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愛你呀
第214章我愛你呀
蘇鏡洵已經睡下了,但蘇思夢過來,他還是醒了過來,見她似哭過,還道:「小夢,怎麼了?」
「哥哥身子可好些了?」蘇思夢看著他氣色稍微好了些,忙問道。
「好了些。」蘇鏡洵看她有話要說的樣子,只笑道:「我們是兄妹,有什麼話,直說吧。」
蘇思夢很猶豫,若是告訴哥哥實情,擔心他受不了,但酒兒跟王爺的事也是瞞不住的。
她遲疑的看著他,試探道:「哥哥,若是酒兒愛上了別人,你會放手嗎?」
蘇鏡洵心中的石頭重新重了起來,他看著蘇思夢笑容微微淡了些,只道:「你是擔心我會做傻事嗎?」
「只是……」
「只是我很喜歡酒兒。她是我此生的夢,是我最愛的女子。」蘇鏡洵替她把話說完,也是自己的心裡話。
說起來,他大約猜得到,酒兒朦朦朧朧中,已經愛上了別人。可是這一輩子他都不曾爭取過,若是一次也不試就放手,是不是也太可惜了?況且,誰也說不好,酒兒跟著別人會怎麼樣,但他了解自己,他依舊會把酒兒捧在手心裡,讓她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
他淺淺一笑,看著擔憂的妹妹,輕聲道:「放心,我心中有數。這麼多年來,我是個痴人嗎?」
蘇思夢搖頭,他從小就聰明,感情上也最是克制,所以即便愛酒兒愛到骨子裡,這麼多年來怕酒兒會遭受流言蜚語,從不敢表露心跡,直到如今,可似乎已經為時已晚。
「時辰不早了,小夢,早些回去睡吧。」他看得出妹妹眼底的傷心,但他沒有資格安慰,自己明明都放不下,怎麼能叫妹妹去放下十年所愛呢?
「哥哥,就算沒有酒兒,你也還有我。」蘇思夢擦去眼淚,看著他隱隱發白的臉,這才轉身出去了。
等她一走,蘇鏡洵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他拿出帕子擦乾淨,這才看著自己的手,想起碰到酒兒時那溫柔的觸感,想著她方才睡在身側時的恬靜模樣,想著方才吻她后她的羞澀,才終於淺淺笑起來:「酒兒……」
酒兒全然不知他現在的狀況,跟蘇鏡洵一起坐在屋頂邊,腳垂在屋檐下隨意的晃蕩著,她笑看著前方,雖是漆黑的夜,卻也絲毫不可怕,反而帶著格外的溫暖。
「小景,我嫁給你以後,會怎麼樣?」酒兒笑著問他。
「會跟現在一樣,你想留在京城,我們就在京城。你不喜歡京城,我們就去遊歷河川,將天下美景看遍,喝遍天下美酒,恣意瀟洒。如果你想要安定下來,我們就回家,回北燕也好,回大齊也好,我們永遠在一起,白首到老,兒孫繞膝。」姜期景深深看著她,溫柔笑道。
酒兒幻想著他說的以後,嘴角高高揚起,望著遠方略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不知為何,只要想到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是嗎?」姜期景看著她的側臉,微微俯身,輕輕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
酒兒小臉蹭的熱起來,扭頭要躲,卻被姜期景一攬,整個人從屋頂飛下,穩穩落在房門前。
酒兒見他打橫抱著自己,笑嘻嘻以為他要跟自己玩鬧,笑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裡玩?」
「該睡覺了。」姜期景看她還想著玩,笑著看她:「總是晚上不睡覺,會長皺紋的。」
