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懸一線
?「記住你現在的無用,還有,記住我的強大!!!」
「這...便是你怒火的起源!」
「吼——我要殺了你們!!!!去死!去死吧!!!」
在激動地吼出這句話以後,一股刺骨的寒意在小狼人身上驟然出現,直接把睡夢中咆哮不止的他凍得渾身發顫。下意識翻身作出防禦姿勢的他抬眼恍惚望去,發現睡夢裡感受到的刺骨寒意竟然來自一道道衝力強勁的白色冰彈,在接連不斷的衝擊下,四肢無力的他被迫一路後退,直到撞上牆面才止住身形。
呲——呲——呲——呲——
眨眼間,狼人的胸口已經被冰彈凍成一片,冰層的邊緣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擴張著。眼見半邊身體都將被冰束凍僵,被砸得七葷八素的他趕忙一聲大吼,強撐著開啟獸化並朝著一旁躲閃,手上還不住地撥打著胸口的冰層。
萬幸的是,衝擊他的冰彈並未緊隨其後,在慣性作用下又響了幾發后,房間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靜。后怕不已的小狼人順著冰彈襲來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昏迷前匆匆一瞥的女人,大眼一掃,對方手上還拿著一個帶著導管的槍支,方才那一道道冰彈顯然出自於此。
「挨了半天打,終於清醒了?!」見狼人的目光轉向自己,持槍女子表情漠然地說道,「我是四十七號,以後就由我來訓練你。」
「你的聲音...」小狼人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大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你的聲音和箱子的聲音一模一樣,你到底是誰?」
四十七號聞言揚了揚眉頭,譏諷地笑道:「那是因為從頭到尾和你說話的都是我,也就是你這種智障才會覺得一個箱子能說話吧?!哈哈,也是,一個只知道要羊腿吃的小奶狗,把箱子當成自己媽媽也很正常。」
「你!你還在侮辱我?!」聽著對方毫不客氣的譏諷,小狼人的表情猛地一沉。
「哈?!」四十七號的表情像是聽到了愚蠢笑話一般,變得愈加輕蔑,「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不是一隻小奶狗嗎?哦不對,準確地說你是一隻愛啃箱子的小奶狗。」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在對方又一次開口嘲諷后,小狼人的表情愈加憤怒,只是眨眼間他的腦海又一次浮現出箱子被毀后的畫面,使得其理智重新佔據了上風,「我不想殺你!我已經殺過一次了,不想再殺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說你殺過一次了?你殺過誰?那個箱子?」在小狼人接二連三的喝止下,四十七號的神情變得愈發冷漠,她持著手上的槍支,慢慢踱向了小狼人。「我就算再叫你一聲小奶狗,你又能怎麼著我?」
「不要再試圖激怒我,四十七號,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強行壓下怒火的小狼人死死地盯著愈加靠近的四十七號,認真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在經歷了重重磨難之後,他知道自己必須學會冷靜。憤怒雖然是他力量的來源,但理智才是其力量真正的催化劑。否則即便擁有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到頭來也是被人類尋機絞殺,或是一輩子渾渾噩噩下場凄涼。
『對了!這才是他們不斷激怒我的根本原因,讓我變強的同時有更高的控制力!』
當小狼人成功克制住自己情緒,並且迅速開始思考之際,一直在觀察他表情的四十七號露出了訝異神色:『觀察使這次選來的先知候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有意思!』
下一秒,小狼人的瞳孔突然驚恐地放大,身體也迅速緊繃起來。因為就在其走神的那一瞬間,眼前愈加靠近的女人突然無影無蹤。一陣微風拂面而過後,小狼人發現脖子前竟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他輕輕地轉動著稍顯僵硬的脖子,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的恐怖。
順著匕首伸來的方向看去,最先映入眼瞼的是一隻修長潔凈的手,在其鬆鬆垮垮的手法下,架在他眼下的匕首正無規律地晃動著,小狼人的雙眼盯著這隻匕首默默地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放棄了出手搶奪的打算。在方才那驚人一幕發生后,四十七號握匕首的手法再怎麼鬆鬆垮垮,都難以讓他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緊接著,小狼人的視線又迅速掃過黑色訓練服包裹下的臂膀,迎向四十七號那滿帶戲謔的目光。
這一刻像是有股魔力悄然釋放一般,對方那雙清冷的眼睛迅速勾住他所有思維,令其下意識發動腦海里的每一寸智慧細胞,只為看透這目光背後潛藏著的真實心思。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哪怕是一絲絲的情感流露都沒能觀察到,那雙戲謔目光的背後,有的只是刺入骨髓的冰冷。
『她的笑容,情緒,都是對別人的偽裝和迷惑。』看到這樣的眼神,小狼人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這個人類女人不僅實力強大,還擁有一顆堅決果斷的內心。』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四十七號突然將臉龐慢慢湊近,略帶挑逗地問了他一個問題:「怎麼,你喜歡我?」
這一句突兀的問話帶給小狼人的不是心動瞎想,而是一股難以抑制的恥辱憤怒感。他緊繃的雙手在內心激烈掙扎中不斷晃動著,眨眼間像是讓他熬了幾個世紀一般漫長痛苦。最終,喘著怒氣的狼人咬緊了牙關,強忍住想要爆發肆虐的憤怒,死死地盯住四十七號沒有說話。
「呵!」
見其反應平靜,四十七號發出一聲冷笑。在迅速收回匕首之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小狼人,隨即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
