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喪屍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冷鋒雙手抱住頭部，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不斷以頭撞地。

他是疼醒的，之前昏迷之後，他第一次醒來，竟然是被劇烈的痛楚刺激所致。

這個時候，他終於體會到金可欣之前的痛，原來她竟承受如此之苦。

「吼！」

嘶啞的吼聲自冷鋒喉嚨間發出，他一雙眼睛都因疼痛而充血，什麼叫痛入骨髓，深入靈魂，他是真的體會到了。

「啊……可欣……」

他怒吼，劇烈痛苦之下，他聲嘶力竭的呼喊著金可欣的名字。

「啊啊啊啊……」

他滿地打滾，兩隻胳膊死死的抱住頭部，大腦，是一個人的根本，在如今連身體都可以移植的科學面前，唯獨大腦，一直沒有突破性進展，不能更換，它直接關係到一個人的生命。

如果現在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在冷風的脖頸處，有一個很大的傷口，那像是被什麼東西咬掉了一塊肉，能清晰看到裡面的血管和腐爛的肉質，是的，那傷口已經腐爛。

冷鋒卻是感受不到，因為現在的他，不光是頭疼，就是全身，都劇痛無比，之所以抱住頭而不是其他，是因為頭部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優先保護的部位。

「吼！」

痛苦還在持續，冷鋒卻已經有些堅持不下去了，他感到意識迷離，有一股濃重的疲憊感襲來。

「要死了么？」

終於，在承受了無盡折磨后，他再次失去意識，不過這一次，他是絕望的，不是因為自己即將會死，而是因為在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金可欣的身影，儘管痛不欲生，但他還是留意到了這一點。

……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鋒再次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血紅，然後才是真實的世界，他像是戴了一副紅色美瞳，當然，不是表面上的紅眼睛，而是他所看到的世界，全部被一層透明的紅色遮住。

他還沒有起身，現在，他只想揉揉眼睛，將這些異常狀態抹除，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心頭沉重。

渾身僵硬，難以動彈，他甚至連動一下手指，都十分艱難。

「到底……怎麼回事？」

冷鋒嘗試了好幾次，都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他不由感到頹然。

就在此時，一股香味飄入口鼻，濃郁至極，卻又不讓人反感，甚至，冷鋒有一種無限渴望，想要找到香味傳來的源頭。

「咕咕。」

肚子的叫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一股恐怖的飢餓感襲來，冷鋒瞬間渾身抽搐，這股飢餓感來的太兇猛，也太劇烈，劇烈到他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不只是量的方面，他現在都有一種感覺，就是草木樹葉放到眼前，他也能夠吃掉。

在身體本能的驅使下，在冷鋒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之下，他竟然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了，即便身體僵硬的厲害，好像被灌輸了鉛水，但他確實站起來了。

此時此刻，他興奮的只想大吼，但聲帶貌似也出了問題，他只發出嘶啞的低吼。

隨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循著香味而去，冷鋒很清楚，身體是自己行動的，儘管和自己想法一致，但卻不是他自己控制。

由此可見，自己到底飢餓到什麼程度，他並沒有驚恐，身體自己行動，他能理解，因為真的太餓，無法忍受，同時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身體的控制權還在自己手裡，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行。

他已經潛意識中忽略了金可欣的存在，當然，這並不是他刻意忽略，誰都知道，人以食為天，飢餓永遠是所有人無法克服的噩夢，而飢餓到極限，就沒有人會有心情關注其他，就算放一個脫光了的性感女郎在其身前，也不能引起絲毫關注。

不，或許可以，因為能吃，也許將她吃掉，就不會餓了。

足足十分鐘后，當冷鋒遠離人工湖，來到一處涼亭內，他終於看到香味的散發地。

那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躺在涼亭內的石凳上，女的則跪坐在邊上，不停的從男子懷裡掏出什麼東西，往口中塞去。

「給我留點！」

冷鋒想要說話，但只有嘶啞吼聲傳出，他急不可待，用盡渾身的力氣向前走去，那香味宛如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他欲罷不能，就是搶，他也要搶奪過來。

