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唔哇——貞德QAQ！（下）

「Master？！」

自從相遇之後，從沒有見她如此不顧一切地哭泣著的貞德·Ruler，快步走到了貞德·Alter和黑髮少女的身邊，臉上是略帶焦急與安慰的溫柔神情，「怎麼了！……您是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哼！」

幾乎和自己最討厭的存在肩並肩地近距離接觸著，要是是通常狀態下的貞德·Alter，她百分之一百已經開始一臉嘲諷地對救國聖女進行譏諷了吧？然而目前的狀況……她也只得狠狠地蹙著眉瞪了她一眼。

或許……倒不如說，這位純白聖女的到來，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她對哭泣的御主的不知所措也說不定。

「——唔、唔哇啊啊啊啊……！！」少女連帶著契約書一起，一把把毫無抵抗之意的兩位貞德一起抱在了懷裡，「……咕嗚嗚……咳咳……哇——！！」

「？！」

「！」

她是哭得如此地絕望，彷彿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在迎來的僅有的溫暖之後，又被強行剝奪，以致於一臉懵逼的貞德·Alter一起忽略了「被御主擁抱了」和「和那個女人一起被御主擁抱了」而產生的兩種感覺，取而代之更加強烈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迷惘和焦急。

「我說、你不是聖女大人嗎——」

貞德·Alter難得乖巧地被困在御主的懷抱里——說實話，這個懷抱十分僵硬、是彷彿只是為了確認她們的存在，同時又擔憂著太過用力，而將她們弄壞的可憐又可愛的力度——咬牙切齒地瞪著有著澄澈的天藍色眼眸，柔和的金黃色捲髮、總之看起來比自己更加適合安慰人的貞德。

「……說幾句啊！……」

「噓！」

然而聖女卻肅正著面容，因為被擁抱著的緣故，無法將手指抵在唇上，而乾脆出口提醒龍之魔女，「……仔細聽、Master似乎在說什麼……這可能就是原因。」

「——」

漆黑的魔女下意識地一挑眉，就要跟貞德抬杠，又在意識她說的話的內容之後，一臉憋屈地「嘁」了一聲。

「……殺、他……」因為毫不顧忌的放聲大哭，空氣被大口大口地吸入肺部，在細小的呼吸道里碰撞、嗆地少女接連咳嗽起來。

可是儘管如此，她依舊悲傷地盯著在她眼中已經變成黑白色塊的兩位貞德，珍惜又絕望地抱著她們，「殺了——殺了咳咳！！……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皮埃爾·科雄！……我要殺了他們！！」

——貞德。

應願誕生的、只有被背叛、被焚燒的慘痛記憶的龍之魔女；有過一段美好生活，卻在之後慘遭背叛的奧爾良聖女。

少女，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境遇更加的悲慘、更加地令人不忍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循環著「殺了他們」，一邊在恍惚中，終於理解了Caster階職的吉爾·德·雷的想法。

……昔日的英才，在聖女以不應該的姿態死去之後，墮入了魔道。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被污穢染黑，而惡意地想將聖女也一併拽入泥沼。就算他的惡意擴大到了針對整個世界，也絕對會保證貞德所在之地是凈土。

他是最不可能的人。因為他是如此的希望她能幸福，就算代價是他自己墮入地獄，也在所不惜。

……貞德·Alter的誕生，其實出自於他的憤怒。因為最有資格、最該憎恨背叛了她的祖國的聖女，卻在遭遇了那般的迫害之後，選擇了饒恕——啊啊，是的，就算吉爾·德·雷沒能趕至刑場，救下貞德，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作為貞德的戰友，他也的確是能確定，她是饒恕了法蘭西的。

不，該說，她從未憎恨過。

這才是最讓他（她）絕望的啊。

「……Master，」奧爾良的聖女伸手，遮住了御主布滿了仇恨的雙眼，「唯有這點……我不願因為我，而讓您的雙眼布滿仇恨和毒……您的雙眼，應該看到更加美麗的風景。」

「……」哭過一大場的御主稍微冷靜了一點，她苦笑著，「——比如勒克羅圖瓦的海嗎？」

「Master……」

「我憎恨著他們，」人理拯救者難過地說著，「但是，你並不憎恨他們吧？」

不然，夢境里的、理應被仇恨鐫刻過的那些面容，不會如此模糊。

「……大概是因為，我並沒有被我的祖國所背叛吧。」

聖女沉默了一會兒，淺笑著如此說道。

「……」

貞德·Alter抑制住了自己冷笑的衝動，安靜地待在人類少女的懷抱里。

「？」放縱的哭泣是一件十分消耗體力的事情，黑髮少女疲累極了，只能默默地等待著貞德的回答。

「我的願望，一直都沒有變化過啊，」捂著少女雙眼的手，再向上抬起了一點兒，貞德輕輕地撫摸著她蓬鬆的頭髮，「我希望戰亂能夠終結，我的國家能夠富饒強大，我的兄弟姊妹們能平靜安康地活著——棟雷米也被免除了賦稅，這項制度直到三百多年之後，才在大革命中被廢除。」

「我已經很幸福了，我達成了我的願望，」貞德又將自己的手摁在了御主的心臟前，「而且，那是過去的事情啦。新的旅程在等待著我們。無論何時，我都將與你在一起。苦難也好，悲傷也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都能跨越。來，我們一起加油吧！」

「……」

而精神和從者聯通、消耗過大的人類御主已然一歪，兩位貞德連忙撐住了她歪到的身體。

「……那都是什麼軟軟弱弱的話啊，真是讓人感到噁心，」貞德·Alter不快地皺眉，「這個傢伙也是……隨隨便便地跑過來就哭、難不成當我是垃圾桶嗎？居然會產生這種印象、難道是我平時對她的態度太和善了嗎？哈！」

「……」貞德略帶悲哀地斂下了眼睫。她對於自己的結局沒有什麼負面情緒，卻很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友人、親人，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大受打擊，「還是先把Master送回她的房間里好好休息吧……咦、這不是你練習了好——」

「住嘴！」

一把將契約書粗魯地攥在了手中，貞德·Alter不屑地勾起了唇角，「請不要把我和你這個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村姑相提並論——還有我並沒有練習很多遍！你——喂我說、你這個女人，先把她放下來啊！」

「我來好了——」

紅衣的弓兵從走廊的拐角走了出來，頭痛地頂著貞德·Alter針一般銳利的視線，「貞德·Alter……我說你再不小心一點，那張紙就不能看了。還有，麻煩你了，貞德，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情，」貞德搖頭，將懷裡的人遞給了Emiya，「Emiya先生，請好好照顧Master……估計是魔術迴路聯通的緣故，那孩子共享了我的記憶。那並不輕鬆……希望您能做些好吃的，讓她稍微放鬆一下心情吧。」

紅色英靈點了點頭，抱著昏睡的御主走向了myroom，他身後，是新一輪的貞德·Alter（單方面）與貞德的互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