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666.告別之日01

熱鬧的亡者都市中，從世界各地而來的玩家匯聚在一起，帶來了吵鬧和活力。隱藏在人群中的死者NPC用低調又艷羨的目光看著這些充滿活力的玩家。

「比起我們，他們才是真正存在的人吧。」華羅森此時是一位憂鬱的少年，穿著校服打著領結，看上去風度翩翩。「對於玩家們來說，這裡之外才是他們生活的世界，這裡只是他們用來調劑生活的地方，對於我們，這裡就是全部。」

「嘖，你還是變回之前那位美艷的女人吧。」旁邊的道長扇著扇子，半躺在躺椅上，他旁邊的小茶几上，放著一杯瑪莎剛送過來的紅茶。「變成憂鬱少年，思維模式也變了……現在我們沒必要去副本中做任務了，所以你也不用這麼努力吧，放鬆一下，做回自己吧。」

華羅森笑了一下，帶著少年的青澀：「扮演別人太久了，我已經忘了真實的我是什麼樣了。或者說，這樣多變的樣子，就是真實的我。」

「本道建議還是換回去，現在你這樣，不太適應。」道長懶洋洋地說。

「不過今天你這占卜館怎麼沒幾個人？」華羅森記得每天這裡都會聚集很多的玩家，他們上線后第一件事就是來找道長抽籤，測測今天凶吉。

為了提升玩家的體驗，道長特意把顯示「凶」的簽字抽掉，只剩下小吉，大吉等比較正面的表述。

這事道長幹得毫無心理負擔，十分熟練，畢竟他當初可是能幹出用批量的塔羅牌替換好牌的事。

「唐元那邊正在進行食品促銷，本道這當然就沒什麼人了。據說他這次下了血本，把以前一些很珍貴的食材都拿出來做菜了。」

「你不去看看嗎？」

「唐元的食物，本道差不多都吃膩了，而且聞訊而去的不僅僅有玩家們，還有亡者都市的死者們，本道可不想擠進那人山人海。」

華羅森舔了舔嘴唇，他有點心動。

「嘿，你很羨慕那些活著的玩家嗎？」道長問。

「也稱不上羨慕，只是有點懷念，我已經想不起來活著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感覺。」華羅森想了想。

「那你想復活嗎？」

華羅森沉默了一陣，然後搖了搖頭：「我的家人全部已經不在了，就算回去也沒有去處。而且當卧底這麼多年，我也不習慣那種正常人的生活，那邊不適合我。」

「嗯……唐元那邊的食物非常好吃，但沒必要趕在這麼多人的時候去，總有機會吃到的。」道長意味深長地說道。

華羅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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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百味食堂的特惠日，同時也是遊戲開服兩周年紀念日。

為此，唐元特意準備了特別的菜譜，包括很久以前的菜品，可以讓到來的人吃到爽。

當然，活人玩家吃的東西和死者的食物，他是分開準備的。

外面的大廳中，坐滿了活人玩家。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發展，百味食堂的店面擴大了許多，通過大廳旁邊的小門，可以來到另一側的包間。

包間分成8個，拉開帘子，可以互相打通。這裡就用來招待那些死者們。

活人們的菜品是用普通的蔬菜瓜果，油鹽醬醋製作的，主要是季蘭蘭來主廚。

而死者們的菜品則用飛天水螅，修格斯醋……一切不能明說的食材和調料烹制的，由唐元親自來主廚。

當外面的活人玩家都吃上飯後，唐元把季蘭蘭也叫進了包間。

「一起吃個飯吧。」

季蘭蘭有點不舍地看著唐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包間里還有一些熟悉的朋友：華羅森，汪天逸，還有那些從《小遊戲》副本中跟隨而來的學生們。

「今天好豐盛！」汪天逸看著眼前這一桌子菜，有紅燒飛天水螅，美夢餃子，炒土豆絲，番茄炒蛋，奈亞香辣夏蓋……幾乎之前所有的菜譜都出現在了桌子上。

唐元微笑著坐下來：「別客氣，盡情的吃，今天是我們兩周年慶。」

學生們的眼睛都亮了，紛紛看向唐元。

「——除了兩周年慶，還有非常重要的事，那是我曾答應你們的事，最近時機到了，我想是該兌現承諾了。不過這些都不急，還是先吃吧。」

「我們……」王小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唐元。「其實我們已經習慣這裡了，但是……」

「小明，別忘了我們最開始的執念。」

「我沒忘，我只是覺得在這裡的生活很快樂。」

「哈哈哈，邊吃邊聊，你們都習慣吃飯前談話的嗎？」汪天逸伸出筷子，夾了一個美夢餃子，沾了修格斯醋后，放在嘴裡。

美味的酸味和餃子的肉汁結合在一起，讓汪天逸沉淪，接著他的大腦一陣恍惚，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兒，不過只有一瞬間。畢竟迷幻帝王菇做了這麼久的食材，他們早就對其中的致幻效果產生了一點免疫。

