意到這士兵長官所持的一個做工精細的布錦。
士兵長官低頭、恭敬的將那布錦呈到了陸安康跟前,陸安康猶豫著將那布錦收回,塞入到袖口中。
他沒敢當場就去查看布錦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清楚就是這東西,那士兵長官對自己的態度才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收回布錦,陸安康未多言,沖著那士兵長官點了點頭,便故作沉靜的穿過了城門。期間,不曾再有人阻攔,更不用說搜查了。
待進了城之後,他鑽到了一個沒人的衚衕角落。將那布錦取出來,驚奇的發現那竟然是一份身份證明文書——
「安康君......奉魏文侯之命,巡視鄴地?」
陸安康立刻意識到這是黃紙路引給他偽造的身份。
原來——
這路引還有這功能......變化成文書?
有了這個身份的話,那麼阻止巫婆害死西門豹一事,也就好辦多了!
只是.....
陸安康手中揣著那黃紙路引所化成的文書,自言自語道:「這東西......能得到西門豹的信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