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最後一頓早餐

「不想改，保持最真的模樣就可以了，我的脾性我自己做主，你一個外人管我幹什麼？」

「也對啊，為什麼要管你呢？我以什麼身份來管束你，你說的很對，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資格管你，哎不說了，說多了心情反而不好。畢竟，傷心事不宜多提了。」

元菲淡淡的嗯了一聲。

梁方陳轉移了話題，「我起床刷牙洗臉，你做早餐了嗎？」說著，他喝了半碗水。

「還沒有，」元菲抿唇，實在是不好意思告訴對方，自己不會做早餐的這個事實：「我們出去外面吃個早餐？」

「不要，多浪費錢啊，我給你做皮蛋瘦肉粥吧。」

皮蛋瘦肉粥……

從梁方陳的口中，這麼自然而然、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元菲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震驚得以至於一眼不眨的盯著對方，深吸了一口氣，又抿了抿唇，一字一頓的問他：「皮、蛋、瘦、肉、粥、都、是、你、做、的？」

「對啊，都是我做的。哦你還不知道，之前我騙你說，是在附近的早餐店買的，都忘了告訴你，這是我為你做的早餐，唉這是夢，現在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和你說說話、聊聊天，我覺得自己很滿足了，現在再告訴你啊，覺得沒有什麼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我也該知足了。」

梁方陳很委婉的開口，其實他的心裡苦澀得不得了。

當時，他就計劃著要給對方做一輩子的皮蛋瘦肉粥，可惜，世態炎涼，沒有機會給對方做一輩子的粥了。

「梁方陳……你……」元菲喉嚨哽咽，他呼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先去刷牙洗漱。」

「好啊，那你先等等我，千萬不要那麼快就離開啊，我要給你做最後一頓早餐。」

梁方陳說著，自己便掀開被子下了床。

元菲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心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直的牽引著自己，折磨著自己。

為什麼自己的心會那麼痛？

為什麼元菲能夠時時刻刻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對她的愛，已經到了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步？

從他嘴裡親口承認，以前來來回回給她送早餐這件事，她就已經感動得不像話了。

況且，從姐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當時還非常不相信，那個男人怎麼會為她做早餐？他糙漢子一個啊，竟然那麼早起床精心準備，怪不得元菲怎麼吃都吃不膩，原來，裡面已經含著他對自己滿滿的喜歡，滿滿的愛。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從昨晚到現在，她的心沒有比此時此刻還要平靜。

很冷靜，出乎意料的平靜。

「元菲你不準走，過來，要在我視線範圍里，我才能夠保證你不會離開我。」

元菲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她看著從廁所里露出大半個腦袋的男人，他眼裡非常清澈透明，很亮很亮，像一個固執的三歲小孩子一樣。

「……好，我不會走，我這就過去。」

然後，元菲乖乖的走了過去，自己的目光緊緊的鎖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到底誰為了這份無疾而終的愛情，付出了多少？

到底誰比誰還要喜歡對方，這已經無從解釋了。

元菲也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結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倆經歷的這些過程，彌足珍貴。

她應該像梁方陳說的那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說話聊聊天，吃個飯，像朋友之上、戀人未滿那樣。正正常常的打開天窗說亮話，然後再離開。

再從對方的世界里離開，應該會比任何一個時候還要好吧。

元菲不確定，甚至十分猶豫。

梁方陳刷著牙，唇瓣有著白色的泡沫，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的瞄著自己。

元菲被他這麼看著，臉蛋微微漲紅了。

「認真刷牙。」

刷牙的時間不過三四分鐘，但是，這個男人已經看了自己不下十次，平均五秒鐘看她一次……

到底怎樣的愛，才會做到這麼細緻入微，而且，非常擔心自己會從他的眼皮底下，再次逃走？

他說，現在這一切是夢、也是幻覺，但是無比真實，因為這不是夢啊，是真實的。

只是，梁方陳一直在自欺欺人，他覺得現實中的自己，絕對不會像剛剛那樣，遞給他水，也不會跟自己吵架，如同歲月靜好，所以。這一切自然真實的不像話。

元菲開始理解對方了。

梁方陳很利索清爽的擦了臉，廁所間，頓時冒起無數水蒸氣。

元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趕緊的，哪個人像你刷牙洗漱這麼慢的，比老太婆走個路還要慢。」