旁邊的華羅森有點憂鬱地看著大吃特吃的汪天逸，欲言又止。

而學生們也吃的狼吞虎咽，生怕別人跟他們搶一樣。

唐元則慢悠悠地吃著番茄炒蛋，然後剝開一隻麻辣夏蓋，把裡面鮮嫩柔軟的肉放到嘴裡咀嚼。

「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試，奈亞體液終於以一種完美的比例呈現出來，如今的麻辣夏蓋的味道十分完美，能極大的發揮出肉的鮮嫩，同時也並不寡淡，口味十分有層次感，就像是一波波的海浪在嘴裡翻動……」

唐元真的很高興。

過了一段兒時間后，學生們以及華羅森都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汪天逸奮戰到最後。

學生們依依不捨地看著唐元，他們知道承諾兌現的時候到了。

「我知道……其實這個時刻早就該來了，是你們用各種理由拖延到現在。」唐元說。

「在這裡很開心，我捨不得這邊……」王小明說。「而且之前遊戲剛開服，我也想做點更多的事，但現在一切都穩定下來，我想我們該回到我們應該回去的世界。」

唐元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離開，回來時手裡端了一個罈子。

打開罈子的蓋子，地獄佛跳牆的香味散發出來。

幾乎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

沒錯，唐元這一次打算送這幾個人去復活，畢竟他答應的事也應該兌現。

而汪天逸華羅森也不能一直一直在他這工作，他們應該實現最初的執念，回到應該回去的世界。

「這是我最完美的地獄佛跳牆，喝下它，你們就能復活到你們死前的時間中，去吧，你們應該有個全新的開始。」唐元為每個人都盛了一碗。

「這兩年來，你已經送走了不少人吧？」

唐元歪了歪頭：「嗯，他們有的人是主動要求的，比如路澤和鄔彥茜恰巧發現他們來自一個世界，索性就復活重新開始了。易勝利想回去看看家人，李歐發現劉聰慧這個學生走了后，也覺得呆在這沒啥意思……圓桌議會的那些人已經在這裡呆了足夠長的時間，他們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越來越多的人都說了再見。」華羅森皺著眉頭。「這裡也變得冷清了起來。」

「並不冷清，別忘了我還有那些活人玩家。」

「但他們只當這裡是虛擬世界，大家都走了，和你有著共同記憶的人也越來越少，你會很孤獨吧。」

唐元搖了搖頭：「對我來說，讓你們獲得一個好的結局更重要，畢竟這就是我到目前為止做的事，雖然有很多波折，我也掙扎過，但最終還是讓大家都獲得了未來。你們的時間不該停滯在此，華羅森你應該回去看看那個被你守護的世界有多美麗，汪天逸你應該帶著你女兒對你的愛繼續活下去。」

他將佛跳牆往前推了推：「喝吧。」

「謝謝你。」學生們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細細地品嘗著這最後的美味。

在佛跳牆的美味中，學生們感受到了久違地幸福，一股暖流回到他們的身上，這代表著生機。

當湯汁完全喝完，學生們也消失了。

唐元轉向汪天逸季蘭蘭華羅森三人：「喝吧，終有離別之時。」

華羅森搖了搖頭：「我回去也沒什麼意義。我的家人已經死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那也沒什麼意思。」

「我也是……我在這就能實現我的執念，我只是想安安靜靜攝影而已，而且現在遊戲內的玩家也能看到我的作品，現在的生活我已經很滿意了！」季蘭蘭難得能順暢地說出這些話。「所以請店長不要趕我走。」

唐元撓了撓頭，嘆了一口氣：「算了，隨你吧。」

汪天逸把桌子上剩下的食物吃完，唯獨沒有碰那碗湯。

「兄弟，我是遲早要完成和女兒的約定，好好地活下去。」

他把佛跳牆放在鼻子下面，聞著那誘人的香氣。

「感覺應該會很好喝。」

「好好珍惜這個味道。」唐元說。「你也該上路了，兄弟。」

「等等，我是要完成約定，但可沒說時間，所以暫時留在這享受美食也沒差，畢竟復活了就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汪天逸坦然道。

「你一開始就不打算喝下佛跳牆，那你同意來幹嘛？」

「能蹭一頓飯是一頓啊，誰說要去復活了，老子是來吃飯的。」

唐元看著那三碗佛跳牆：「食材還挺珍貴的，你們都沒喝，還真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