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庭審

SH市XH區人民法院。

葉雲、Anna、王律師和他的助理律師坐在被告席前，另一側坐著新頭條的公司CEO郁仁友和他的律師團隊正坐在原告席上。

台下旁聽席坐滿了人，有些人葉雲認識，有公司的同事、有媒體的記者，也有合作夥伴和朋友，白月坐在旁聽席第一排的位置，臉色從容不迫。反觀旁聽席第一排另一端的金彧，此刻對葉雲比了一個割喉的手勢，戲謔之色流於言表。

隨著法官作完開庭陳述，原告和被告的律師開始對雙方進行了辯護。

郁仁友的辯護律師名叫蔣成，他慷慨激昂地當著法官、合議庭以及所有旁聽觀眾的面，將新頭條描述成一個委屈的受害者，由於快頭條利用不正當的手段竊取新頭條的著作成果謀取私利，給新頭條帶來了巨大的損失。言之鑿鑿富有聲色的陳述讓台下人動容，葉雲不禁暗笑，做律師的確實需要一張顛倒黑白的好嘴。

蔣成走到葉雲面前，「被告，作為一個剽竊者，一個竊賊給當事人造成如此大的損失，為何還在一旁竊喜，難道你連最基本的道德都沒有嗎？」

王律師立馬起身說道：「我反對。法官大人，在結果未定情況下，原告律師對我的當事人進行人身攻擊。」

「反對有效。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辭。」台上法官說道。

蔣成微微鞠了一躬，隨後轉身對葉雲說：「被告，我想請問快頭條的文化主體是否於去年6月份，月就是2015年6月份註冊成立？」

葉雲直視著蔣成淡淡地回道：「是的。」

蔣成又繼續問：「快頭條是否為2015年8月22日正式上線？」

「沒錯。」

蔣成微微一笑，「好的，看來被告還是非常誠實的。」說完他走到原告席前拿了一支翻頁筆又回到辯證區正中央，他操作者翻頁筆，嘴中說道：「這是2015年8月22日新頭條的上線版本，大家看一下如此複雜的一個產品，搭載著這麼多的系統，這麼多的頁面，大家都知道從產品立項規劃、設計研發、測試上線到運營這中間是極其複雜的，快頭條憑什麼能夠在2個月時間裡研發上線？」

「再請看，這是我的當事人公司研發的產品新頭條，大家所看到的屏幕中新頭條版本是於2015年5月4日，也就是五四青年節這一天上線的青春版。大家有沒有發現，兩款產品是否長得非常相像，連布局都是一樣的？」

說道這裡蔣成頓了頓，「新頭條青春版上線之後，我當事人公司開始進入一個更宏大的版本規劃中，直到今年春節才正式上線。令人意外的事，快頭條也在春節期間推出了一個新版本，上線的新玩法、新系統、新活動等與新頭條春節版本近乎是一模一樣，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法官大人，審判長，陪審員，被告侵犯我當事人公司旗下新頭條知識產權，並於2015年5月成立公司，8月22日上線競品快頭條以不正當的商業手段謀取私利，給我的當事人公司及所屬產品造成嚴重損失。我的當事人本想息事寧人，希望被告能夠悔改。然而被告變本加厲，在利益面前不擇手段，繼續侵犯新頭條的著作權，於春節上線的快頭條新版本依然全盤抄襲新頭條，並且大規模推廣，給我的當事人公司和所屬產品新頭條嚴懲了巨大的損失。被告多次在公開場合發表不實言論，給當事人公司的聲譽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一個原創項目的誕生就像一個嬰兒一樣，他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試問當自己的孩子被侵犯，名譽被惡意抹黑，我們作為父母的能無動於衷嗎？希望法院能夠保護原創作者利益，保護知識版權，還社會以公正，讓所有的創作者能夠安心創作，敢於捍衛自己的知識產權。」

「一個風清氣正的社會需要我們大家一起維護，相信法院，各位陪審員，審判長一定會給我的當事人伸張正義。法官大人，我的陳述完畢。」

蔣成深深地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身旁的郁仁友給他比了一個贊。

法官看向被告席的王律師說：「被告方律師可要辯護？」

王律師走到辯護區中央，鞠了一躬隨後說，「尊敬地法官、審判長、陪審員和所有在場的公職人員以及旁聽觀眾，大家好。我是被告，也就是上海新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創始人兼法人代表葉雲葉先生的辯護律師，我叫王律。」

