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的故事(2)
這就是赫列勃尼科夫在**聲明裡邊寫的,他還寫了不少其他的事兒,因為他寫了一整天,所以聲明很長。我跟政治委員足足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份聲明上絞盡了腦汁,才弄明白了聲明的意思。「你真是個蠢貨,」政治委員把聲明撕成碎片,說,「晚飯後來找我,我要跟你談談。」「我不需要你的談話,」赫列勃尼科夫渾身哆嗦著回答說,「你耍了我,政治委員。」他筆直地站在那兒,兩手貼著褲縫,渾身發抖,身子沒動,兩眼環顧著四周,像是在打量從哪條路逃走,政治委員一直走到他緊跟前,卻沒把他攔住。赫列勃尼科夫猛力一掙,奪路而逃。「耍了我!」他爬上樹墩,扯開衣服,一邊抓著胸脯,一邊狂嚎。「薩維茨基,開槍吧,」他撲到地上,喊道,「斃了我吧!」我和政治委員把他拽進帳篷,哥薩克們也來幫忙。我們替他燒了茶,給他卷了煙。他一邊抽煙,一邊像篩糠似的發抖。直到天黑,我們的連長才平靜下來。他再也沒提他那份荒唐的聲明,但是一個禮拜后,他去了羅弗諾,經醫學委員會檢查,他身負六傷,允准他作為殘廢軍人複員。我們就這樣失去了赫列勃尼科夫。為此我很難過,因為赫列勃尼科夫跟我性格相像,是個性情平和的人。全連只有他有茶炊。每逢不打仗的日子,我就跟他一塊兒煮茶喝。同樣的**激蕩著我們。在我們兩人眼裡,世界是五月的牧場,是有女人和馬匹在那兒走動的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