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放手一搏，最終戰端

浮山之巔，罡風如刀，鍾離一人獨坐，眉頭緊鎖，望著棋盤上白子排布而成的四字，久久沒有言語。

魔亦有魔！

這寥寥四字之中，包含了太多信息，太多可能，且絲絲糾纏，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便是他，一時間也難以理清其中的脈絡。

是計？

是謀？

還是……

鍾離思緒紛亂，始終沒有一個結果，這位玄門道尊的到來，打破了他不變應萬變的計劃，現在，一個破局的機會擺在面前，但又有可能是精心策劃的陷阱，他要如何選擇？

鍾離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現在他卻陷入了遲疑，玄天之劫，牽扯太多，關係太大，尤其在如今這個時間點上，一個不好，不僅玄天要毀於一旦，還可能波及到其他世界，導致整體局面的惡化。

為此，鍾離不得不慎重，但現在他卻又要做一場賭博，一場賭中也未必能贏，賭錯卻要滿盤皆輸的賭博。

這樣的賭鬥，顯然不公平，不要說常人，就是最爛賭的賭鬼，恐怕也不會接受。

但鍾離卻沒得選擇，無論這場賭鬥如何不公，無論那是陰謀還是詭計，他都不可能退出玄天，放任那心魔做大，只能賭上所有，放手一搏！

心念至此，鍾離也不在糾結，揮手兩道流光飛出，落至一旁化作二人身影，正是被他一直收在赤血劍塔之中的聶小倩與寧采臣。

心魔之力，冥冥無形，散布在整個玄天界中，日夜侵蝕這方世界的生靈，二人流落至此，同樣也受心魔糾纏。

所幸二人進入玄天的時日尚淺，魔種未成，還有一線生機，因此鍾離一直將他們收在劍塔之中，看是否能夠斬除心魔之影響。

如今看來，這並沒有多少成效，望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兩人，鍾離搖了搖頭，又是揮手掃出一道流光，將停留在浮山腳下的小青等人也接引了上來。

陡然被帶上這浮山之巔，小青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鍾離卻沒有與她們多費唇舌，開口便道：「三日後，我將動身前往佛國，一戰了結此事，屆時，怕是無暇顧及其他，為免意外，你們且先離開吧。」

「這……」

聽此，幾人都是一驚，慌忙想要詢問，但鍾離卻連言語的機會都不給幾人，揮手掃出一道流光將之捲起，直向遠方飛去。

流光消失於天際，不知去往何方，鍾離卻也不在意，就玄天現在這個形勢，幾人去往哪裡，都沒有什麼差別，只要不進佛國就行。

轉回目光，又望了那棋盤一眼，鍾離猶豫片刻，方才取出一物。

玄天道圖！

道祖聖器！

心魔之力，冥冥無形，散布在整個玄天界中，界內生靈，上至神聖，下至螻蟻，皆受侵蝕，魔種根深，難以自拔。

在這樣的形勢下，玄天界中的一切，於鍾離而言，都是不能夠信任的存在，其中甚至包括這玄天界的天道。

天道至公，無我無私，但這至公的天道，卻是由無數生靈的意念集合而成的，作為一個文明，一個世界的意志，自然有著相應的立場與傾向。

而現如今這玄天界中的所有生靈，都受到了心魔之力的侵蝕，在他們的影響下，這一個世界的天道意志，向心魔的立場轉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否則，也不會有未來的玄天之變了。

這般局面，於鍾離而言，是極端不利的，他一路走來至今，除自身實力外，最大的依仗便是天道大勢。

有句話說得好，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在這玄天界中，他面對的最大挑戰不是等候在佛國之中的玄天諸聖，而是這已被侵蝕異化的天。

所幸，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有遁去的一，這玄天界的局面固然兇險至極，但也不是全無希望。

玄天道圖，便是希望所在，作為道祖聖器，此物位格極高，玄天能在這末法時代，維持大道世界的位格，供養諸位神聖與億萬修者修行，全是仰仗這聖器偉力。

與之相比，那心魔之力雖冥冥無形，詭異非常，但想要侵蝕此等聖物，仍非易事，起碼，在玄天全面異化之前，絕無可能！

所以，這玄天道圖，便是如今玄天最後的希望所在，鍾離必須把握住它，才有一絲逆轉全局的可能。

心念至此，鍾離也不再遲疑，催動體內真元，接連注入道圖之中。

「嗡！」

隨後，只聽一聲輕響，玄天道圖隨之展開，陰陽之氣流轉，化成陰陽魚首尾追逐，正是陰陽太極之勢。

玄門道祖，乃玄門至聖，道家之祖，誕生於鴻蒙之間，成道於太初之前，為無極之化生，太極之具象，大道始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無限無窮，是為道之祖。