「皺紋?」酒兒想起翠嬤嬤,擔心的咬著嘴唇,便聽他笑道:「放心,現在開始,乖乖睡覺,就不會了。」
「真的嗎?」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
「你上次還騙我你有小尾巴……」
姜期景:「……」
第二天天一亮,酒兒就早早起了,叫人準備好了解毒的丹藥化了水,又叫人燉了湯藥一道端去給蘇鏡洵了。
蘇鏡洵坐在床邊,只不過氣色看著還是很差,御醫剛好換完葯離開,所以屋子裡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藥味。
「把窗戶打開透透風。」酒兒一過來便吩咐道。
丫鬟們立即去照辦了,蘇鏡洵卻是看著她,彎眼淺笑,今兒她換了身海棠色的長裙,腰間束著玉色的腰帶,穿著同色的繡鞋,青絲垂在身後,只挑起些許挽成一個飛仙髻,兩邊各簪著兩支金色流蘇的簪子,眉心畫著粉色的桃花,挽著一條素色的挽帶,整個人都是纖纖少女的模樣,皮膚白皙勝雪,唇不點而紅,明眸皓齒的模樣,許是方才走的急了,額頭沁出些許的薄汗,跟丫鬟們吩咐時,語氣輕快活潑。
「酒兒……」他看著她,心情已是好了不少輕喚道。
「嗯?」酒兒回過頭,瞧見他,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腳步輕盈的就走了過來笑道:「小洵,該吃藥了。」
「你昨晚歇的可好?」他笑著問道,沒有提昨夜蘇思夢來說的事。
酒兒點點頭:「很好,就是一早擔心你,所以過來了,你身子可舒服了些,若是不行,我去問問母后,她醫術很好的……」
「不用了。」蘇鏡洵笑著搖頭,示意她坐下,才道:「讓你留在這裡陪我,會不會覺得悶?」
「小洵以前也這樣陪過我,我陪你是應該的。」酒兒這些倒是記得很清楚。
「是嗎?」蘇鏡洵眸光微動,喝完葯,咳了幾聲,酒兒連忙遞來了水,他接過水,深深看著她,眸光漸深,道:「酒兒,往後不能再喚我『小洵』了。」
酒兒不解,他卻是笑道:「一來你是公主我是臣子,二來你我男女有別,三來,我也比你大上好幾歲。你若是不肯稱呼我為蘇公子,可以喚我『鏡洵』。」
酒兒眨眨眼,想了想,喚鏡洵倒也沒什麼,便點點頭。
蘇鏡洵見她應下,微微鬆了口氣,他要慢慢讓她意識到,自己不是她的哥哥和簡單的朋友,而是個成熟的男人,是個深愛她的男人。
很快,幾日過去,酒兒都留在侯府中,蘇鏡洵的病情卻沒有好轉的跡象,就連御醫都覺得奇怪,可卻找不出原因。
一早,外面下起了大雨,酒兒早起後站在廊下看著這雨,就覺得有些發愁。
蘇思夢來時,瞧見她正看著這雨一臉擔憂,笑道:「公主,怎麼了?」
「沒事。」酒兒搖搖頭,暗藏著少女的心思沒跟她說,只笑道:「你怎麼來了,我正要去看小洵……鏡洵。」
蘇思夢淺笑看著她,其實她的心思她都懂,只是酒兒不說,她便也不提了,只道:「是太子跟小皇子一道來了,還有姜王殿下一起,正在前殿說話呢,父親讓我來告訴你。」
酒兒一聽,忙轉身拿了傘要過去,就聽蘇思夢道:「公主,你是不是喜歡姜王殿下?」
酒兒腳步微微一聽,面上微微升起些紅暈,可她覺得喜歡一個人,沒什麼不好說的。
她坦坦蕩蕩的點點頭,才回身朝她笑道:「小景是個很好的人。」
「是啊,很好。」蘇思夢垂著的手慢慢收緊,看著她的笑,又慢慢鬆開了,她走到她身側來,淺笑:「只是公主,小夢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可以,你說吧。」酒兒笑道。