「我想先針對原告律師提出來的幾個問題，一一作出回應。首先，我和我的當事人葉先生一樣非常尊重知識產權。原告辯護律師企圖從時間差上來證明我當事人公司旗下產品快頭條侵犯原告公司旗下產品新頭條的軟體著作權，這一點是極其可笑的。」

「大家請看屏幕，2015年5月4日新頭條發布的青春版，首先在內容創作和運營上與快頭條有著本質的區別。新頭條強調自主創作及分發內容，新頭條上所有的內容皆來自於他們自己，而快頭條不一樣，快頭條一直秉持改變勞動生產關係，實現價值重新分配的理念，自2015年8月22日發布的第一個版本起至今，快頭條沒有自主內容創作，所有的內容來自於合作的第三方內容平台頭條有料、江蘇報業旗下全媒體內容以及第三方傳統媒體和自媒體的創作者，作為一個內容平台快頭條一直致力於構建一個優質的內容創作平台，打造一個閉環的內容生態，從內容引入和創作到內容分發，因此原告訴訟快頭條侵犯新頭條知識產權，可笑至極。」

王律師直中要害問道，郁仁友臉色由晴轉陰，蔣成起身義正言辭地說：「反對。法官大人，被告律師此乃偷梁換柱，偷換概念。」

「反對無效，被告辯護律師陳述注意時間，請繼續陳述。」法官說。

王律師略帶歉意地稍稍鞠了一躬，隨後挺拔著身子繼續說：「第二點，關於UI布局設計。屏幕上展示的事2015年快頭條和新頭條的UI布局設計，的確很像，但是大家再看這幾張圖，發現了什麼？沒錯，百度新聞、騰訊新聞、網易新聞等這些知名媒體的AppUI布局設計都非常相像，只是在一些局部上有些差異。由此可看，光憑產品UI布局上的相似就斷定為侵犯新頭條的知識產權，實屬強詞奪理。」

「原告律師枚舉春節檔快頭條上線的新版中的新系統、新活動等與新頭條一樣來佐證快頭條侵犯新頭條的知識產權，簡直更為荒謬。其一，快頭條是一個極為複雜的產品，快頭條從8月22日上線的1.0版本至春節版本上線期間，歷經大小超過14個版本的迭代，可謂是一周上線一個版本，所有更新的版本記錄均可在Appstore和各大安卓應用商店查詢，因此原告的訴訟是罔顧事實。」

「其二，快頭條春節版本從1月份開始研發至春節期間正式上線，總共歷史22天，我的當事人公司里所有的員工幾乎每日只休息4、5個小時，雖然過程有些艱辛但總算做了出來；而按照原告律師所屬，新頭條自2016年5月4日青春版上線開始規劃研發春節版本至春節期間上線，研發時間歷經將近十個月的時間，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其三，若是按原告訴訟所說我當事人公司推出的快頭條侵犯了新頭條的只是產權，產品的結構、系統和玩法等都與新頭條一模一樣，那麼按照正常的邏輯，新頭條的用戶數據應該遠遠超過快頭條，但實際上新頭條的活躍用戶數據連快頭條的20%都不到，這個問題讓我非常費解，希望一會兒原告律師能夠為在下解答一下。」

「其四，原告公司所推出的春節版本與我當時公司所推出的春節版並不盡相同。」王律師走到原告席前，看著郁仁友問道：「我想請問郁先生，貴公司的春節版本主要更新了那些內容？」

王律師連番如炮彈一般的陳述讓郁仁友慌了神，原本的趾高氣昂化為畏畏縮縮，沒有半點底氣。「我們更新了……更新了，對，我們更新了發紅包、邀請好友，還有，還……你，我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你問我的律師，對，你有問題問我的律師。」

「既然郁先生回答不上來，那就算了。」王律師笑著走到葉雲面前問道：「葉先生，你知道快頭條春節版更新了哪一些內容嗎？」

葉雲回答道：「快頭條針對春節活動、提高用戶留存和裂變效果等進行了大版本更新。春節版本更新內容主要是優化了三個大系統，新上線兩個大系統和五個運營活動。優化的主要包括邀請好友和內容演算法推薦系統，新上線的系統包括簽到、發抽獎、奪寶系統，運營活動包括拆紅包、集五福、曬照領獎……」

