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沒有人在乎
秋天，夜的腳步越來越大，天黑的有些急迫了。
朦朦朧朧的，我模模糊糊的聽到說話聲。
「媽媽，媽媽，留留姐姐怎麼還不醒，我好想和她玩呀！」聽著聲音都能想象出孩子撅著嘴巴，搖著媽媽的手，鐵蛋頭上的小揪揪，隨著他的用力一搖一搖的，那是相當的可愛。
「婆婆說姐姐累了，要睡一會覺覺，鐵蛋玩累的時候，也是要睡覺的對不對?今天下午鐵蛋睡覺的時候，留留姐姐沒有睡覺覺，姐姐等會睡醒了，就會起床和你玩的，好不好。噓，小點聲，我們不要把姐姐吵醒了。」大林媳婦真的覺得這個小祖宗，越來越難糊弄了，真的是有開心，有愁的慌。大林媳婦心裡也是聽忐忑的，今天的事情是一定要說的，不說這麼多年是關係，這麼缺德的事，知道了不說，也忒不是人了。我千防萬防的怕年齡大的吃不消，沒想到倒下的是小的。也不知道大哥大嫂怨不怨我。從他們一定要留我住一晚，應該是沒有怨恨的，唉，我雖然是好心，可是留留到現在還沒有醒，說是心力交瘁，真是讓人惦記。打村裡小賣店的電話給大林說過了，可是就大林的做飯水平，臭蛋和二蛋不知道咋吃呢。想想大林十幾年來毫無進步的廚藝，大林媳婦搖搖頭。
「媳婦，你說留留什麼時候能醒，都睡了這麼長時間了。媽媽也不讓在一邊等著。我能不能去看看閨女，振邦和慧慧不也去看了。」羅興國一臉乞求的看著自己的媳婦，老爸，你這麼厚的臉皮，談戀愛的時候我媽知不知道，這樣好嗎……
「羅興國，你差不多就得了。媽媽都說了，留留需要安靜，你三分鐘一趟，五分鐘一看的，還能讓閨女好好休息吧，你真是還不如鐵蛋聽話呢。」聽到這裡，老羅同志，我似乎看到，一陣瑟瑟秋風向你猛烈的吹來。
「哥哥，你說妹妹什麼時候醒呀？妹妹真的只是睡覺嗎？為什麼我都叫不醒她？」
「慧慧，妹妹只是睡覺了，你別忘記了。咱們姥姥可是老醫生，祖傳的，要是留留真有什麼不合適，不說去醫院了，姥姥肯定要翻家傳的醫書了。你看不是沒有嘛。」振邦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著妹妹，其實，他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留留剛出生的驚險，妹妹小，不記得了，他可是忘不了。他記得，當時姥姥可是說，一定要好好照顧留留，那時姥姥的臉色，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嚴肅。只是，令他很難受的是，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弟妹，真是不好意思，都這麼晚了，天都要黑了才做飯。以後一定常來，帶著臭蛋和二蛋一起，到時候我多做些好吃的給孩子吃，我可是會做很多小零食。這些都是我特意學著做給留留吃的，她身體不好，不能吃外面的東西，要是有病菌身體可是受不了。可是留留從小就很乖，從來都不會鬧著吃零食。真不瞞你說，我都覺得她一朵雲一樣，我好像沒有把她握到手裡。我害怕呀，我費盡心思的想保護好她，沒想到她還是被惦記了。哼，這個老太太這回失算了，退一萬步說，就算離婚，我也不會讓她傷害到留留。」留留，媽媽雖然不能給你什麼樣的未來，但是一定會讓你茁壯的成長。
小小的廚房，柴火啪啪的響著，媽媽似乎暗暗下了某種決定。
「嫂子，你放心，大哥肯定不會答應的。我可聽大林說了，大哥把留留看的有多重，現在的工作就是為了孩子。大林說了，大哥這個人不愛說，就這大林說還是大哥喝醉酒說的。平時可從來沒有聽到大哥說什麼，可見他是一直放在心裡。這事情我一定要給嫂子說說，就是前些日子大哥在我們家喝酒……」大林媳婦隱隱的感覺到，她一定要說點什麼，這個樸實可愛的女人，那一雙勤勞的手，一直在搓呀搓，真的是很著急。
昏黃的燈光下，桌子上凌亂的花生米，羅興國趴在桌子上，側著頭，醉酒的他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心事，卻還是不想讓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看到自己的脆弱。
「大林呀！我沒有本事，淑珍跟了我受了這麼多的苦，以前我還能欺騙自己。欺騙自己，她馬上就能改了，馬上就能看到我，她能像對大哥小妹那樣對我。我不奢求想對三弟那樣，只是眼裡能看到我的存在。我不僅一次的對自己說，再給她一次機會，下次她就好了。可是，現實不止一次的狠狠的扇我耳光。我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傷心，你嫂子一次次的體諒我，一次次的放過。可是這次，我真的要學著放手了，留留--容不得一丁點的閃失。不僅是你嫂子不會讓步，我也不會。我不介意村裡的人說我嫌貧愛富，自己跑去當倒插門女婿，就我幾個大舅的本事，我脫了鞋子也趕不上呀！」眼睛通紅的羅興國，絮絮叨叨的說著，大林也分不清他是醉了還是哭了。
「大哥，你可別否認自己，就咱十里八村，哪個能比的上你。上學的時候就不用說了，你當兵的時候我沒和你一起，也不提了，就說你現在下海經商，膽識與見識，哪個不是豎起大拇指。人要知道自己的分量，但是也不能看輕自己。家人也是隨緣的，你像我自己孤身一人，但是我有小芳，還有了三個孩子。你，怎麼還有嫂子還有三個孩子，不是沒有人在乎的。」大林也是看不下去了，大哥鑽牛角尖了。四四方方，微胖的臉，五官長得很普通，一看就是老實本分人，只是眉毛黑黑濃濃的，卻皺皺著。大哥心情不好，要開解一下，可是這難度真的很大的，好不容易想出這幾句，真的是想不到要怎麼說了，大林苦惱的搓著手。
「嫂子，你不知道大林多喜人，他給我說，他好不容易又想起幾句安慰人的話。結果回頭一看，大哥睡著了，他就一下子又忘記了。硬生生想了半個小時的話，就一下子不記得了。你說這個大林，幹活還有話說，你要是跟他談心，整個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你說氣不氣人。嫂子，以前你在村裡的時候，我可是碰到好幾次大哥哄你開心。哎~~~臉紅什麼，其實大哥最在乎你們，只是人呀，總是有的時候放不下。」
大樹哥哥：
你現在有在乎的人嗎？
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
好怕，
你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