蘇思夢想著這些事,微微垂眸,到底是道:「你心有所屬這件事,能不能遲些再告訴哥哥?」
酒兒聞言,忽然想起蘇鏡洵曾說過的話來,他說他愛自己。
她知道蘇思夢的擔憂,笑容慢慢淡下來,認真道:「為了鏡洵的安全著想,我不會告訴他的,不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蘇思夢:「是不是我回宮去會好一些?也省得鏡洵誤會,雖然我以前不懂情愛,但我不是什麼都不懂,小夢,我覺得我繼續留在這裡,對鏡洵不會再有好處,對嗎?」
蘇思夢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是如此,繼續下去,對誰都不好。
她看著認真問自己的酒兒,打心眼裡羨慕她做什麼都可以如此的坦蕩,如此的赤誠,如此的不必心懷城府,以至於她存了些小心思來見她,都覺得愧疚。
「公主,今日見過哥哥后,便推說宮中有事,要暫時回宮吧。」蘇思夢淺笑。
酒兒笑著點頭,這才隨她一道往前院去了。
到時,葡萄正在跟定北侯說話。
定北侯談著以前征戰時的事情,了了聽得興緻缺缺,葡萄卻是很認真,但他沒上過戰場,也就姜期景還能跟定北侯聊聊,因為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開始帶兵了。
幾人聊得愉快,了了正百無聊賴的等酒兒過來,正想著,就見她來了。
「皇姐!」他立即起了身跑了過去,酒兒瞧見他袖子口都打被大雨打濕來,還點點他的腦袋:「自己是大夫,怎生也不小心些,回頭著了風寒傻了可怎麼好。」
了了撇撇嘴:「皇姐嘴裡不饒人。」
酒兒彎眼笑笑:「怎麼會呢,皇姐最疼你了。」說完,就拿出了他藏在袖子里的藥丸,裝藥丸的瓶子都是上等的白玉瓶,可見其中藥丸珍貴。
她拿下來后就塞給了一旁的蘇思夢:「了了定是拿來給鏡洵的。」
「皇姐欺負人。」了了假裝生氣的樣子,酒兒就瞭然道:「母后前兒給我的那棵雪蓮花,我就給你好了,省得你說皇姐不疼你。」
了了聞言,心滿意足,自然是連忙誇讚:「果然皇姐是咱們大齊第一聰明漂亮的公主!」
酒兒配合的高高揚起下巴。
葡萄瞧見,溫潤一笑:「第一厚臉調皮的公主,名不虛傳,如假包換!」
「那還得有同樣優秀的皇兄做榜樣才行。」酒兒忙道。
「哪裡哪裡……」
「客氣客氣。」
兄妹兩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完全忘記小時候兩個軟萌萌的小包子互相誇讚對方是全天下最可愛的時候了。
姜期景坐在一側,淡淡笑看著酒兒過來,看她眼睛亮亮的跟人鬥嘴,看她一副驕傲到小尾巴都要翹上天的模樣。
定北侯在一旁看著熱鬧,也早已習慣皇家裡的皇子公主們的相處模式,而且瞧見他們也來了,自己這個老大人就不多留了,只起身跟蘇思夢笑道:「夢兒,你好生招待太子和王爺。」
「是。」蘇思夢垂眸應下,依舊不敢去姜期景。
等定北侯走了,葡萄這才道:「我們去看小洵吧。」
眾人起身,一道往蘇鏡洵的院子而去,酒兒和姜期景默默落後幾步,並肩走著,酒兒覺得這大雨好似也不討厭了,反而淅淅瀝瀝的很好聽。
姜期景的手淡淡負在身後,眼角的餘光瞥著身邊藏著笑的她,跟著笑。
「聽聞江南的雨好,煙雨蒙蒙,在如墨的長河上泛上一艘小舟,撐傘就可瀏覽過詩情畫意的江南。」他輕笑。
「江南如此美?」酒兒好奇看向他。
姜期景深深看著她,莞爾:「美。」
「如何美法?」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姜期景答。
