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穩婆面色變了變,忙拿著籃子走了出去。
見著那穩婆出去,郭氏吩咐道:「這裡沒什麼事了,都回去吧,如氏早產傷了身子,讓太醫好生照看著。」
郭氏說完,自己就徑直走出了院子,韓氏見著她離開,忙跟了上去。
沈嬤嬤站在那裡,看著自家主子臉色慘白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主子臉色不好,老奴扶主子回去吧。」
沒等王才人開口,沈嬤嬤就扶著王才人走了出去。
秦姝朝屋裡看了一眼,也帶著銀杏走出了院子,心裡頭覺著怪怪的,不知道哪裡不對。
好好的,如氏怎麼就摔了一跤,生了個女兒,還是一出生就停止了呼吸。
秦姝覺著,這件事情絕對和郭氏脫不了干係。
在東宮裡,能如此明目張胆做出這樣事情的,怕也只有郭氏一個了。
什麼不小心摔了一跤,哪裡會有那麼多的不小心,如氏懷胎數月,豈會讓自己犯這樣的錯誤。
秦姝走著,心裡頭難免有些沉重。
如氏摔了一跤以至早產卻生下一個死胎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眾人唏噓的同時,心裡頭全都鬆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如氏就沒有理由晉位了。
她懷胎七月,卻生下一個死胎,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不吉利的。
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如氏怕是很難得寵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心裡頭卻是想著如氏的事情,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主子可是在同情如氏?」銀杏忍不住開口問道。
自打方才回來,自家主子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此事和太子妃有沒有關係?」
銀杏想了想,小聲道:「奴婢也不知道,說起來如氏也真是可憐的緊,都七個月了,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奴婢只是有些奇怪,怎麼韓氏那麼快就成了太子妃的人。」方才在院子里,她可是看得清楚。
秦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書放在桌上,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可打聽過了,好好的,如氏怎麼會去了園子里?」
銀杏點了點頭:「奴婢聽說,如氏好像是收到了一封信,看了那信,如氏才去了園子里。也不知道,那信上寫了什麼。」
「信?」秦姝自言自語道。
銀杏點了點頭:「如今這事情太子妃正派人查著呢,也不知道,最後能查出什麼來。」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這事情,就先別打聽了,等查出結果來,就都知道了。」
直覺告訴她,此事即便不是郭氏做的,也和郭氏脫不了干係。
所以這件事情,她還是少打聽為妙。
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件好事。
更何況,有王才人在,就更不需要她打聽什麼了。
聽著秦姝的話,銀杏「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沒過多久,楚昱澤就從外頭回來,坐了一會兒,就陰沉著臉走了。
正院
郭氏正坐在軟榻上,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孫嬤嬤的回稟。
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院子里就傳來了請安聲。
「奴婢見過殿下。」
郭氏一聽,忙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楚昱澤鐵青著臉從外頭進來,見著蹲在那裡的郭氏,不由得冷聲道:「孤這些天忙於公務,竟不知會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若是管理不好後院,就讓王氏來管。」
楚昱澤的話帶著幾分寒意,聽到郭氏的耳中更是猶如驚雷。
「殿下。」郭氏的臉色不由得慘白了幾分,身子顫了顫,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還是站在那裡的孫嬤嬤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楚昱澤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你敢說,如氏的事情,和你沒半點兒關係?」
郭氏站在那裡,臉色一點一點變得慘白。
「殿下怎麼能如此冤枉妾身,如氏自己摔倒,和妾身有什麼關係?」看著楚昱澤目光中的冷意,郭氏心虛,卻是強撐著辯解道。
楚昱澤冷冷看了她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扔到郭氏臉上。
郭氏先是一驚,然後才彎下腰來將地上的那張紙撿了起來,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閃過一抹驚駭。
那紙上,寫的是郭氏和韓氏那日在屋裡所說的話。
她暗示,讓韓氏除去如氏腹中的孩子。
這樣的隱秘之言,殿下怎麼會知道?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好自為之,若再有下次,孤一定廢了你。」
楚昱澤的話說完,一甩手就從屋裡走了出去。
郭氏跌坐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眼淚不由得滾落下來。
殿下,殿下怎麼會知道此事?
郭氏猛地抬起頭來,雙手緊緊抓住孫嬤嬤的袖子:「嬤嬤,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饒是孫嬤嬤見慣了宮中的事情,這會兒眼中也閃過一抹慌亂。
這屋裡頭,有殿下的人。
「娘娘冷靜些,老奴先扶娘娘起來。」孫嬤嬤在心裡頭嘆了一口氣,伸手將郭氏扶了起來,坐在了軟榻上。然後,又倒了一盞熱茶遞到了郭氏手中。
郭氏的手不停地哆嗦著,臉色格外的難看。
「娘娘別擔心,殿下即便是知道了,也會念著多年的情分,娘娘方才不也聽到了。」孫嬤嬤遲疑了一下,開口勸道。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眼中的慌亂並沒有消散,反而是愈發的不安起來。
殿下雖不會廢了她,可出了這樣的事情,殿下心裡頭怕是恨極了她。
殿下那樣的人,若是真對她有了芥蒂,她往後怕是一絲的恩寵也無了。
郭氏想著,眼淚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嬤嬤,本宮實在沒有想到,殿下會在本宮身邊安插了人。」郭氏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孫嬤嬤的身上,哽咽道。
聽著郭氏的話,孫嬤嬤一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別說是自家娘娘沒想到,她伺候了娘娘這麼些年,也沒看出哪個是殿下的人。
那日韓氏過來請安的時候,屋子裡只有她和自家娘娘兩個人,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傳到殿下耳朵里的。
孫嬤嬤想著,心裡頭也忍不住一陣后怕。
幸好只是如氏這件事,倘若被殿下發現以往自家娘娘所做的那些事情,娘娘太子妃的地位怕是就保不住了。
「娘娘還是先靜觀其變,此事不宜追查下去。再者說,倘若娘娘身邊真有殿下的人,娘娘縱是查出來也不好處置。」
總不能,娘娘疑心哪個,就尋個由頭將人趕出宮去。
若娘娘當真那樣做了,殿下心裡頭怕是會怪罪娘娘,也會覺著娘娘小家子氣。
孫嬤嬤想了想,反倒是鎮靜了些,殿下既然發了脾氣,就意味著事情就這樣翻過去了,不會追究娘娘的過錯了。
「為今之計,娘娘最該做的,是查清楚,到底是誰害了如氏腹中的孩子。」
孫嬤嬤的言語間帶著無限深意,郭氏又哪裡聽不出來。
郭氏愣了一下,看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一眼,道:「嬤嬤說的不錯,本宮要做的,是給殿下一個交代。」
殿下既然沒有追究,就意味著她太子妃的地位還是穩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