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殿下,秦主子求見。」陸成看了楚昱澤一眼,開口道。
聽到陸成的話,楚昱澤也有些詫異,挑了挑眉,道:「她倒是轉了性子。」
「老奴瞧著,秦主子身邊的宮女手中提著食盒,想來是擔心殿下的身子。」
楚昱澤看了他一眼,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替人說話了。」
聽著楚昱澤的話,陸成面有尷尬之色:「殿下誤會了,老奴只是覺著,殿下有好幾日沒見秦主子了。」
陸成伺候了楚昱澤多年,說話的時候並不很忌諱。
聽著陸成的話,楚昱澤才放下手中的摺子:「去吧。」
得了楚昱澤的吩咐,陸成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秦姝提著食盒剛進門,便看到楚昱澤坐在案桌后,視線朝她這邊看來。
「婢妾給殿下請安。」秦姝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
「起來吧,好好的,你怎麼過來了。」
秦姝直起身來,上前幾步:「這幾日因著安哥兒的事情,殿下怕是食不下咽,婢妾拿了些點心過來,殿下若是餓了,就吃一些,免得餓壞了身子。」
說著,秦姝就打開食盒,將裡頭的四碟點心放在桌上。
楚昱澤的視線朝案桌上看了一眼,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這幾日,孤忙於公務,倒是冷落了你。」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心下微微詫異,嘴上卻是說道:「婢妾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擔心。」
「只是婢妾聽說,這幾日安哥兒的癥狀愈發的厲害了。」
楚昱澤正拿了塊兒點心,聽到她的話,看著她的眼中便帶了幾分審視。
秦姝哪裡察覺不到他的目光,卻裝作沒有看見,繼續說道。
「婢妾聽說,安哥兒整日關在屋子裡,喝了許多葯,連飯都吃不下去。殿下可曾想過,安哥兒既然得了天花,那屋子裡定是有病菌,若是不通風,怕是好的慢些。」
「婢妾曾聽說,得了傳染病的人所用的碗盆都要用熱水燙過,還要每日清理身子,保持乾淨,吃些新鮮的牛乳和蔬菜,才會好得快些。」
說完這話,秦姝抬起頭來看了看楚昱澤的臉色,見他面色平靜,才小聲道:「婢妾還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方才聽銀杏說安哥兒的事情,婢妾突然想到小時候不知從哪處看過的一本書,裡頭講過預防天花的法子。說是只需用牛痘代替人痘,便能起到預防的作用了。」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心裡頭多多少少有幾分緊張。
她說出這些話,多半還是賭他對她的信任。
相處這麼長時間,她能感覺到楚昱澤心中對她還是比較信任的。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的目光緊了緊,卻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問道:「牛痘?」
見楚昱澤開口,秦姝只說道:「據婢妾所知,宮裡頭如今用的是人痘,這法子雖然有些效果,卻是危險的很。」
「若照那書上所說,牛痘比起人痘來,危險要小上很多,也更能預防天花。只是婢妾也不知道,那法子到底有沒有用。」
秦姝說完這話,就不再說了。
一時間,屋子裡竟然安靜得很。
楚昱澤眉梢微微動了動,審視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姝。
「你可想過,孤若是覺著你別有用心,你會有什麼下場?」
楚昱澤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寒意,秦姝一愣,好半天才說道:「婢妾既然說了,自然是想過的。只是婢妾覺著,這話若是不說,心裡頭終究難安。」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認真勁兒。
楚昱澤坐在案桌后,自是看到了秦姝臉上的神色收入眼底。
「此事,不可說與旁人。」楚昱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他異常平靜的語氣,倒讓秦姝心生疑惑。
他怎麼不問她,她是從哪本書里看到的,虧她還擔心他若是問了,她該怎麼解釋。
說是那本書只是無意間看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哪裡。
她覺著,這樣解釋,楚昱澤定是不會相信的。
「殿下怎麼不問……」秦姝心裡想著,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不是說,不知從哪處看過嗎?」沒等秦姝說完,楚昱澤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
秦姝聽了,一下子就噎在了那裡。
好吧,她早就知道,她突然說了這麼多話,自會引起楚昱澤的疑心。
幸好,楚昱澤哪怕是心中有疑惑,也沒有追問此事。
秦姝抬起頭來,見著楚昱澤一臉平靜的樣子,心裡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秦姝離開后,楚昱澤坐在案桌后,手指在桌上輕叩了幾下,揚聲道:「來人!」
陸成在殿外候著,聽到這聲音,忙走了進來。
說起來,秦主子在裡頭呆了那麼久,他也有些詫異。
這幾日,殿下的心情並不好,就連王才人過來的時候也懶得應付。
果然,殿下心裡頭,還是更看重秦主子一些。
陸成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子,叫了聲:「殿下。」
楚昱澤看了陸成一眼,便把方才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成一聽,立時便愣在了那裡,臉色瞬間就變了。
如何照顧得來天花的人,還有那「牛痘」,這些東西,秦主子怎麼會知道?
「殿下可是疑心……」陸成的話還沒說完,就低下了頭,不再說了。
聽著陸成的話,楚昱澤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陸成才聽楚昱澤道:「將此事叫給莫遲去辦,還有,你去告訴周太醫,讓他照著秦氏的法子照看安哥兒。」
聽了楚昱澤的話,陸成的面色微微變了變,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應了聲是。
「下去吧。」
陸成躬了躬身子,轉身往外頭走去。
清竹苑
「老奴做了蓮子百合粥,主子嘗嘗可好。」
這幾日,安哥兒的病癒發的嚴重了,這樣的事情,對主子來說自然是件好事。
主子雖然不說,可她哪裡瞧不出來主子心裡頭高興,只是,礙著身份,不能表現出來罷了。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蓮子百合粥,拿起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
「郭氏可醒過來了?」王才人喝了一口粥,隨口問道。
「回主子的話,太醫給看過了,說是憂思過度,這會兒已經醒了,只是氣色有些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沈嬤嬤的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郭氏好不容易才從常氏那裡得了一個兒子,這會兒要親眼見著他一天一天的死去,心裡頭怕是難受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看不慣郭氏占著這太子妃的位置,想要成全了自家主子。
最好,連郭氏自己都染了天花,於主子來講,更是一件好事。
沈嬤嬤想著,就將這幾日正院的事情說給了王才人聽。
安哥兒得了天花,正院自打封閉后,就人心惶惶,那些個宮女太監雖然命如草芥,可人哪裡有不怕死的。
於是,就有兩個太監想從牆上爬出去,卻被門口的侍衛抓住,血濺當場。
少不得,郭氏又要心煩。
王才人手裡端著蓮子百合粥,很快就喝完了。
「我當她多有福氣,竟然在這個時候都想著要爭寵。如今看來,她哪裡擔得起福澤深厚這四個字。分明,是殿下看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