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聽著郭氏問話,陸成面色微變,小聲道:「皇上方才聽了大公主的事情,龍顏大怒,皇后可要小心應對。」
郭氏聽了,只說道:「多謝公公。」
「不敢,娘娘還是快些進去吧。」
見著郭氏進去,陸成搖了搖頭,皇后這輩子,壞就壞在只在乎自己的地位,早些年就和皇上離了心。
郭氏推開殿門,一眼就見著坐在龍案后批著摺子的皇上。
他的臉色陰沉,周身帶著一股子冷意,讓人不敢靠近。
「臣妾給皇上請安。」郭氏將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恭敬地請安道。
聽到聲音,楚昱澤並未叫起,過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看了福在那裡的郭氏一眼。
「起來吧,惠姐兒可好些了?」
聽著楚昱澤這樣問,郭氏眼中有些酸澀,他以為,皇上一開口,定是怪罪的話。
郭氏點了點頭,卻是退後一步,跪了下來。
「都是臣妾失職,未能管教好大公主,才讓她做出了這樣有失體面的事情來,還請皇上降罪。」
「起來吧,大公主自幼在壽康宮長大,與你這個母親並不親近,朕怎麼能怪你。」
聽楚昱澤這樣說,郭氏卻依舊跪著。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合上手中的摺子,站起身來走到郭氏面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
郭氏身子一個顫慄,眼含淚水道:「多謝皇上,只是臣妾心中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你我夫妻,沒什麼不能說的。」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道。
聽到楚昱澤的話,郭氏的面色變了變,見他說的認真,就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大公主是臣妾所生,雖自小養在壽康宮,卻並非不懂規矩。方才,她那樣看著臣妾,臣妾的心都要碎了,若不是有人成心挑唆,短短几日,大公主怎麼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臣妾只有怨恨。」
郭氏說完這話,小心翼翼的看了楚昱澤一眼,看了他臉色平靜,並未有什麼變化,心中便有了冷了。
她不說,他定然也知道她疑心的就是安貴妃和王太后,可皇上為何還這樣護著安貴妃。
難不成,她嫡出的公主,還比不得一個妾室在她心中的份量?
正當郭氏心中失望的時候,卻聽皇上道:「你是皇后,執掌六宮,這些,原也是你分內之事。」
「皇上是說……」郭氏有些不敢置信。
「查,查出來若真有人挑唆大公主,無論是誰,都依著宮規處置。」
楚昱澤帶著幾分冷意的話,卻讓郭氏的心蠢蠢欲動。
郭氏從雲霄殿回來,就令人徹查此事,第一時間將伺候大公主的宮女嬤嬤全都關了起來,一個一個審問,何時見過公主,有誰可以作證。更將鳳鑾宮封宮,命孫嬤嬤一個個搜查住處。
一時間,後宮人心惶惶,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只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在伺候大公主的宮女蘭佩房中,搜出了一隻做工精緻的羊脂玉鐲子。
那鐲子並非內造,而是出自京城的風華閣,郭氏一面命人審訊蘭佩,一面命人出宮到風華閣打探這羊脂玉鐲子的事情。
蘭佩一介女流,在掖庭受刑一個時辰,都未吐出半個字來。
孫嬤嬤無奈,只得回稟了郭氏。
「哦,本宮倒是小瞧了她,竟還是個硬骨頭。」郭氏嘴角帶著一抹冷意,眼中卻滿滿都是不屑。
宮中刑罰諸多,她就不信撬不開她一個宮女的嘴。
「去,告訴掌刑的嬤嬤,給那賤婢下重刑。」郭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一眼,又說道:「只需給她留一口氣便可,其他的讓行刑的人看著辦。」
「是。」孫嬤嬤伺候了郭氏多年,自然知曉她急需讓蘭佩交代,只要蘭佩將安貴妃咬出來,安貴妃挑唆大公主和皇后的罪名就足以讓她一敗塗地。
孫嬤嬤應了一聲,就出去交代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蘭佩依舊沒吐出一個字。
郭氏的目光陰沉,想了想,就對孫嬤嬤道:「去打聽打聽,那賤婢可還有家人。」
「娘娘的意思……」
「她一個弱女子,受了那生不如死的刑罰,卻不吐出半個字來,嬤嬤覺著還能有什麼緣故?」
到了蘭佩這個地步,註定是一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實在是沒必要臨死還受那份兒罪。
對於宮女來說,牽挂的能有什麼人,十有八九是宮外的爹娘和兄弟。
「娘娘比奴婢看的清楚。」孫嬤嬤笑著說了一句,就下去交代人去辦此事。
這邊,安貴妃惶恐不安,自打聽到皇后徹查此事,她就坐立不安。
她原先,僅僅是想挑撥大公主和郭氏的感情。然後,利用大公主知道郭氏的一舉一動。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公主竟會這麼受不住打擊,竟然割了手腕,鬧的宮中盡人皆知。
見著自家娘娘惶恐不安,沈嬤嬤也亂了陣腳。
「娘娘,如今該怎麼辦?」
「可打聽到了,那宮女可交代了什麼?」安貴妃緊緊捏著帕子,看著沈嬤嬤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緊張。
「奴婢打聽過了,那宮女關在掖庭,受了刑罰卻是一個字都沒交代。」
「娘娘放心,她一家子的死活都捏在娘娘的手中,她就是死,也不敢拖累她一家子。」
沈嬤嬤雖然這樣說,可心裡卻也沒多少底氣。
掖庭是什麼地方,進了裡頭有幾個能熬得過去,一輪一輪的刑罰下來,縱是男人都能招的乾乾淨淨。
安貴妃聽了,心中的不安沒有減少一絲。
不等她開口,就聽得一陣腳步聲,原來是太後身邊的宮女連翹過來,說是太後傳貴妃過去。
安貴妃聽著連翹的話,臉色微微一變,忙動身去了壽康宮。
「臣妾給……」安貴妃還未請安,就見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將茶盞都震翻了。
「哀家覺著你雖不聰明,卻也不是個愚笨的,怎麼今日竟做出了這樣糊塗的事情!」
太后臉色鐵青,看著安貴妃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怒意。
「太后息怒,都是臣妾一時錯了主意。」安貴妃面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對著太后的怒意,只求道:「求太后給臣妾指條出路。」
見著安貴妃這樣,王太后看了她一眼,道:「你做了什麼,都細細的說給哀家聽,一個字都不要漏。」
安貴妃聽了,忙將她如何收買威逼蘭佩,如何讓她挑撥大公主和皇后關係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越說,安貴妃心裡越不安,如今郭氏徹查,聽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若是查到她頭上,她這個貴妃,怕是要當到頭了,甚至,會牽連到王氏一族。
王太后坐在軟榻上,陰沉著臉,好半天才說道:「如今,唯一的法子,就只能叫那宮女閉上嘴,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王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安貴妃猛地抬起頭來:「可那宮女,已經被皇后打入掖庭了。」
要在掖庭動手除去蘭佩的性命,又叫人察覺不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王太后只冷冷道:「此事,哀家自有法子,你回去,該做什麼做什麼,千萬別亂了陣腳,叫人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