酒兒眨眨眼,扭頭看著外面煙雨蒙蒙,她何時才能去呢,去那江南看看這番美景,看看這好景色。
姜期景看她期待的模樣,輕聲道:「不及,往後我帶你一一去看,江南的煙雨,北方的大漠,看吳儂軟語的江南美人,再看漠北的金戈鐵馬。」
光是聽他這樣說,酒兒心裡已經勾勒出那些美景了,她笑著點點頭。
蘇思夢走在前面,其實在她們故意落後一步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聽到姜期景不斷的給酒兒下套,看他費心的讓她開心,眼眶微濕。
「姜王是一個瀟洒自由的人,小夢,他不適合你。」葡萄走在她的另一側輕聲道。
蘇思夢看著明明比自己還小兩歲的人來安慰自己,終是淺笑:「我知道,多謝太子。」
葡萄知道她心境豁達,轉頭看了眼正開心跟姜期景說話的酒兒,這個妹妹,當真是幸福,所有人都在保護她,蘇思夢也是如此。不過她也值得這些人來保護,這樣的小姑娘,值得一輩子被人疼愛。
酒兒瞧見他在看自己,忙笑著跑了上來道:「皇兄,怎麼了?」
「沒事,看看大齊第一的公主殿下走的這麼慢,是不是要被野狼給叼走了。」他促狹的看了眼姜期景,才笑著轉身進房間去了。
酒兒微微停下腳步,姜期景卻是走上前輕笑道:「野狼也是愛護小白兔的野狼,別害怕。」
酒兒笑出聲來:「我是小白兔?」
「夠白。」姜期景特意還停下腳步看她,瞧見她眼睛亮晶晶的,揚著小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彎眼一笑:「不是小白兔,也是小白豬。」
「我要做小白狼,吃了你這隻大野狼!」酒兒哼哼一聲,雙手叉腰,得意的一甩頭髮這才昂首挺胸的進去了。
姜期景看她如此孩子氣,笑彎了眼睛,也跟著走了進去。
唯獨一言不發的了了站在門口認真思考,這幾個人的關係,怎麼好似有點亂吶。
蘇鏡洵本來靠在床邊看書,聽到聲響才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酒兒身後走來的姜期景。
四目相對時,他能感受到他眼底微微的笑意。
蘇鏡洵只轉頭看著酒兒,淺笑:「今兒也來得這麼早。」
「是啊,今兒我特意早起了。」酒兒笑著道。
葡萄也上前道:「小洵,你身子可好些了?」
蘇鏡洵淺笑:「好了些,多虧酒兒這幾日一直在……」他話說到一般,意識到自己的刻意,終是在心底嘆了口氣,才笑道:「多虧了小皇子和御醫們時常來探望。」
「可是你的身子還沒大好,今兒我才跟母后要了幾顆藥丸來的,你先吃下,若是還不見好,母后說讓你入宮去,她看看。」了了立即上前道。
蘇鏡洵感激的看著他:「多謝小皇子還惦記著微臣。」
了了看他如今竟有些疏離的樣子,只以為他一直是這樣的,笑著擺擺手:「無妨的。」
說著,蘇鏡洵便咳嗽了起來,捂著嘴的手帕上也帶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自己看到后,立即攥緊了帕子。
別人尚未注意,但蘇思夢卻是察覺到了。
她不動聲色的道:「太子殿下,這裡都是藥味,您還是先去花廳坐坐吧。」
「嗯。」葡萄並非沒有眼色之人,聞言,點點頭便帶著其他人一道出去了,唯獨走時,姜期景留了下來。
姜期景看著擔心的蘇思夢,淺笑:「放心,我不會害他。」
蘇鏡洵知道他是有話跟自己說,也跟蘇思夢道:「你先出去吧。」
「可是哥哥你……」蘇思夢很擔心姜期景會說出什麼來,姜期景只笑道:「放心,他這條命酒兒很在乎,我不會取了的。」
