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與藝術的探求中成長」 出版人魏心宏…

「在人生與藝術的探求中成長」 出版人魏心宏…

(魏心宏,著名文學編輯,《小說界》主編)

記者:請問這次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衛慧的長篇小說《我的禪》,是怎麼考慮的?

魏心宏:衛慧是「七十年代以後」的代表作家,這個作家從1996年開始從我編輯的《小說界》走上文壇,小說創作一直很引人注目,但是,也由於她的一些小說,在全國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從那個時候起,就出現了所謂「美女作家」、「身體寫作」等概念。衛慧從此也開始銷聲匿跡。在沉寂了四年之後,她開始重新寫作,這次創作的《我的禪》基本是以她這四年來在紐約的一些生活為藍本而創作的。從小說當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這位仍然很年輕的作家,在經歷了西方社會的一些生活感受之後,思想和心理上開始出現了某種程度上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歸依感,這種歸依感一方面反映了作者的某種成熟,一方面也從價值觀念的角度來看待東西方文化乃至於生活方式的差異。從總體上看,我們認為作品還是具有出版和閱讀價值的。

記者:據說,這本小說同時也出版了英文、德文、日文等版本,是這樣嗎?

魏心宏:衛慧的這部作品最初是用英文寫的,但是,直到今天,英文版還是沒有出來。主要的原因是幾種西方語種的版本要在幾乎一個時間裡出,而像德文、日文這些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決定,所以,外文語種的出版時間要晚一點。但也就是相差一兩個月而已。不管什麼語種,就內容而言,相差並不大。

記者:從小說內容的角度看,你認為衛慧的小說創作有什麼變化嗎?

魏心宏:變化很大。衛慧當初的小說寫作比較多的是和她當時的處境有關的。從她浙江的老家來到上海,兒時生活的回憶和剛進入上海時難以進入到上海主流社會的種種窘境在她那時候的小說當中是很主要的一個內容,另外還有一個內容就是她在最初接觸到上海的開放生活之後,所產生的某種大驚小怪式的感受,經過她的文筆的描述,這些感受變得比較誇張、過分。所以,在當時就有一些上海的青年人指出,衛慧不是上海人,並不了解上海。言下之意,衛慧不能寫上海的生活。按照衛慧的性格,她當然不會同意這樣的說法,沒有誰規定了非要上海人才能寫上海。九十年代末期,像衛慧那樣的新上海人遠不像今天那樣多,那樣普遍。所以,衛慧可以說是新上海人的一個早期代表。而這次她寫的《我的禪》已經大大超越了這個問題。對是不是上海人甚至是不是紐約人,她認為這並不涉及生活的本質,不重要。她把自己的眼光開始聚焦到她認為是最重要的事情上去,那就是人性、性的交往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滿足人們之間希望相互交往的願望,人在經歷了物質需求性的需求之後,還希望得到什麼?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這當中,好萊塢前幾年所拍攝的電影《**都市》給了她很大的啟發,她也試圖在自己的作品里製造出一個充滿**但是又被**所折磨的都市。

記者:那麼她的結論是什麼呢?

魏心宏:她的結論就是她的這本書,就是「我的禪」。這個所謂的「禪」,其實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代表著東方的文化、民族習性和精神境界。這當中甚至有很多問題涉及到哲學。在她的小說里,她除了引用了包括孔子、老子、莊子的思想之外,還涉及到日本的一些思想大師的言論,西方一些藝術家的言論。這些東西看上去似乎與小說並無關係,實際上,始終在泄露著作為作者的衛慧的感受和思考。可以這麼說,透過這本書,我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衛慧已經和正在成熟起來,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莽撞、說話放肆的衛慧了,而是有了某些沉穩、思考和不那麼急功近利地看待問題的成熟的青年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記者:和衛慧相比,現在的中國文壇上又有了一批更加年輕的一代作家,您認為衛慧現在的小說還會像當年那樣引人注目嗎?

魏心宏:你說得很對,中國現在已經又出現了一批非常年輕的作家,像郭敬明、張悅然、韓寒、春樹等等。我最近還在上海發現了兩個小作家,一男一女,男孩叫徐斯偉,女孩叫徐歪歪,兩個都姓徐,我稱之為「徐徐而來」。我們《小說界》下一期就發他們的長篇,寫得非常好。就實際的年齡來說,他們和衛慧的年紀相差並不很大,但是,由於社會發展得實在太快,三四年時間就是一代人,信息社會的特點就是信息多快但信息很容易就過去。我記得我小的時候,一個《小兵張嘎》,可以說幾乎伴隨了我的整個童年。但是,今天就不是這樣了。很多很有影響的作品幾年就過去了,作品的流動速度消費速度都非常快,因此,我們需要不停地向社會向讀者提供作品。這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文化消費流。這方面,你們這樣有影響力的大的網站可以說功不可沒。從這個意義上說,並不只是衛慧一個人,任何作家藝術家都處在被別人覆蓋、被遮蔽的過程中,所以,一個作家如果不努力,不在創作上下功夫,那麼,遲早都會被淘汰的。我前面說了,衛慧當年的出現是在整個七十年代文學創作潮流中湧現出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已不再至少不是絕對的年輕人了,所以,他們應該有他們自己的發展路徑,有自己的思想、藝術和文學上的追求。只要她這麼努力了,我想,她同樣還是可以贏得讀者的尊重的。

記者:您剛才說道了信息流,這我很感興趣,您能不能談談這方面的看法?

魏心宏:上海在七八月交界的時候,剛剛舉辦了一個上海書展。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書展,盛況空前。那麼熱的天,每天幾乎有五六萬人前來觀展。大太陽底下,排隊買票入場。而買書的熱情也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我們出版社在會場里設的臨時書攤,每天可以賣十多萬甚至二十多萬元的書。看著滾滾人流,我們都很受感動和教育。都說今天的圖書市場已經趨向飽和,也都說我們的文學已經邊緣化,但是,在這樣滾滾的人流當中我對這樣的說法產生了懷疑。中國目前每年出版的圖書總的碼洋也就是定價是600億人民幣,而中國人一年當中用在買彩票上的錢是400億,我說這個比例你就可以清楚我們用在買書上的錢是多麼少。還有一個問題也是我一直想要糾正的,那就是很多人都在抱怨說書太貴了。其實,根本不要拿我們的書去和外國的圖書比,只要把我們用於買書的錢和我們用於日常消費的錢比較一下就可以明白是多麼地少。這當中最主要的是觀念在作怪。就是很多人認為,書是不用買的,或者是不應該要那麼多錢的。花二十多塊錢吃肯德基不覺得貴,但買書就覺得貴了,這種觀念是必須改變的。從市場來說,中國的圖書市場發展的空間還很大。面對這樣熱情高漲的買書人群,我感到,我們只有為他們拿出更好更合乎他們想法的書來才對。我們的時代是一個向上的積極的時代,知識和藝術不可能被人們所忽略,相反,人們對這方面的追求應該成為鼓舞和鞭策我們努力工作的強勁動力。同樣,這樣的場面,對我們的作家也是一個教育,蘇童余華從書展出來以後,和我說,簡直太厲害了。我們請了王安憶陳村孫甘露來開了一個上海作家三人談,結果,圍得水泄不通。我們沒有辦法,只好從倉庫里趕緊找書來賣。所以,我想說。作家文學都沒有過時,他們都非常受讀者的歡迎,只要我們認真工作,我想,讀者是不會完全忽視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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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慧沉寂四年 破冰之作:《我的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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