什麼法治社會，什麼犯罪，他全部拋之腦後，此時此刻，一切都不如眼前那女子正在吞吃的食物。

看似不遠的距離，冷鋒也足足走了好幾分鐘，他身體僵硬的過分，根本就快不起來。

很奇怪，那背對著他的女人一直在吃，從開始到現在，別說一個女人，就是一個壯漢，在這樣不停的進食之下，也絕對吃飽了。

然而冷鋒此時已經沒那麼多心思考慮其他，他右手伸向女人，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扯。

「吼！」

女人發出一聲嘶啞的吼聲，被冷鋒直接拉了出來，跌倒在地。

冷鋒已經來不及說什麼了，他不再管身後的女人，兩腿猛的用力之下，直接撲到了躺著的男人身上，接著，他就伸出雙手，向男人胸口掏去。

「嗯？」

映入眼帘的，是血肉模糊的胸腔，躺在石凳上的男人，胸口上有一個大洞，並且在流淌鮮血，直到冷鋒伸出手即將觸摸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些。

恐懼的情緒在腦海一閃而過，繼而，一股極致誘惑的氣味湧入口鼻，竟是來自那血肉模糊的胸腔。

「吃，吃，吃！」

一個又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催促，讓冷鋒進食，這讓他非常糾結，自己竟然在準備吃人，這怎麼可能。

他立刻回頭，看向倒在身後的女人，當看到女人被鮮血染紅的臉頰，以及口中不斷咀嚼的血肉，還有那兩隻全是眼白的眼睛，一個久違的辭彙湧入了腦海-喪屍。

冷鋒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喪屍的事情了，極度的飢餓再次拉回他的所有神經，將注意力投向那血肉模糊的胸口。

「吃。」

他伸出手，一把插進死去男人的胸腔，然後掏出，一大塊血紅的肉塊被掏了出來。

噁心？不，冷鋒並不覺得噁心，相反，他宛若看到世上最美味的食物，直接將手中的肉塊塞進嘴裡，由於肉塊太大，他甚至是使勁按進去的，然後大口咀嚼，絲毫不顧及染到臉上的鮮血。

太美味了，真的太美味了，從來沒有那麼一刻，冷鋒會感到有東西可以好吃到這種程度。

他繼續從屍體身體里掏出肉塊，也有心肝脾肺腎等臟器碎塊和腸子，他來者不拒，全部塞進嘴裡，吃的暢快淋漓。

同時，他也感覺到體力的恢復，身體比原來更加有力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略微順暢的走路，就算依舊僵硬，但相比於之前的挪步，絕對強了太多。

「吼！」

嘶啞的吼聲響起，女喪屍已經起身，且走了過來，她並沒有推開冷鋒，而是換了個位置，再一次湊了上來，與冷鋒一起進食。

很快，冷鋒覺得自己沒那麼飢餓了，他已經恢復主觀意識，而就是這時，他猛地退開，趴在路邊使勁乾嘔著，想要吐出剛剛吃下的東西。

「我吃人了，我吃人了！」

冷鋒頭暈目眩，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竟做出如此事情。

依舊在進食的女喪屍抬頭看了冷鋒一眼，然後埋頭苦幹，不再理會，她根本就不能理解，為什麼這麼美好的食物擺在眼前，而那個同類卻退開了，他是傻的吧。

乾嘔了片刻之後，冷鋒什麼也沒有吐出來，誘人的香味再次鑽進鼻孔，他差點再次淪陷。

「我也成為喪屍了么？」他看著女喪屍，心中想著。

「可是……這是為什麼？」他疑惑。

腦海中回憶起之前的畫面，自己抱著可欣要去醫院，結果被她咬了，然後昏迷，然後痛醒，然後再昏迷。

「等等！」猛然間，冷鋒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自己是被可欣咬過之後，才變成喪屍的，而變成喪屍之前，自己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對比金可欣之前的狀況，已經不用懷疑，她也應該變成喪屍了才對。

「這是夢吧？不然怎麼會有喪屍這種東西？」到了現在，他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變成了喪屍。

不是都說喪屍行動力很強的么？不是都說喪屍是無意識的活屍的么？不是都說喪屍一出現，就成群結隊的么？

然而，清晰的視覺和觸覺讓他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並非夢幻。

「嗯……好香，我再吃點吧……不行，這是在吃人……」

最終，冷鋒也沒有堅持下來，身為一隻喪屍，他對血與肉，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