蘇思夢聞言,又看看面色微沉的哥哥,到底是心中忐忑的出去了。
等她一走,蘇鏡洵才放下手裡的書,轉頭捧起茶盞輕聲道:「你來,是要告訴我,你此番來大齊,要帶走酒兒嗎?」
姜期景淺淺一笑:「我的目的,你一直都很清楚。」
「那你怎麼知道我會放手?」蘇鏡洵冷淡問他。
「因為你了解酒兒,也了解我。」姜期景看著他慢慢變白的臉,上前便點住了他的穴位,后才抬手搭在他的脈上,半晌,才淺笑道:「你沒有喝葯,就不怕因此丟了性命?」
「不關你的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但關酒兒的事。她那你當朋友,當哥哥,你死了,她一定很自責,很後悔。」姜期景說完,轉頭找出了了拿來的藥瓶,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來,還聞了聞,才笑道:「皇後娘娘給你用的葯,都是極難得的,你要辜負她嗎?」說完,在他胸前一點,待他吃痛張開嘴,直接就將藥丸給他扔了進去。
蘇鏡洵被迫吞下藥丸,眉心緊緊擰起,姜期景只道:「你是個男人,有什麼話,堂堂正正的說,酒兒沒那麼多心思,她很直接。而且你若是連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了,還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嗎?」
蘇鏡洵沒說話,心口似撕裂開的疼,他只能死死攥緊了手不讓這份疼痛奪去他的性命。
姜期景的手再次搭在他的脈上,淺笑,又從自己袖子里拿出顆藥丸來給他服下,才道:「酒兒她是個單純的孩子,不屬於誰,她只屬於她自己。」說完,也不看他,轉身而去。
他一走,蘇鏡洵才終是開口:「那你呢?你的姜王府,比我就在皇宮外的定北侯府,更能給她庇護嗎?」
「姜王府算什麼?」姜期景淺笑,提步離去。
姜王府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不過是暫住的地方而已,不過是替祖父守著的地方而已,給酒兒庇護的人,不會是姜王府,只會是他姜期景!
蘇鏡洵看著他離開,帶著他不經意流露的桀驁和自信,他自小就是如此,永遠自信驕傲,還是七竅玲瓏的心肝,不似自己,對誰都疏離淡漠,只是為了保護住內心脆弱的自己。
他垂眸,從枕頭下拿出那塊跟酒兒有的一模一樣的玉佩來,半晌,才閉上眼睛沉沉呼了口氣。
下午,大雨停歇的時候,一行人才終於散了,而姜期景也正式以姜王的名義,跟大齊的朝廷提了親。
不過不是和親,是他姜期景的提親。
一時間,朝中議論紛紛,徐家林家還有袁家的人頭一次這麼齊的聚集在了皇宮中。
酒兒一早起來,就是一臉的懵逼,只聽到小梨大喊著姜王來提親了,她才欣喜起來。
她一咕嚕從床上起來梳妝打扮,很快小梨進來,瞧見她居然沒賴床,便偷偷的笑:「原來前陣子公主問奴婢何為男女之情,竟是如此。」
「再胡說就把你也嫁了。」酒兒朝她哼了一聲,小梨才忙上前道:「好了好,是奴婢多嘴,說什麼也不該知道公主情竇初開的時候啊是不是?」
「小梨,我把你做成冰糖梨吃了!」酒兒威脅著要來抓她,就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音傳來:「是誰來吃梨啊?」
「姑姑!」她欣喜的看去,就見徐昭昭挺著個大肚子進來了,一同進來的還有肚子更大的王汝嫣。
