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忘機
數個月後，在葉雲仍然堅持在他那一畝三分地耕耘的時候，百世集團迎來了一次大地震。百世集團發布公告，對集團組織結構進行重新調整，進行新一輪的人事任命，非核心業務引入外部投資后全部進行分拆剝離，颶風行動雷厲風行，在行業引起了巨大的凡響。
白月掌管的REDFUND和ONGAMING兩家公司正快速發展，ONGAMING從萬代南夢宮手中成功簽下《火影忍者》和《刀劍神域》的遊戲全品類改編權，在葉雲的建議下，兩個IP又分拆成若干個品類改編權，與國內知名的遊戲公司、渠道方進行合作，聯合研發及發行產品。ONGAMING一舉成為遊戲行業新貴，與360、騰訊、愛奇藝、騰訊、愷英網路、游族網路、完美世界等國內一線公司進行深度綁定合作（虛構）。初次之外，按照ONGAMING原先制定的發行計劃，Superboom的基於《部落之戰》研發的另外一款策略戰爭類手游《海島英雄》已經上架各大平台，次日、七日和月留存非常高，用戶的ARPU值不斷攀升，不出意外又將是一款月流水過億的產品；另外一款MOBA類輕度競技手游《英雄王座》成功上線測試，目前已經超過800萬DAU。
白月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遊戲行業最耀眼的明星，每天忙碌著出席各種線下活動，會見不同的創業者，與葉雲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相比之下，葉雲感覺自己倒像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這一日，ONGAMING舉行《英雄王座》電子競技賽事發布會，會議結束之後，各家媒體的記者堵著白月進行採訪，葉雲獨自一人背著雙肩包準備離開香格里拉酒店。
走到香格里拉酒店大門口，葉雲聽到有人在叫他。
葉雲轉身回頭，見一名年輕男子正朝他走來。只見這名年輕男子穿著一身精緻的西裝，趁著他那修長挺拔的身材，丰神俊秀的外形，氣質非凡。
「你好，請問是葉雲嗎？」男子伸手問道。
葉雲握了握手，「我是葉雲，您是哪位？」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白色的卡片，遞給葉雲說：「我叫李忘機。」
葉雲結果卡片看了看，除了卡片做工比較精緻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卡片刻著李忘機的姓名和電話。
「哦，你好，請問叫我有什麼事嗎？」
「事到沒什麼事，就像跟你認識一下。」李忘機笑了笑說。
葉雲將李忘機的名片放進口袋中，「我看閣下氣度非凡，找我這麼個普通人，不會是為了認識這麼簡單吧？」
「葉先生倒是好眼力，其實此次來還真就是想與你認識一下。」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吧。」葉雲對眼前這位談吐有禮，氣度不凡的李忘機添了幾分好感。
「行。」
……
找了一處喝茶的地方，坐下后，李忘機說：「葉先生，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一直有關注你。」
「關注我？」葉雲有些驚詫地問。
「是的。白月你認識吧。」李忘機喝著茶，微微抬眉看了眼葉雲。
「你說Sherry總啊，那肯定認得。Sherry從創夢網路到自己創辦ONGAMING和REDFUND，在行業取得這麼高的成就，在這個圈子裡的人，誰能不認識她呀。」葉雲若無其事地說。
「白月是我家小妹。」李忘機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葉雲。
正在添茶的葉雲，動作忽然停住。小妹？難道眼前這位就是白啟山嘴裡說的李家的公子？今天他過來找我，恐怕是來著不善吧。葉雲心中想著，「原來Sherry總是您的妹妹，幸會幸會。」
「葉先生，冒昧地問一下，你跟我家小妹是什麼關係？」
「我回到SH，承蒙Sherry總的指點，後來有幸給她做過幾次採訪，算是朋友吧。」
「恐怕不止朋友如此簡單吧？」李忘機盯著葉雲，淡淡地說。
