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暈輕功
婠婠吃痛忍不住慘叫一聲,但是此刻卻沒有人注意她。因為幾乎就在同時酒肆中驚叫聲四起,她的聲音被埋進那一片驚叫中。
酒肆的窗夠大也夠多,一側頭就能看到外面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瓜果菜葉紛紛飛揚的混亂場面。
當小販、行人都抱頭竄開后,滿地狼藉的寬闊街道上徒留十幾條矯健身影,依然在上下翻舞斗做一團。
從服飾氣質上明顯能區分出這是兩個「團伙」。一個服色混亂卻一致在額頭綁了個布條,個個體格魁梧神色狠戾。另一個統一的黑色錦衣,腰間束著的錦帶上都以金線綉成數量不一的雲紋。男的矯健幹練,女的英姿颯颯,端的是風采耀人,引得旁觀無數江湖俠少叫好。
這兩方人一方出招狠辣直接,另一方同樣也凌厲痛快。搏命的氣氛,精妙而毫不花哨的殺招都讓圍觀的江湖客們興奮不已。人群中時時的爆發出陣陣的喝彩。
婠婠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氣氛,只覺得眼前這場群架看的人是相當的酣暢淋漓。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從腳趾衝上頭頂,讓她不由的也跟著這些江湖客們一起喝起彩來。
金十三看著手中揮舞著烤羊腿拚命叫好的婠婠,心中懊惱不已。剛剛一混亂竟被她掙脫了紅筷子,看來這妖孽甚是狡猾,自己當更加小心才是。
金十三側頭向自己的侍從使了個眼色,又晃了晃手裡的珊瑚筷子。示意侍從按住婠婠,好方便自己「驅鬼」。兩個侍從會意,擠開隔在中間的幾個江湖客,靠向婠婠。不料那些被擠開的江湖客向後錯身的時候,引發了後面人的不滿。那人不明緣由,只覺自己忽然被擠了一下失去了最佳觀看點,於是雙手一推欲搶回位置。前面的江湖客冷不防被他這麼一推身體跟著向前一撲,沖在了侍從身上。侍從倒下的瞬間,本來伸出去準備抓婠婠的手變成了將婠婠推出窗外。
婠婠還沒反應過來,就從圍觀位衝到了風暴邊緣。眼見一隻狼牙棒就要當頭砸下,婠婠不由抱緊烤羊腿大聲尖叫起來,聲音凄厲而綿長驚走飛鳥直衝雲霄。
當狼牙棒被一條金絲鞭卷飛后,婠婠仍在繼續那一聲凄厲綿長的尖叫。
手持金絲鞭的錦衣女子錯愕的看了婠婠一眼,鞭尾一卷將婠婠拉到了身邊。下一栓瞬,兩把大刀便死死的釘在了她剛剛坐的地方......。
婠婠慶幸之餘很快發現了不對。自己好像是拉住了「布條團」仇恨值的節奏。不管她躲去哪兒總有來自「布條團」的各種武器朝著自己身上招呼來。
於是局面改變了。變成了「布條團」拚命地圍截婠婠,「錦衣團」拚命地掩護婠婠,而婠婠抱著烤羊腿充當防身武器拚命地在戰團中竄來竄去。
婠婠的腿在奔跑,心在怒吼。——別人附身,她也附身。別人附身醒來高床軟枕,錦衣玉食。為什麼她就附身到大沙漠里!為什麼她要在這裡跟這兩伙人玩老鷹捉小雞?!
跑到幾乎沒有力氣時,婠婠終於想起來——她為什麼要躲?!讓他們「誤殺」正好可以回鬼界!
想到這點后,婠婠立刻將手裡的烤羊腿一丟跳出了「錦衣團」的保護區,空門大開的站到了「布條團」中間。
被婠婠丟出去的烤羊腿恰好落入了一個錦衣人懷中。這人卻沒有把這油呼呼的東西丟掉,而是小心的拿在手裡端詳。這實在是種詭異的情況。更詭異的是,「布條團」沒有再攻擊婠婠,而是轉而湧向了那個拿著烤羊腿的錦衣人。
準備好榮歸鬼界的婠婠獃滯了。——這些人剛剛攻擊她難道是為了羊腿?
先前那個拿著金絲鞭的錦衣女子吹了幾聲笛哨,錦衣人立刻都向著不同的方向迅速的撤離。「布條團」略一猶豫,追著那個拿著烤羊腿的錦衣人方向離去。而婠婠也被這個錦衣女子扯著迅速飛走。
「飛走」真的是「飛走」!
婠婠只覺得雙腳嗖然離開了地面,身體像是忽的被風吹起。眼前的建築迅速的在縮小放大、縮小又放大的過程中向後疾退,漸漸的模糊成一片絢爛殘影。耳邊只余呼呼的風聲。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嘔!
有人暈車有人暈船有人暈飛機,而她居然很有個性的——暈輕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被放了下來。於是茫茫的戈壁灘上就出現了這麼一道詭異的畫面和對話。
一個錦衣女子愣獃獃的看著一個紫衣女子趴在地上瘋狂的嘔吐著。風攜著熱浪撲來,將兩人的對話聲吹有些破碎。
「大人剛剛怎麼不還手?」
「嘔,......。」
「大人,你怎麼了?」
「嘔,......。」
錦衣女子眯了眯眼,蹲下身來輕拍著婠婠的背。待婠婠不再嘔吐時遞上水囊給她漱了漱口,又細心的替她擦了把臉,並順手將她散落在額前的幾縷髮絲理進發束中。她的動作很緩慢,手指在髮絲間滑動的速度也很從容,指尖微微有些用力。
理好那幾縷碎發,錦衣女子臉上的神情比方才柔和了許多,「大人好些了嗎?」
婠婠點點頭,道了聲謝將手裡的水囊還給了她。此時才顧得上仔細打量這位錦衣女子:她的身形高挑,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張鵝蛋臉,柳眉杏眼。裝束與其他錦衣人略有些不同。綉滿了細密雲紋的腰帶上系著一塊紋樣華麗的牌子,式樣與婠婠身上的金牌極為相似,只不過這塊牌子是銀色的。向外這一面鑄著「大宋天門名捕」的字樣。
婠婠伸手將牌子翻了個個兒,只見另一面鑄著「連翹」二字。
「你叫連翹?」
錦衣女子面帶疑惑道:「我自然是叫連翹。大人,你......?」
婠婠毫不遲疑的拋出了那個經典而狗血的理由,「我應該是得了失魂症。」
連翹聞言焦急的檢查了婠婠的頭部,又拉過婠婠的手將兩個指頭搭在了婠婠的腕上。半響有些的頹然的垂下手,「大人頭上沒有受過什麼創傷,倒是脈相有些怪異。大人可還記得那天引開那神秘人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