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世輪迴印(下)
蓋文泉與魏青陽的恩怨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了,當日在聖火教總壇之上兩人各執一詞,陸鴻也不知道究竟是古道門為用小六道取代六道,將樊心煉化成守關人,將魏青陽和樊心硬生生拆散還是蓋文泉欲除玉魔,不得已將樊心煉化,使得魏青陽心生誤解,這些事太過久遠,即便魏青陽還在世也無法爭辯個黑白分明,他知道的是琦菲體內的咒印的確是魏青陽親手種下。
但他卻沒想到魏青陽種在琦菲體內的是「三生嫁衣,九世輪迴印」這等惡毒的咒印。
他凝眉道:「蓋前輩說,是因為琦菲繼承了古道門的道印,魏青虹才下咒汲取道印的力量」,
杜合歡點了點頭道:「那金紅色的陰陽魚就是古道門的道印,是道邪以大神通煉化三界惡業之力封印其中,再經道器打磨近百年才成型的印決,力量之強堪比六道輪迴」,
「教主含恨離開古道門的時候不過一介布衣,年過三十還只是一個凡人,如果像尋常修士一樣修鍊,報仇之事終生無望,他只能尋求魔道的手段;渡厄海的一個神秘高人傳授了他三生嫁衣,轉世輪迴印,教主將此印種在琦菲體內,從此一步登天,《魔心鑒》的功法也是那個神秘的高人所傳授」,
「三生嫁衣,九世輪迴印不止種在琦菲一人體內,教主回到西域后,經山中老人點撥,創立聖火教並在西域傳教,聖火教對男性教徒要求極嚴,尋常修士根本沒有資格傾聽教主的教誨,但對女性教徒卻不拘一格,即便是青樓里的娼妓也能為聖火教效力,因為對教主來說,她們的作用只有一個—被種下九世輪迴印,獻祭出自己的生命來成就教主」,
陸鴻道:「聖火教在西域曾盛極一時,女信徒自然不少」,
他的話音冷漠了許多,顯是極為不齒魏青虹的所作所為。
杜合歡自然能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卻沒有在意,道:「教內一直是女信徒居多,但男信徒卻是本教的根基」,
陸鴻道:「當年玄鬼宗想必也是如此」,
杜合歡道:「教主早期的功法《五蠹秘錄》中有不少煉屍的法門和陰毒的功夫,那一段時間教主一直試圖開闢其他的功法以取代輪迴印,但卻始終無果」,
陸鴻冷哼一聲,道:「還有什麼比不勞而獲更讓人依賴的?連剛入門的修士都知道修為根基要穩紮穩打,但這世上偏偏有那麼多人自命不凡,想要另闢蹊徑」,
「魏青虹給那麼多人種下了九世輪迴印,自身修為卻也不過如此,稱什麼一世梟雄?他只不過是個失敗的可憐蟲罷了」,
聖火教總壇一戰,魏青虹展現出的實力尚不到問鼎,即便絕路之下使出吞吳功其境界也只突破到問鼎中期,當時的陸鴻根基尚淺,自然認為魏青虹修為高絕,但現在,他自認為即便不用霸劍圖也能與全勝時的魏青虹一戰。
杜合歡並沒有因為他對魏青虹的不敬而發怒,只是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我所擔心的,也是教主生前的心頭大患」,
「怎麼說?」,
杜合歡道:「琦菲體內的道印承載的是三界惡業,那股力量堪比六道輪迴,九世輪迴印在琦菲體內已經輪轉八世,就算只能汲取道印千分之一的力量教主也該早已跨過仙人境,但看起來教主並沒能從輪迴印中獲得多少力量」,
陸鴻凝眉道:「卻不知道印所承載的三界惡業可有流失?」,
杜合歡頷首道:「我侍奉教主左右有十年之久,常聽他抱怨,道印內的三界惡業流失極快,但那些流失的力量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歸他所得」,
陸鴻心中赫然一動:「杜先生是說......」,
杜合歡幽幽地道:「三生嫁衣,九世輪迴印成就的人並不是教主,而是另有其人,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渡厄海中傳授教主輪迴印的那個神秘人,也許,自始至終教主都只是別人手裡的一顆棋子」,
「假別人之手成就自己,杜先生的《魔羅武典》之局可是學自此人?」,
杜合歡不置可否。
陸鴻道:「可惜,魏青虹已死,再沒有人知道那個神秘人是何方神聖,碎魔群島,渡厄海,群魔亂舞,仙佛難渡,以聖火教此時的實力也沒有資本去趟一趟渡厄海」,
杜合歡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道:「我想與小友聯手去渡厄海走上一遭」,
「呵......」,
陸鴻冷笑一生。
「我和教主作惡不少,小友如此輕視也是應該,但我此番邀請小友卻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琦菲」,
「咒術與蠱毒不同,大多數的咒術,只要術主身死,其咒自然得解;現在教主已經身死,但琦菲的九世輪迴印還在,這便是說輪迴印真正的術主並不是教主,而是渡厄海中的那個神秘人,我不知道那個人會強大到何種地步,但不殺了他,琦菲就無法得到解脫」,
他低聲道:「如果這一世也無法解除輪迴印,琦菲就真的灰飛煙滅了,她再也沒有轉生的機會」,
「那種死亡,就像劃過天邊的流星,一瞬驚鴻,永墜黑暗」,
一瞬驚鴻,永墜黑暗,陸鴻的心裡彷彿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他重重一拳砸在欄杆上,喝道:「杜合歡,這全都是魏青虹做的孽,為了他的仇,連九世輪迴印這種惡毒的功法也忍心種在別人身上,連琦菲也下得去手,現在他死了,卻要把你,我,琦菲三個人都搭進去嗎?」,
紅塵劍閣的宴會在即,在別人眼中他已是當代的傳奇,但誰又知道這段時間裡他忍受了多少?扛下了多少重擔?龍焱,龍語真,肢鬼,吞天老魔,無極道主,梟邪郎......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讓他在睡夢中都被驚醒,現在又多出一個渡厄海,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無力,更是出奇的憤怒。
杜合歡沒有看他的眼睛,也沒有與他爭鋒相對,只是輕聲道:「陸鴻,教主已經死了,他犯下的錯我想替他補過,但我和你一樣獨木難支,我知道你的處境,但你忍心看著琦菲和前世一樣,被迫獻祭自己的生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