梁方陳從水蒸氣里走了出來，一隻手自然而然的攬住對方，「好了啦好了啦！」

元菲身子僵硬了。

梁方陳還在說，語氣卻掩飾不住的寵溺：「我刷牙洗臉其實很快的，但就是怕你離開我，慢點也沒事，不差這一兩分鐘。」

元菲被她這麼理直氣壯的話，逗笑了。

好搞笑，一兩分鐘不是時間嗎？！這個男人說的好像自己不重視時間這回事。

梁方陳微微側過目，看著懷裡的女人，嘴角牽起笑容，「真想吃皮蛋瘦肉粥？」

元菲臉色通紅了，她垂眸，小聲的嗯了一聲。

「那行啊，給我二十分鐘時間，保證你現在吃的就跟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說不定，還要好吃呢！畢竟這是夢，我可以做得再好吃，再有味道一點。」

梁方陳毫不掩飾自己的廚藝，還不賴。

「那我就期待你做得好吃又有味道，讓我滿意嘍。」

「當然了，既然你這麼期待，那我自然是拼盡全力，怎麼著也給你憋出一份正宗的梁家皮蛋瘦肉粥！」

元菲輕輕地笑出了聲，認為這個男人說冷笑話的能力，還是差了點，正宗的梁家皮蛋瘦肉粥……不覺得很奇怪嗎？！

「等我啊，就二十分鐘，你要是累了，就先在床上躺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吃了。」

元菲嗯了一聲。

梁方陳好像很放心自己似的，他自顧自的離開了。

元菲很想告訴對方，現在不是夢，都是真實的，但是，她不忍心告訴對方這個事實，他會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真實的不像話，那他會怎麼想？他們倆還能夠再吃上一頓皮蛋瘦肉粥嗎？答案自然是不能。

所以，還是讓這個真實的場景，變成一場幻覺、一場夢吧。

就當做這是最後一次，他們能夠比以往還要心平氣和的吃早餐。

知足了，確實該知足的。

元菲睡不著，但是，她躺在床上，這張有著梁方陳身上散發出來特有的龍井香味道，撲鼻而來的好聞，自己不由自主的又吸了一口氣，心裡被裝滿滿的。

歲月靜止在這一刻，那就好了，只是夢裡的所有，都會離開的。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比懷念曾經和這個男人相處的日子裡。

竟然那麼美好，那麼快樂幸福。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做這份皮蛋瘦肉粥只需要二十分鐘，還剩下十分鐘給它吹涼，吃的時候，不用因為這個原因，就可以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元菲站在廚房外邊，看著這個男人做皮蛋瘦肉粥的舉動，十分熟練，就好像眼前的這份愛心早餐，已經做了不下二十遍了，瞭然於心。

原來一份早餐要做半個小時啊。

「餓暈了吧？我感覺這溫度已經OK了，時間掐著，喝下去味道一定很香很香！」

元菲走了進去，兩人擠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廚房，她抬起頭，看向對方的臉，問道，「你怎麼有把握喝下去，味道就一定很好喝？」

「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啊，以前我做皮蛋瘦肉粥的時候，送過去還要半個小時，味道自然就沒有剛煮好的好喝啊，誰叫你家和我家的距離那麼遠……」梁方陳說到後面，語氣還帶著幾分埋怨的口吻。

「這個能怪我？我怎麼知道我們倆的距離那麼遠啊！」

「不遠！」梁方陳朝著她逼近了幾步，兩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眼裡只有彼此。

「我們倆距離怎麼可能有半個小時那麼遠？現在連半米的距離都不用！」

元菲瞳孔微微閃爍。

「你說遠嗎？不遠！我們倆的距離，而不是我家和你家的距離，想不到，堂堂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元菲小姐，說話水平真的是有點差啊！」

元菲想，自己是被這個男人給鄙視了？

「沒事，你在我眼裡雖然是低材生，但是一個高材生包容一個低材生，還是綽綽有餘的，再者，也不會怎麼樣，還會顯得我梁方陳的魅力無限大。」

元菲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

他梁方陳的魅力怎麼就大了？這話說得會不會太搞笑了吧？

「梁方陳，你想找死是嗎？我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你有沒有搞錯！！倒是你，都不知道從哪個野雞學校畢業的，還好意思說我？」

梁方陳輕輕的笑，一隻手順勢攬住她的脖子，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你搖頭做什麼？」

「孺子不可教也，說你是低材生，你還不樂意了，是，你是名校畢業的，但你說話水平不過關，就要怪你了，而不是我的問題啊，我要是野雞學校畢業的，你呢，比我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