林定庵在一側小心扶著,寶珠牽著自家兩個女兒進來,一個大些也有七八歲了,小些的才五六歲,兩姐妹都穿著窄袖的利落長裙,眼睛還極像寶珠,十分的大又亮,梳著圓髻,十分可愛,瞧見酒兒,立即就過來行禮了。
酒兒也很喜歡她們,瞧見她們,立即問道:「最近才從蒙古回來的嗎?」
「是啊,前幾天才回來,還帶了好些牛羊肉,打算來宮裡呢,結果前些日子爹爹的酒丟了,忙著幫他去買好酒,這才耽擱了來宮裡。」大些的姑娘叫徐蒹葭,妹妹叫徐採薇,看著都是溫溫柔柔的名字,性格卻都隨了她娘的,蒙古的爽朗大氣范兒。
說起徐程青的酒來,酒兒略有些心虛,笑眯眯的安撫過去,才起了身乖乖喊了舅母姑姑和表舅母。
徐昭昭自是最八卦的,才來就先把蒹葭和採薇一道打發了出去玩,林定庵也被趕出去了,就留了她們三個盯著她道:「酒兒,那姜小王爺是怎麼回事?」
「就是,我記得以前他常來宮裡的,如今怎麼又來了,還來提親了?」寶珠也忙好奇道。
王汝嫣倒是鎮定,才子佳人,以前又是性格合得來的玩伴,如今郎才女貌,生出情愫豈不是正常?而且這個姜小王爺她也曾聽墨風墨月說過幾句的,性格極好,人也聰明,雖不如蘇鏡洵那樣就在跟前,卻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她頓了頓,道:「聽說之前蘇家世子也來提過親,酒兒,這是要你二選一呢?」
「二選一?」酒兒忽然想起之前答應了蘇思夢暫時不把這件事告訴蘇鏡洵的。
想到這裡,她起身就要出去阻止,卻被王汝嫣一把拉住,道:「事情既然已經說開了,你只要按著心意選就好了,如今你年紀也大了,可不能再耽擱了。」
酒兒坐下來,想了想,才看著她們道:「那是不是只要選擇了,就好了?」
「那是當然,快刀斬亂麻。」徐昭昭立即道。
酒兒認同的點點頭,旋即又問他們:「我知道,我現在就去告訴母后。」她堅定道。
寶珠看她這莽撞的樣子,笑起來:「比我以前還衝動,酒兒,你想清楚了嗎,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對啊,萬一跟他在一起,要經歷風霜雪雨怎麼辦?還是找一個安穩的最好。」徐昭昭更傾向於蘇鏡洵,因為就在眼前看著,往後想不對酒兒不好都不行。
「可若是不喜歡,在一起了,一輩子都是寡淡如水。現在酒兒可能還不懂情愛,但等成婚後,她始終會明白的。」王汝嫣道。
酒兒看了看王汝嫣,問她:「舅母,若是酒兒一見到他就歡喜,跟他在一起就覺得很開心,還有一想到他,就覺得很安心,這樣的人,是不是可以度過一輩子的人?」
「只有你自己知道。」王汝嫣淺笑:「跟他在一起,不止是要開心。」
「那還要什麼?」
「他也愛你。」王汝嫣道,唯有雙方都有強大的愛,往後的日子才能一直幸福下去,就如她跟錦澄,一開始是自己的執著,後來換他的愛,他們才能走過這麼多的風雨。她不希望酒兒的人生會有跟自己一樣的風雨,但不能不防。
酒兒聞言,似乎決定了什麼一般,轉頭就跑出去了。
三人對視一眼,均是無奈笑笑。
酒兒出宮后,至極去找姜期景了。
姜期景似乎知道她回來,在自家院子的湖上放了一葉小舟,擺上兩支吊杆,備上美酒佳肴,直到酒兒氣喘吁吁出現,他才轉頭朝她笑:「來了。」
「小景,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酒兒微微喘著氣看著那坐在小舟上顯得有些慵懶隨意的男人,道。
「問吧。」
「你愛我嗎?」酒兒微微喘著氣,心跳卻很快。
姜期景沒想到她會來問這個,這個傻丫頭,覺得僅憑一句話就能證明什麼嗎?