「看來葉總親力親為，咳血住院我也能理解了。」說完，王律師點點頭，看向眾人說：「同樣作為公司的總負責人，一個產品的大版本更新如此重要，原告居然對此不清楚。」

王律師話還未說完，蔣成又起身反對。「我反對，法官大人，被告辯護律師辯護內容與本案無關，故意拖延時間。」

「反對有效。」

法官再一次提醒王律師注意陳述內容和時間，王律師點點頭，隨後說：「法官大人，我這裡有充分的證據顯示我的當事人是受害者，被告才是侵犯知識產權的罪魁禍首。」

情節突然間的翻轉，讓在場眾人應對不暇，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

法官拿起法槌敲了敲，嚴肅地說：「肅靜，肅靜。」

「法官大人，合議庭，審判長，陪審員，各位公職人員和旁觀聽眾，經過我當事人公司技術人員的反覆排查，發現原告公司旗下產品新頭條使用的是快頭條的源代碼。我的當事人早已預感到公司內部有員工勾結外面的人員，盜取公司源代碼，謀取私利，因此在1月份春節測試版本中有意在源代碼里加了一些暗碼。請大家看屏幕，這是新頭條的源代碼其中的一段，右側是我們截取快頭條源代碼中的一段，兩端代碼並無不同，但是這一串字母是埃特巴什碼，解碼后是這樣一組字母。」

屏幕上顯示一串因為字母「kuaitoutiaoyuanchuang。」

「大家不妨用拼音來讀一下。」王律師微笑著對眾人說。

台下眾人一片嘩然。

法官不得不再次敲起法槌，要求台下人肅靜。

原告席上蔣成臉色沉重如水，他低頭厲色地質問著郁仁友，郁仁友有些無辜的看向旁聽席上的一臉驚詫而又怒色畢現的金彧。

王律師走到郁仁友問：「郁先生，請問源碼您是從何處得來？是誰交給你的？」

郁仁友支支吾吾，王律師也不理他走到辯護區正中央，說道：「既然原告回答不上來，那我替我的當事人幫原告回答一下吧。漢金資本創始人兼公司法人陳達指使我當事人公司里員工林傑泄露公司商業機密，盜取快頭條源代碼交於陳達，陳達在轉交於原告。郁先生，事實可對？」

王律師目光凌厲地斜眼看了看郁仁友，隨後說：「這是一段我當事人公司員工林傑盜取源代碼的錄像。」

錄像放完之後，屏幕上繼續展示出一些圖片。「這是林傑與陳達交接源代碼的照片……這是陳達與原告郁先生私下會談的畫面，大家看圖片中郁仁友手中的那個黑色的U盤，正是林傑交給陳達的U盤。」

王律師恭敬地對著台上的法官和合議庭成員鞠了一躬，回到了被告席上。

法官沒有料想到原本一個侵犯知識產權的民事案件變得如此複雜，這不僅僅事一個民事案件，已經牽扯到刑事案件。

「由於案件情節複雜，暫時休庭十五分鐘。」法官與敲了敲法槌，離開了座位。

過了十五分鐘法官和一干人員全部回到法庭上。

「請控辯雙方分別先做最後陳詞吧。」法官說。

蔣成走到台前鞠了一躬，隨後說道：「創作是一件極難的事，是所有的創作者和創作團隊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地結果。2015年5月4日，我的當事人公司推出了新頭條的青春版，隨後在長達十個月里絞盡腦汁，齊心協力終於在2016年2月春節期間推出了全新的大版本，本應該在大規模的推廣中獲得應有的回報，然而因為被告葉先生的公司肆無忌憚的侵犯著作權，一再損害我當事人公司的利益，本來我的當事人準備息事寧人，但不成想原告方變本加厲無視國家法度，在春節期間對我當事人公司通過商業的手段進行打壓。作為當事人的訴訟律師，希望法律能夠還以公正。」

蔣成簡短的陳詞，便回到了原告席上，陳詞中已經對於這場官司失去了信心。

王律師走到台前說道：「尊敬地XH區人民法院，尊敬地法官、合議庭、審判長、陪審員，各位公職人員和旁聽觀眾，感謝大家為了保護知識產權而伸張正義，使得我們所伸出的這片穹頂依舊晴空萬里。2015年6月，我的當事人公司上海新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成立並於同年8月22日推出快頭條App1.0版本，2016年2月春節，公司推出快頭條App2.0春節版，在此期間產品連續更新超過14個版本。每一個版本都蘊含著我的當事人和他公司里全體員工的心血，他們宵衣旰食，夙興夜寐，為了快頭條App甚至是搭上了健康。2016年1月13日，我的當事人由於長期疲累不得休息，最終還是因為咳血昏厥住進了醫院。」