「不然呢？」李忘機肯定知道自己和小月的關係，此刻過來不是興師問罪又是什麼？葉雲心中想著，他看著李忘機一臉玩味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不爽。
「我可聽白二叔說，你們已經確定情侶關係了。」李忘機依舊玩味地說。
「你想怎麼樣？」葉雲警惕地問。
「葉兄弟，不用緊張，今天我並不是為了刁難你而來的，只是想跟你認識一下，看看我家妹子喜歡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忘機見葉雲如臨大敵的樣子，笑了笑。
見葉雲神色鬆弛后，李忘機說道：「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見面應該是劍拔弩張、勢同水火？自己喜歡的女人被你奪走，作為一個性格乖戾地富二代應該視你如仇人，恨不得對你拳腳相向？」
「那倒沒有，我對富二代沒有偏見。」葉雲給李忘機添了盞茶，繼續說道：「我總是想著我們見面，彼此應該不會特別愉快，現在看來，倒是我心胸狹窄了，還請李兄莫要見怪。」
「葉兄弟是個明白人。」李忘機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后問：「你平時講話也是這樣嗎？」
「什麼？」葉雲抬頭問。
「就……」李忘機晃了晃腦袋，攤了攤手。
「你是說講話有些夾生，白話與古語之間的轉換是吧？」
李忘機點點頭。
「平時喜歡看看古文，所以有時候講話就轉不過彎兒來。」葉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想到葉兄弟也是個妙人。」李忘機對葉雲說，「葉兄弟是哪裡人？」
「JS淮安人。」
「淮安？」李忘機試圖想從腦子中搜索出淮安的地理位置和相關的信息。
「周總理、吳承恩的故鄉。」
「哦，那還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偏遠小城市，跟蘇南、SH比不了。」
「葉兄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李忘機問。
李忘機的問題，在最近這幾個月一直困擾著葉雲。很多人都在問他這個問題，他自己也在問，如果說作打算只是為了更好生活的話，那麼葉雲覺得現在這種生活已經很知足了，不需要為吃穿發愁；如果說作打算是為了實現個人理想的話，那麼葉雲覺得他的理想就是更好的活著，很顯然他已經實現了；如果說作打算是為了配得上白月的家世，那麼葉雲認為無論他如何努力也很難再做一家百世集團這樣的公司。
從小受到的教育是知足常樂，做人要腳踏實地，老一輩人的觀念深深影響著葉雲，他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一個擁有高尚情操的哲人。
那麼，要作打算嗎？為何做打算？作何打算？
這些問題困擾著他，他始終無法找到答案。
「還沒想好。」葉雲搖搖頭。
「還沒想好？不會吧，我讀過你的文章，你應該是一個善於分析和作準備的人。」李忘機沒想到，一個在文字世界里敢於批判、大膽假設的人，在面臨自己的人生時，卻沒有半點準備。
「那你是高估我了。」葉雲笑了笑，「我就是一個凡人，每天為生存奔波著，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思考未來。這麼哲學性的問題，更適合你這樣的人去思考。」
「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哲學闡述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三個問題，這門學科其實屬於貴族學科。現代哲學追本溯源來自於希臘哲學，希臘哲學的發起者是誰？是那一幫王公貴族，整天無所事事，才會思考這自我。當然，說起哲學，中國哲學是儒釋道，研究和發揚中國哲學的是誰？達官貴人、名人大家。俗話說，飽暖思**，吃飽穿暖了，人閑下來了，才有精力思考那些問題嘛。我們這些人每天想得是能否吃飽穿暖，哪能像你們一樣思考人生。你說是不是？」葉雲分析著說。
李忘機聽著葉雲對於哲學的言論，不由地笑了笑：「有點意思哈，以前還真意識到，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有意思，有意思。」
「其實我對你也蠻好奇的。」
「哦？你說說看。」