「喂!你...」
小狼人看著四十七號即將走遠的背影,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攔住她,但剛剛邁出一步,竟發現自己身體已經虛弱到幾乎無法站立,獸化形態也不由自主地從他身上隱去。由於能量的缺乏,狼人的身體此刻就如未經保養的生鏽機器一樣,在隱去獸化的過程中身體乾澀難忍,甚至還發出了嘎嘎吱吱的磨骨聲。
『原來我的身體已經透支到這個地步了嗎?』
直至此刻,狼人才意識到自身的狀況已經惡化到何等糟糕的地步,幾乎每一顆細胞都迫切地需要能量補充。隨著視線中的女人徹底消失,痛苦不已的他再難站立,撲通一聲跌跪在地大口喘息起來。
『我不行了嗎?為什麼我會虛弱到這個地步?』
喘息片刻,他又用盡身體殘存的力氣,讓自己得以正面朝上地躺到地上。望著頭頂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小狼人的大腦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使自己不會再一次昏迷過去。
『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我不應該倒下去,我還要復仇,我不能倒下,不能.....』
在雜亂無序的思緒中,小狼人又想起那日同伴慘死的一幕。當日木河做出的每一個動作,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清晰回放著,最終又都化為了他昏迷前聽到最後一句話:
「這...便是你怒火的起源!」
『怒火,究竟代表了什麼?』默念著這個不知琢磨過多少遍的辭彙,狼人的眼睛里似乎又泛起了紅芒。也許是回味的次數太多,怒火的感覺已經被小狼人的身體習以為常,幾乎不需要仇恨引導就可輕車熟路地讓身體的潛能逐步蘇醒萌發。
「怒火...」
細細咀嚼其滋味的狼人甚至已經能夠分辨出仇恨和憤怒給身體帶來的不同觸感。和熾烈如岩漿般的怒火相比,純粹的仇恨既如冰塊般刺骨,又如硫酸般灼人,在身體發散開來的滋味就如滾滾的惡臭一樣鋪天蓋地,躲不及,揮不去。
『這樣下去,真的是離死不遠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仇恨還是怒火,都無法再令他振作奮發。半睡半醒之間,小狼人殘損無力的細胞在怒火仇恨雙重刺激下不由自主地拼湊組合著,但不管如何拼湊,新生的細胞都會因能量透支而一片片地重新破碎垮散。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產生的怒意隨著身體的冰冷而消散,無法轉化成能量讓自己度過眼前的難關。
「就知道你已經快不行了。」
在四十七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后,狼人胸口上被安置了一個裝滿液體的小型機器,只聽咔嚓一聲,幾條肉眼可見的電流以機器為中心驟然溢出,徹底瀰漫穿透他整個身體。短短几秒鐘內,小狼人遲緩停滯的思維如灌瓊漿一般瞬間活躍,已然癱軟無力的四肢也大幅度顫抖起來。
「吼——」隨著機器內液體的持續注入,小狼人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大腦受到刺激的他不由自主地從地上彈起,但隨即又『噗』地一聲單膝跪倒。在大口喘著粗氣的同時,小狼人發現身體已經重新湧出大量生機,那些能量透支的細胞猶如嗷嗷待哺的幼兒一般拚命地吮吸著奔湧入體的能量液,滋潤得他情不自禁地眯上雙眼喘息起來。
「這個是軍用速效器,裡面濃縮了少量的營養精華以及大量細胞誘導分子,能夠激發身體細胞里蘊含的能量將受傷嚴重的身體迅速拉回正常水平,同時對細胞本身的恢復也有良好促進作用。雖然使用軍用速效器之後身體能量會極度缺失,但如果配合軍用營養劑使用的話對於恢復能力強的病患來說簡直就是靈丹妙藥一般的存在。當然,這種東西很貴,貴到想讓我往死里折磨你的程度。不過你該慶幸,目前你的價值比它更大。」四十七號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驚訝的狼人說道,「不得不說,這種葯真是天生適合皮糙肉厚細胞活力強的狼人,感謝我的認可吧,不然你已經完了。」
說話間,她又用手上拿著的營養劑換下了已經耗盡的軍用速效器。
面對去而復返的四十七號,小狼人並未第一時間作出應答,而是認真感受身體的恢復程度。在意識到自己確實已經恢復大半體能和傷勢后。他抬頭看向四十七號誠懇地感謝道:「四十七號,謝謝你救了我。」
四十七號聞言揚了揚眉毛,不著痕迹地將嘴角微笑變得真誠一些。見換到小狼人胸口的營養劑此刻也已徹底排空,她低頭將其取下隨手扔到一邊,轉身並示意狼人跟著她走。
「這...這是...」
跟著四十七號走了兩步,小狼人發現四周環境開始出現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化,不僅顏色迅速提亮加色,原本空無一物的房間里在邊隅處還多出一道樸實無華的機械門。在狐疑地靠近那扇門認真觀察以後,他陡然意識到這扇門其實一直都在,只不過顏色外表甚至是大小都會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而自動調整。其實嚴格來說,整個房間每一寸角落都會根據幕後者的指令自由調整,只是狼人並不知情而已。
『我是要離開這裡了嗎?我是要去哪裡?』
在閃過這個想法之後,小狼人下意識地回過頭又朝著這間房子看去,原本堆積一地的箱子殘骸不知何時已經在房間里消失,四十七號剛剛扔掉的救護品空罐也不見了蹤跡,放眼望去只剩潔白的地板和牆壁。
不知為什麼,望著這個自己待了五個多月的房間,狼人的心情變得有些不舍,也許以後自己還會再次返回,甚至下一小時可能就會重新陷入無休止的訓練,補充,休息三點一線的循環,但一個階段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就像自己那些死去的同伴永遠離開了自己一樣,五個月來和箱子朝夕作伴的日子也永遠都回不去了。
「你還在看什麼?快跟上來!」
在耳邊響起四十七號的催促后,他心情複雜地掃了一眼這間註定要在他記憶中留下濃厚一筆的房間,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朝著那個為其敞開的新大門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