王律師長嘆了一口氣，「創業維艱，每一個創業者都堵上了身家性命。作為我的當事辯護律師，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深感他是一個正直、敢拼、善良的人，快頭條源碼被盜，我的當事人雇私家偵探已經查明真相，但是因為其中涉及他的同時林傑，他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放棄訴訟。然而，事與願違，猶豫原告的訴訟，使得我的當事人不得不面對這一場只論對錯，不論私情的鬧劇。他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能體會，作為他的辯護律師，我只為正義發言，以求XH區人民法院能夠主持公道。」

「經過我的當事人聘用的私家偵探的查探，發現2015年12月20日，我的當事人公司里的員工向上海漢金資本管理（有限合夥）公司創始人兼法人陳達泄露快頭條1.0的測試版本。2016年1月28日，陳達指使林傑盜取公司為春節準備的新版本源代碼，陳達轉交給原告郁仁友先生，在快頭條於2月6日，也就是農曆二十八上線2.0春節版后，原告公司旗下新頭條春節版於2月8日，即大年初一上線。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1月20日，原告公司獲得上海漢金資本管理（有限合夥）公司10億元人民幣投資。是非曲折，相信大家已然明了。」

「眾所周知，春節是各家公司推廣的黃金檔，對於我當事人公司來說亦如此。公司在春節期間斥資過億，然後由於原告公司推出的新頭條大規模的推廣和打壓，導致我當事人公司損失慘重。作為葉先生的辯護律師，我代表他向原告公司提起正式的民事訴訟，其一，訴訟原告公司南京新頭條科技有限公司以非法手段侵佔上海新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知識產權用於商業；由於新頭條通過商業手段打壓快頭條，造成巨大損失，而原告公司已公關手段發布不實言論使我的當事人和公司全體員工蒙受不白之冤，名譽嚴重受損，因此向原告公司索賠商業損失、精神損失、名譽損失等合計1億元賠償，並且發布公告致歉澄清真相。」

「其二，我僅代表我的當事人向上海漢金資本管理（有限合夥）公司提起刑事訴訟，訴訟上海漢金資本管理（有限合夥）公司創始人兼法人陳達指使我當事人公司員工林傑竊取商業機密，並且利用所獲商業機密用作商業用途謀取私利，惡意打壓我當事人公司產品快頭條。此等手段枉顧國家法度，無視社會道德，打破商業規則，若不嚴以正法，難昭天理之公允，國家司法之公正，難以平我當事人和其公司全體數百員工之心。」

「尊敬地XH區人民法院，尊敬地法官、合議庭、審判長、陪審員，各位公職人員，請大家能夠主持正義，還我當事人之清白。相信如我當事人所遭受之事並非個例，它只是社會中冰山之一角，中國的司法公正一定能夠讓這些艱苦創業、嘔心瀝血搞創作、搞創新的人擁有一個更為健康的競爭環境。」

「我的陳訴到此完畢，謝謝大家。」王律師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眾人紛紛拍掌叫好。

「肅靜、肅靜。」

「因本案案情複雜，為保證司法公正，給控編雙方一個公正的結果，經過合議庭商議，本案將於本月20日再次開庭審理。另，由於本案涉及刑事案件，被告還需走刑事訴訟流程。」法官宣布完，敲了敲法槌，這一場官司便第一輪便算是結束了。

「王律師，今天辛苦了，這場官司多虧有你。」葉雲起身與王律師握著手說。

「葉總說得哪裡話，公里自在人心啊！這一切絕非忘王某之功。」王律師笑著說。

葉雲朝著旁聽席看了看，發現金彧早已經離開了，想必是回去尋應對策略去了。

出了法院，葉很多的記者迎了上來，有的航者攝像機，有的手持著話筒，有的拿著小蜜蜂，有的拿著手機。

「葉總，今天的訴訟有結果了嗎？」

「我也想儘快給你們一個答覆，不過還要等下一次開庭。」

「葉總，您有信心答應這場官司嗎？」

「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中國司法是公正的，一定能還我們一個清白。」

「葉總，請問您身邊這位冒昧女生是您的女朋友嗎？」有記者八卦道。

葉雲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各位老師們，今天公司還有事，改天找時間，跟大家好好聊。」

「葉總，你們相處多久了？」

「……」

上了車之後，葉雲鬆了一口氣，「靠，我怎麼有不好的感覺。」

「怎麼了？」白月問。

「今天你出現在場，我擔心那些記者會人肉你，到時候指不定會怎麼寫你和我呢！」葉雲想起那些記者如狼似虎的看到他和白月，心中一陣膽寒。

「管他們作甚。」白月說。

「你不會怪我剛才沒有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吧？」

「你說呢？」

「額……」

「罰你今晚回去跪鍵盤。」

「好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