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是前朝公主,說前朝肯定是因為亡國了。
亡國原因也很簡單,我父皇不學無術,逗貓養狗,終於讓人不滿,就這樣造了反。
他手段也蠻高明的,知道撲我母后懷裡,整出個妖姬禍國殃民的「盛況」。
所以,亡國的時候。他才被捅了十幾刀,而我母后卻被凌遲處死。
幸虧我非我母后親生閨女,我母妃在我出生時因難產死了,否則我可能會再補父皇幾刀,這種負心漢不要也罷。
總而言之,我現在的狀況很凄慘。
今朝聖上要抓我祭旗,沒找到人,尋了個宮女代替我,一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時局終於穩定了。
此刻,我坐在房門前一邊喝酒,一邊感慨。一杯敬往事,一杯敬將來。
你要問我現在的狀況?死倒沒死,也沒討到什麼好處,我被我死對頭抓住了。
說是死對頭,其實我也根本不認識他,但是我落得現在的境地,跟他肯定脫不了干係。要不是他巧言令色,將我父皇哄成這樣,教唆他玩物喪志,這國可能也不會亡。
這廝也是厲害,哪朝天子哪朝臣。改朝換代了,別人都在觀望要不要殉葬天子的時候,他上趕著討好新帝。
如此識相,不加官進爵恐怕不行,於是調任吏部尚書、銜協辦大學士,由他管理戶部,可算是青雲直上。
這世道,好人不長命,壞人留千年。
我又悶了一杯小酒,心頭燒得慌。正打算小寐,還沒來得及上榻就被人逮住了:「公主殿下是要就寢?」
我抬抬眼皮,敷衍地應了一聲:「好巧,這不是大人嗎?怎地沒人通報一聲,被大人看到本宮這番樣子,實在不雅。」
我哈哈兩聲笑,很尷尬。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該不會現在就殺我。
「哦?殿下也知自己這姿態不雅?很有自知之明,臣很欣賞。」他站在簾外,聞聲不見人,粗略瞥一眼,只見他那袖口鑲綉著金絲流雲紋的滾邊,底色玄黑,低調清雅。
說完這句,我被噎住了,實在沒話說。
就這樣,兩廂沉寂許久。
稍後,他開口,嗓音清潤,如珠落玉盤:「明人不說暗話,臣此番過來,是有事相商。」
好傢夥,終於來了。
我嘆了一口氣,有學識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要殺我,也風輕雲淡,有商有量。我若是欣然接受,沒準還是一番佳話。
「本宮知道了。」我知道並不代表我答應。
「臣想,求娶殿下。」
「啊?」日他娘,勁爆!
我把你當死對頭,你居然想娶我?
「殿下意下如何?」
「那個……」我舔舔下唇,「我意下不如何。」
「……」終於輪到他語塞了。
聰慧過人的我深深思考了一下,終於發現了這人的目的。原來他不殺我是有原因的:這廝迷戀上我傾國傾城的美貌,企圖一親芳澤,所以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將我囚禁府中。我若是從了他,他日膝下兒女雙全,以為就此能享尚書夫人的福,突然晴天霹靂,發現我只是別院小妾,被正房逼得走投無路,淪落街頭。堂堂公主淪落到做三的地步,造孽哦。
「哈哈哈,本宮亦是很仰慕尚書大人,只是……」
「哦?只是什麼?」他後退一步,氣定神閑坐下。
我扼腕嘆息,作遺憾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做不了主。」
「昨夜,臣尋了德高望重的道藏大師詢問與殿下的姻緣。大師道,先帝託夢給他,對殿下婚事甚是歡喜,贊臣是百年一遇的良人,別錯過了。」
放屁!瞎說!
顯然,我不能激怒他,委婉道:「父皇生前說想親眼看本宮出嫁,如今這樣,怕是不太合適。本宮未能完成父皇遺願,此生願削髮入佛門,不再談人間事。」
他意味不明地笑一聲,呢喃自語:「想要親眼見殿下出嫁,是嗎?」
突然,我感到惡寒侵體。這廝不會是想挖墳偷屍吧?造孽喲!
我還沒來得及阻攔,他突然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既要娶公主,勢必不容易。既然是公主所願,臣就算是死也要辦到。」
我險些要給他跪下了,一下子衝下榻,揪住他的袖子:「大人,不可不可。你的心意,本宮都明白了。」
他半天不出聲,我也很絕望。偷偷抬頭看他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尚書大人江尋俊美無儔,氣宇軒昂自是不用說。
只是初次見面,我就將他的袍子扯下一半,露出若隱若現的香肩,這實在不妥。
他沒聽我解釋,看我一眼,瞭然道:「想來,公主也是心悅臣的。」
隨後,江尋心滿意足走了。
你跟我求婚,我把你衣服給扒了。娘的,真是丟天下之大臉。
於是,我又坐在房門前喝酒,咕咚咕咚,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