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也沒有想到,綉芳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這麼難對付。
她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偏偏娘娘賭不起。
可那些事情若是被皇後娘娘知道了,自家娘娘怕是落不著好。
倒不如,今日成全了她,往後再細細謀算。
孫嬤嬤想的,自然就是郭氏想的。
這些年她苦心經營,不能叫一個賤婢毀了這一切。
「本宮今日身子不便,嬤嬤另外安排人伺候殿下吧。」郭氏說完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偏殿。
孫嬤嬤站在那裡,看著跪在地上臉上難掩喜色的綉芳,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老奴帶姑娘先去上藥,一會兒再送姑娘伺候殿下。」
聽著孫嬤嬤的話,綉芳的臉上的喜色愈發的深了起來,道了聲謝,才站起身來。
見她這樣,孫嬤嬤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賤婢竟然有這麼深的心思,她也算見多了人,卻沒看清這賤婢的野心。
第二天一大早,東宮裡上上下下就傳遍了,說是昨晚太子妃身子突然不便,就安排身邊的宮女去服侍殿下了。
這消息一傳出來,眾人都頗為驚訝,不知道郭氏到底是怎麼想的,即便是自己身子不便,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宮女伺候殿下。
眾人猜測著,傳來傳去就成了是那個宮女生的標誌,自己動了心思,爬上了殿下的床。
郭氏礙於臉面,不好將事情鬧大,最後只能咽下這口氣。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秦姝心裡很是疑惑,昨個兒是楚昱澤的生辰,郭氏還親手扶著醉酒的楚昱澤去了正院,怎麼瞧都不像是要抬舉綉春的樣子。
再說了,郭氏即便是要將綉春給了楚昱澤,也會用一種體面的手段,何至於此。
想到最後,秦姝和眾人得出的結論一樣,定是那綉芳自己妄想著攀上高枝兒,做了些有失體面的事情,郭氏為了臉面,才謊稱是自己身子不便,所以讓貼身的宮女替她去伺候了。
可話又說回來,郭氏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偏偏就能咽下這口氣,秦姝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你說,太子妃為何不將那綉芳給處置了?」秦姝心裡疑惑著,開口問道。
銀杏想了想,只輕輕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按說以太子妃的手段,綉芳哪裡還能活到這會兒。」
所以,是郭氏心有顧忌,才不能動她。
綉芳是郭氏信得過的人,所以對郭氏的所作所為定是清楚的很。
秦姝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的話,整件事情就能解釋的清了。
見著自家主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銀杏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可是想到了什麼?」
秦姝看了她一眼,才徐徐說道:「你說,太子妃是不是顧忌著什麼,才不敢處置了綉芳。」
「主子的意思……」
銀杏的眼中露出幾許震驚,「綉芳算得上是太子妃的心腹,肯定是知道太子妃很多事情的。」
銀杏與秦姝對視一眼,眼中滿滿的都是驚訝。
正院中,郭氏梳洗完坐在銅鏡前,雖然上了妝,可她的臉上依舊顯得有些憔悴。
整整一個晚上她都沒有合眼,腦子裡想著的都是那賤婢和殿下如何在她屋裡顛鸞倒鳳。
她好恨,從來都沒有這樣恨過。
郭氏手裡握著一支白玉簪子,猛一用力,那簪子就斷成了兩截,而她的掌心,也滲出了滴滴鮮血,鮮血順著掌心滴在地上。
孫嬤嬤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她的動作,面上滿是驚駭,忙讓人找來了帕子和金瘡葯,細心的給她上了葯。
「老奴知道娘娘心裡有氣,可娘娘也得愛惜自個兒才是。」
郭氏聽著,冷冷笑道:「愛惜,本宮倒是想愛惜自個兒,可本宮一想到那賤婢,本宮就恨不得……」
「娘娘,您是太子妃,難道還能讓她一個賤婢給拿捏住了?娘娘昨夜應下也只是權宜之計,老奴就不信,她一個宮女還能翻出天不成?」
孫嬤嬤伺候了郭氏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裡過不去,自家主子自從當了太子妃后,在東宮便是說一不二,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就連當日殿下那般寵愛常氏,常氏也沒敢這般大逆不道。
這話一出,郭氏心裡的怒意微微熄了熄,看了鏡子里的自己一眼,沉聲道:「那就查,好好的查,總有一日本宮要讓她悔不當初。」
聽著這吩咐,孫嬤嬤忙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只要能讓自家娘娘消氣,她哪裡有不應的。
只是,說的容易,做起來難。綉春是個有心計的,誰能知道她將此事告訴了誰,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這種事情,原本就是自家娘娘賭不起,所以只能由著她了。
孫嬤嬤見多了事情,可還是想不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萬無一失。
孫嬤嬤才想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宮女凝香掀起帘子走了進來,卻是遲遲不敢開口。
「怎麼回事?」孫嬤嬤看了她一眼,沉聲道。
聽見孫嬤嬤問,凝香才吞吞吐吐道:「是……是綉芳姑娘想要求見娘娘,說是娘娘若是不見,她就在外頭一直跪著。」
凝香的話音剛落,孫嬤嬤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這綉芳,真是個有心計的,她若在院子里跪著,等各位主子過來給娘娘請安,還不定怎麼想呢。
「去,把她叫進來,本宮倒要聽聽,她有什麼話想和本宮說。」
沒等孫嬤嬤開口,郭氏就開口吩咐道。
凝香聽了,忙走了出去。
孫嬤嬤上前,勸慰道:「娘娘莫要為這賤婢氣壞了身子。」
郭氏此時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橫豎自己是被那賤婢給拿捏住了,倒不如先將這賤婢穩住,然後再想法子。
只是這賤婢欺人太甚,她沒怪罪她,她反倒自己求上前來了。
這口氣,郭氏總有一日會討回來,讓她為今日的猖狂付出代價。
片刻的功夫,凝香就領著綉芳走了進來。
綉芳依舊是一副宮女的裝扮,不過眉眼間,透著幾分柔和,自是與往日不同。
「奴婢給娘娘請安。」綉芳蹲身福了一禮,恭敬地道。
這樣的她,倒是全然看不出昨夜的張狂。
孫嬤嬤扶著郭氏坐在了軟榻上,郭氏的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幾眼,才沉聲道:「起來吧。」
「謝娘娘。」
「本宮不知,你目的都達到了,還來見本宮做什麼?」
聽著郭氏的話,綉芳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娘可別拿奴婢當傻子耍,奴婢是伺候了殿下沒錯,可娘娘若不親自和殿下開口,奴婢怎麼能成了殿下的人?」
聽著她的話,郭氏氣極反笑:「你這是怕本宮誆你?」
綉芳搖了搖頭,恭敬地道:「奴婢怎麼敢不信娘娘,只是奴婢跟了娘娘多年,娘娘的小心謹慎奴婢也學會了幾分。」綉芳的聲音頓了頓,才說道:「若沒有娘娘開口,這東宮怎麼會有奴婢的一席之地呢?」
太子妃不開口,她就沒名沒分,連個通房的宮女都不是,旁人只以為她是殿下醉酒後寵幸完卻又不要了的。
「你當真以為你拿捏住了本宮?」郭氏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