「你愛我嗎?」酒兒見他不回答,再一次忐忑問道。
姜期景放下釣竿,站起身來,認真看著岸上的人:「愛,很愛,愛到要與你生同衾死同穴,天地合,乃敢與卿絕。」
酒兒手心微緊,淺笑:「好,我嫁給你。」
說完,轉身就要走,姜期景卻問她:「你不怕我騙你嗎?」
「那就騙我一輩子,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到想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最好吃的燒鵝,最好喝的梨花釀,最喜歡一切,都給你。」酒兒轉過身朝他燦爛一笑,才再次跑開去,這一次愣住的,換成姜期景了。
他抬手摸著自己心口,心跳很快,快到要跳出來,也甜到眼淚彷彿都要流出來。
他的酒兒呀,原來是個這麼會說情話的小姑娘。
他淺淺一笑,看著酒兒跑開的背影,輕輕彎起眼睛:「放心,我不會騙你的。」
酒兒現在又一次跑到氣喘吁吁,她要去告訴父皇,告訴母后,她願意嫁給姜期景,跟他一起,去看江南煙雨,去看西北大漠,或者,就在小院子里,共剪西窗燭。
等她匆匆回到皇宮要去見母后時,卻發現母后的宮中,坐著本該病重在家的蘇鏡洵。
蘇思夢也在,她眼眶微微有些紅,看起來像是哭過,瞧見她來,卻是連忙笑起來:「公主,你來了。」
酒兒看到蘇鏡洵,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怯怯。
林錦嫿看著她的模樣,便知道,這丫頭心裡沒有蘇鏡洵。
「酒兒。」
「母后。」酒兒連忙行了禮,才緊張走到蘇鏡洵跟前,小心翼翼道:「鏡洵,你身子可好些了?了了給你的葯,你都吃了嗎?」
蘇鏡洵看著她跟自己說話時那份小心,心中更痛。她不知道,他寧可她任性,寧可她自私,寧可她毫不顧忌的告訴所有人,她愛上了別的男人。可她這份小心,就讓他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她仍把他當最好的朋友,也是永遠不可能在她心裡佔據一席之地的人。
他藏起心中的受傷,溫柔笑看著她:「我跟皇後娘娘說了,想單獨跟你走走,可以嗎?」
酒兒轉頭去看林錦嫿,林錦嫿溫柔道:「御花園中現在無人,小洵去走走,對身體也好。他此番來,是要跟朝廷請辭的。」
「請辭?」酒兒立即轉頭去看蘇鏡洵,他只是溫和笑道:「放心,我只是請辭去鄉下養傷,等傷勢好了,我會再回來的。」他輕輕一笑。
酒兒看著一側的蘇思夢,見她微微朝自己點點頭,她這才點了點頭。
蘇鏡洵由人扶著往外去,酒兒默默跟在一側,兩人直走到臨湖的棧道上,蘇鏡洵才將下人打發下去了。
他倚著棧道邊的凳子坐下,風由湖面傳來,帶著夏末的氣息。
「好快啊,轉眼間,一個夏天都過完了。」他淺笑。
「嗯。」酒兒還在想著該怎麼跟他說,他卻只看向她,笑道:「決定好了?」
「嗯?」酒兒詫異了一下,旋即明白他在說什麼,連忙點點頭,而後才道:「鏡洵,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我知道,只怪我自己,不怪你。」怪我太過小心翼翼,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怪我沒有早些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他心中一萬次的後悔,可後悔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很清楚自己有多愛她,卻也如姜期景所說一樣,他不能以愛她的名義,去傷害她。他的酒兒,要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半晌,他才終於笑道:「我很快就要走了,酒兒,我想要你答應我。」
「答應什麼?」酒兒問他。
「答應我,若是以後過得不開心,若是他背叛了你,對你不好,一定要第一個來找我好嗎?」他不希望酒兒過得不幸福,可心底的陰暗處,他又盼望著有這麼一日,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佔有她,可他的理智,讓他只能期望她過得幸福,永遠也不要有那一日。
酒兒點點頭,但她相信小景不會那樣的。
蘇鏡洵緩緩扶著廊邊,站起身來,看著猜到自己肩頭高的酒兒,淺笑:「我能再抱抱你嗎?」
