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若說有哪個心裡頭高興,莫過於才剛投靠了太子妃的韓氏了。
韓氏坐在桌前,聽到宮女雁雲的回稟,眼中便露出一抹喜色。
這些日子,她只以為投靠錯了人,哪曾想,老天爺這般眷顧她,讓她明白,她當日的決定是正確的。
「主子,如今太子妃可是好風光,安哥兒無恙,又得了殿下的眷顧。這滿宮裡頭,哪個不羨慕太子妃。」
韓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如此,你我便可安心了。」
聽著韓氏的話,宮女雁雲點了點頭,眼中也閃過一抹喜色。
自家主子說的沒錯,主子既投靠了太子妃,太子妃好了,自家主子不一定會好。可若是太子妃觸了眉頭,自家主子的日子就一定不會好過。
雁雲心裡想著,不禁有些感慨。
自家主子出落得這樣好,卻至今未得殿下寵幸。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這幾日,曹氏可有什麼動靜?」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雁雲想了想,忙回道:「奴婢聽說,有人見著曹氏進了清竹苑,呆了好久才出來。」
她的話音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曹氏和主子是同一日進宮的,卻也至今沒得到殿下的寵幸,興許心急了也是有的。」
雁雲的話才剛說完,就見自家主子的臉色變了變,知道自己不小心招了主子的忌諱,撲通就跪了下來,臉上帶著一抹緊張。
「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韓氏雖然心裡頭生氣,卻也清楚她如今無寵,只有這幾個貼身的宮女靠得住,若是失了這些奴才的心,往後怕是更不好過了。
這樣想著,韓氏就開口道:「起來吧,你說的原也沒錯,我與曹氏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卻是連殿下的面兒都沒見過,說不著急怕是連自個兒都不信。」
雁雲抬起頭來看了韓氏一眼,見她當真沒有生氣,這才站起身來。
晚上用過了飯,秦姝就坐在軟榻上看書,另一邊,銀杏正坐在綉墩上,拿著繃子繡花。
「主子,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睡吧。」
秦姝抬起頭來,見著銀杏臉上的神色,微微一笑:「嗯,明早還得去給太子妃請安,是得早些睡。」
聽著秦姝的話,銀杏才鬆了一口氣。
方才她去打聽過了,今晚殿下宿在了正院。
主子縱是嘴上說不在意,可心裡頭哪裡能真一點兒都不吃味兒。
她老早就瞧出來了,主子手裡拿著書,卻是沒看到心裡去。
銀杏服侍著秦姝洗漱,然後就睡下了。
這一晚,東宮裡好些人都一夜無眠。
得知殿下去了郭氏那裡,便想著郭氏以後的風光。
這想的事兒一多,自然就睡不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姝醒過來,洗漱更衣后,又喝了一碗銀耳粥,這才領著銀杏去正院請安。
這些日子長久不去請安,如今再去,倒真是有些不習慣。
「妾身(婢妾)給娘娘請安。」眾人齊聲拜下。
郭氏坐在軟榻上,視線朝眾人身上劃過,最後落在站在最前頭的王才人身上。
王才人素來裝扮精緻,今日也不例外。
她身著一襲綉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鸞衣,頭上梳著髮髻,插著一支鎏金嵌珠的簪子,腳下踩著平底蓮紋繡鞋,溫婉如水,氣度儀態真真與眾不同。
「都起來吧。」郭氏開口道。
聽著郭氏的話,眾人才起身落座,王才人看著郭氏頭上的如意釵,眼中閃過一抹異樣。
「好些日子不見,姐姐可還好?」
郭氏眼中稍稍閃過一抹不屑,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含了幾分笑意。
「勞妹妹惦記,本宮一切都好。安哥兒是殿下的長子,自是福澤深厚。昨個兒殿下過來,還陪了安哥兒好一會兒,都說父子天性,可不就是如此?」
說這話的時候,郭氏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郭氏的話音剛落,韓氏忙笑著道:「安哥兒福澤深厚,亦是娘娘的福氣。當日娘娘請命留在院子里照顧哥兒,殿下心裡頭讚賞娘娘,自是更看重娘娘一些的。」
「婢妾瞧著,娘娘頭上這如意釵可真是好,尤其是這紫色的東珠,真真是稀罕物。」
孫嬤嬤站在郭氏身後,聽著韓氏的話,笑了笑,道:「曹主子不知,這東珠倒在其次,娘娘看重的是珠釵上雕刻的牡丹花,殿下說了,牡丹雍容,最適合娘娘佩戴了。」
孫嬤嬤這話說的恭恭敬敬,卻實在是有些僭越了。
她再怎麼得郭氏看重,也只是一個奴才。
郭氏瞪了她一眼,道:「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娘娘恕罪。」孫嬤嬤忙告罪道。
沒等郭氏開口,韓氏就說道:「想來嬤嬤也是替娘娘高興,娘娘就別怪罪她了。」
聽著韓氏的話,郭氏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葛氏,道:「這些日子,你閉門思過,如今出來了,就別做些沒分寸的事情,免得惹得殿下生氣。
葛氏一愣,急忙站起身來道:「是,奴婢謹遵娘娘吩咐。」
郭氏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移到王才人的身上。
「昨個兒殿下說了,哥兒既然無恙了,往後宮務便還由本宮處理。妹妹你是個聰慧的,往後就由你來協助本宮,至於秦氏,她平日里照顧著璟哥兒,想來是抽不出這些功夫的。」
秦姝坐在那裡,聽著郭氏的話,忙應了聲是,宮務什麼的,她真是一點兒都不想沾。
從正院里出來,王才人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郭氏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將處理宮務的權力全都收回了自己手中。
讓她從旁協助,不過是說得好聽些,依著郭氏的性子,大概只會交代她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為的便是在殿下那裡好交代一些。
宜瀾瞧著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開口說話,只老老實實跟在她的身後,一路回了清竹苑。
剛回去不久,就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殿下在園子里偶遇了正在亭子里撫琴的韓氏,這會兒,韓氏已經去書房侍奉了。
聽著宮女的回稟,王才人氣急,猛地站起身來,揚手就給了那宮女一個耳光子。
「主子,主子恕罪。」因為在盛怒之中,下手很重,片刻的功夫,宮女的臉就腫了起來,卻顧不得疼痛,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請罪。
王才人坐了下來喝了幾口茶,最後才沒好氣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下去吧。」
「是。」那宮女一手捂著臉,低低應了一聲,忙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留下沈嬤嬤和王才人兩個。
「主子,那韓氏相貌極好,殿下瞧上她,也在情理之中。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能替殿下生個孩子。」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的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狐媚東西,也不知費了多少功夫才見著殿下的面。」
沈嬤嬤聽了,點了點頭:「可不是,這韓氏巴結上了正院那位娘娘,有些事情自然是好辦些。」
「老奴瞧著,經過安哥兒這一事,殿下對那位娘娘可是不一樣了。指不定,是她在殿下面前說了什麼好話,不然,殿下怎麼剛一見,就讓韓氏去書房伺候了。」
這分明,是天大的體面。
沈嬤嬤一說完,王才人就看了過來:「嬤嬤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