天道不滅，至聖不朽，此等存在，早已超脫生死之桎梏，成就永恆與不朽，萬世萬劫不滅，只是因上古終戰之故，天地崩毀，宇宙破碎，諸位至聖以身合道，修補世界，方才隱沒不出。

至聖合道，這玄天道圖便成了無主之物，道祖將之拋出，與玄天界融為一體，執掌道圖，便可執掌玄天，為玄天之主。

若無心魔之劫，這一人選理該是那位玄門道尊，否則，這玄天道圖的殘片也不會落入他的手中。

雖然說是殘片，但實際與完整並無差別，因為其他的殘片，早已與玄天相融，只有這核心保留了下來，將這核心煉化，再得玄天之認可，便能夠將玄天道圖補全，成為完整的至聖重器。

但現在鍾離要做的，卻是……

「吟！」

鍾離右手一舉，霎時劍鳴鏗鏘，正法天刑雙劍並現，隨著他劍指點下，雙雙打入玄天道圖之中。

「轟！」

雙劍并行，雷霆貫入，使得徐徐運行的玄天道圖霎時一震，太極陰陽之中，雷霆頓生，電光四起，孕育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毀滅氣機。

「不夠！」

鍾離雙眉一皺，舉手一招，虛空之中，瞬起萬千劍影，六千赤血神兵昂嘯而現，盡數注入道圖之中。

「轟隆隆！」

赤血神兵貫注，再加正法天刑之力，平和運行的玄天道圖，終是狂暴了起來，雷霆驚走，劍光縱橫，更有一股駭人的毀滅之力，在那徐徐轉動的陰陽太極之中湧現。

見此，鍾離方才點了點頭，翻手將這玄天道圖收起，又取出了三枚大道金丹。

這大道金丹，乃是鍾離當初在東瀛之時，以愛憎之源陰陽化生之血肉為本，毀滅神雷燃大道源火煉化而成，攏共只有九枚。

此丹合陰陽生死，毀滅造化之力，可鑄煉先天道體，成就無上道基，也可化作修行積累，提升根基戰力。

以鍾離原先的修為，服下一枚大道金丹，足可將根基提升至大道之境，在金丹之力消耗殆盡之前，縱是與神聖斗戰，也可不落下風。

而亞特蘭蒂斯一行，得鳳凰之力傳承后，鍾離修為更進一步，已至先天證道的極限，又修成證道聖體，足可完美承載這金丹之力。

憑此，鍾離已有了鎮殺神聖的資本，即便對上合道境界的神王大聖，也未必不能與之爭鋒。

這是最後的底牌，最後的依仗，動用它，代表著鍾離真正是要放手一搏了。

既是放手一搏，那自然不能有所保留，所以鍾離不僅要吞服這大道金丹，還要吞服整整三枚。

這是他的極限，再過一步，縱是有證道聖體與鳳凰之力撐持，恐怕也承受不住。

三道大道金丹，極限的根基提升，如此，鍾離卻還是沒有必勝把握，可見這形勢之艱難。

但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張口將三枚大道金丹齊齊吞入腹中，開始吸收這金丹之力。

「轟！」

金丹入腹，霎時化作丹元，毀滅與造化之力奔涌而出，貫入鍾離四肢百骸，氣海丹田，融入他每一分血肉，每一寸骨骼，每一個細胞之中。

也就是這大道金丹由他道源煉製而成，換了別人，就是神聖之境的強者，恐怕也不敢這麼吸收這金丹中的大道之力，否則，必將與自身衝突，提升不成，反損功體。

丹元運行，相融相合，絲絲神光隨之綻放而出，越漸璀璨，好似驕陽東升，落於浮山一般，耀眼的神光，照遍佛道兩域。

神光照耀，此等奇景，若是以往，定會引來大批修者，但現如今卻無人敢踏入這浮山半步，反而不斷有人遠離，道域如此，佛域亦不例外。

這般景象，持續了整整三日，三日之後，隨著朝陽東升，紫氣東來，靜坐三日，吸納丹元的鐘離，終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也是在他睜開雙眼的剎那，那照耀兩域，比之驕陽還要璀璨幾分的金色神光，如龍鯨吸水一般瞬間斂入體內，引而不發。

三枚大道金丹，至此已被鍾離盡數煉化，與其血肉相融，渾然一體，內外無缺。

感受著體內幾近無窮的力量，鍾離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一步踏出，瞬間，跨越萬里界限，直抵佛國所在。

佛國之外，一名道人孤身而立，不止等候了多久，見鍾離到來，欣然一笑，言道：「道友當真來了！」

鍾離神色平靜，古井無波，只言道：「道尊這般託付，鍾離焉能不來？」

「好！」

玄真放聲一笑，言道：「既然如此，那吾與諸位道友，便恭候大駕了，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