酒兒的腳步想要往後腿,可他已經抱過來了,輕輕的,夾帶著些許葯香的懷抱,很溫柔,生怕弄疼了她一般,她只要輕輕掙扎一下就能躲開。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她能聽到他的呼吸,只能輕聲告訴他:「小洵,對不起。」
蘇鏡洵眼淚緩緩落下,終究啊,她還是只把自己當成童年那個玩伴小洵,而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
他緊緊擁住她,就希望時光在這一刻停止才好,可是時光如流水,終究不會如人意。
走時,蘇鏡洵什麼也沒說,酒兒一直送他到宮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才終於先開了口:「小洵,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你,不是哥哥,是真的朋友。」
蘇鏡洵只覺得那疼到麻木的心,微微一暖。
他轉頭看著站在宮門口那臉上永遠只會洋溢笑意的酒兒第一次有了傷心,有了難過,嘴角微微揚起:「我也喜歡你,如你喜歡我一般。」不,我愛你,就如你愛姜期景,那樣的男女之愛。
馬車緩緩動起來,酒兒往前追了兩步,終究停了下來。
蘇鏡洵也放下車簾,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她生歡喜。
馬車內,蘇鏡洵終是沒忍住,一口血吐出來,染紅了他今日特意換上的白色長袍。他喜歡白色的衣裳,彷彿一塵不染,可如今染上了血,他知道他往後都不必再穿這白衣裳了,他心上染上了塵埃。
「哥哥……」蘇思夢淚如雨下,只扶著虛弱蒼白的他,哽咽:「你這是何苦呢,你明明還要親自看著她出嫁,還要知道她往後過得幸不幸福,何苦這麼早就告訴她,你要離開,讓她見不到你,你也不能光明正大見她?」
「我有私心,我想最後試試,她對我是否全無男女之情。」蘇鏡洵虛弱淺笑著倚在馬車一側,拉著她的手苦笑:「小夢,我不如你,能揮劍斬情絲,我只是個愚人。」
「哥哥怎知,我不是個愚人,只是他好,我便心安。」她擦去眼淚,剛好馬車顛簸了一下,吹起車簾,將她的眼淚吹落。
蘇鏡洵聞言,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二人相視而笑。心裡各自有各自放不下的人,但她們都知道,即便是放不下,也要深深藏在心底,永遠不能再將這份心思拿出來,擺在明面上。
夏末的風已經帶著些許的清涼,溫溫柔柔的吹在人的身上,彷彿要撫平每個人心上的傷痕,吹走所有的陰暗。
城牆上,林錦嫿獨自站在一角,看著蘇鏡洵的馬車離開,看著這京城熙熙攘攘,看著這大齊繁榮昌盛,嘴角微微揚起,浮生一夢,所有的苦難終究是過去,也不會延續到她的女兒身上。
她想,這一定是老天爺在眷顧她。
「城牆上風大。」
溫柔的聲音傳來,她一轉身,就看到緩步而來的趙懷琰。
十年的光陰,只讓他的五官更加堅毅,眼神更加深邃了。他緩緩走近,俊美若天神,依舊會讓她覺得心跳加速。
她淺淺一笑:「風這麼大,皇上怎麼來了,不怕被風吹走了?」
「朕擔心皇后乘風去了,留下朕獨自一人。」趙懷琰走過來,看著她揚起的紅唇,微微俯身便吻了上去,城樓上的護衛們自動側身閉上眼睛。
林錦嫿臉微微一紅,他卻只緊緊攬著她的腰將她抵在城牆邊上,略微低啞著嗓子道:「太子和公主的婚事很快就要準備了,嫿兒是不是要準備再生一個?日子無聊,有孩子陪伴,也聊以度日?」
林錦嫿嗔怪的看他一眼:「這裡是城牆?」
「那又如何,這天下都是朕的,還能有人趕朕走不成?」趙懷琰笑起來,大手一揮,護衛們識趣退下,林錦嫿的臉卻是更紅了,明明沒發生什麼,可是趙懷琰這樣一做,不是擺明了要叫人誤會嗎?
等人都走後,她才微微咬著牙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道:「懷琰,這裡冷。」
趙懷琰滿意的笑起來:「好,咱們回宮。」
林錦嫿暗暗鬆了口氣,可再生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她已經迫不及待要離宮去玩了,而且她決定了,她今晚就要悄悄溜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