「我好奇地是，一個人真的能夠大肚到跟情敵坐在同一桌上，談笑風生嗎？」葉雲說。
李忘機哈哈大笑，「原來你好奇地是這個。我不知道別人是否有這樣的氣度，我肯定是沒有的。我跟你說，我很小心眼的。」
李忘機此番話，讓葉雲更加不解，既然你容不得情敵，為何會跟我在這裡談笑風生呢？難道在你眼裡，我連情敵都配不上？「那我們現在算怎麼回事？」
「唉咦，你還真不是我的情敵。」李忘機正經地說，看著葉雲笑了笑，「我跟你說，這個誤會已經有二十年了吧。我們李家和白家是世交，小月從小就跟我們一起玩到大的，我一直把她當作親妹妹對待。阿姨走得早，我心疼她，所以對她比對我妹妹更上心，長輩們一直誤以為我喜歡她，我也懶得解釋。」
聽完李忘機的解釋，葉雲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見笑了。」
「我最近剛回國，聽白二叔提起你，我就非常好奇什麼樣的人能夠俘獲小妹的芳心。我託人打聽，知道今天你會參加她的發布會，所以就特地跑過來一趟，跟你認識一下。」
「怕是幫小月把關來了吧。」葉雲笑著問。
「嗯，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李忘機喝著茶水，點頭道。
「那把關后，有什麼定論？」
「我覺得我們以後可以成為朋友。」李忘機放下茶盞，隨後又說道：「不過，如果你甘於現狀，只怕你與小月以後的路會更難走。你應該清楚人的差距不在於起跑線，而在後天一個人在跑，一個人卻只願意停步不前，或者步履闌珊。」
李忘機所說的話葉雲認為不無道理。在現代追求自由意志的社會裡，物質上可以有差距，如果在思想層面和精神追求上不能同步的話，那麼結果可想而知。
「敢問李兄，人生的價值是什麼？或者，李兄活著為了什麼？」葉雲一直在思考這問題，但他又不希望自己鑽到牛角尖里，眼前的李忘機年齡相仿，卻出身名門，他對於這些問題是如何看待的呢？
李忘機被葉雲的問題一下子給難住了，他一手摸著下巴，思考著。過了片刻，他開口說：「葉兄弟你真把我問住了。人生的價值是什麼？浮世三千，又怎麼會有標準的答案。至於我活著為了什麼，雖然我也沒有答案，但是我知道長輩們奮鬥大半輩子才建立的李氏集團不能在我手裡沒落了，因此我不能懈怠。」
「為家族而活，不累嗎？這是李兄想要的生活？」葉雲反問道。
「這為什麼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還有什麼比子承家業，讓親人長輩安心享樂更重要的嗎？」李忘機回問道。
葉雲細心揣摩著李忘機的話，人活著為了什麼，不就是一個「人」字嗎？李忘機為了家人而活，願意將一生春華付諸於李氏集團，以換來長輩們的安心享樂。他李忘機尚能如此，我葉云為什麼不能為家人，為那些所愛之人而改變，而活著呢？
想到這裡，葉雲感覺自己忽然通透了，想明白了那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葉雲起身行了一禮，「李兄，多謝點播。我是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了。」
「葉兄弟，怎麼還行古人禮了。得，我也有樣學樣回個禮吧。」李忘機哈哈大笑回了一個禮，說道：「點播什麼的談不上，我想人活著總歸是有些奔頭的，否則平淡碌碌一輩子，又有什麼樂趣。」
「說得好，人活著得有些奔頭。」葉雲甚為贊同。
李忘機看了看他那塊葉雲叫不上品牌名字的手錶，說道：「今天與葉兄弟相識，能在這清晰素雅的茶室里飲上兩杯清茶，不虛此行啊。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見李忘機要走，葉雲心中忽生出些不舍，他感覺還有很多話沒有聊，「不再喝兩杯茶？」
李忘機拿起西裝外套說道：「不了，SH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晚一點的話，中環指不定堵成什麼樣呢，我還得趕回公司參加一個會議。下次吧，下次我請你喝酒。」
「成，下次有時間一起喝酒。」
葉雲將李忘機送到門口，李忘機轉身說：「對了，估計很快金彧便會來找你，他雖然脾氣火爆一點，人本性還是不壞的。」
葉雲點點頭，目送李忘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