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曲瀲失笑，「難不成我喜歡什麽樣的，你就變成那樣？算了吧，應該說，你變成什麽樣的，我就喜歡什麽樣的，行了吧？」她甜蜜蜜的說，不吝於用語言表達愛意。

紀凜沒有說話，沒有將心裡的想法告訴她，省得嚇壞她。

【第一百零二章如果人有上輩子】

從早上景王出門開始，曲沁便開始坐立不安，特別是知道他今天是去鎮國公府時，更擔心了。縱使知道景王如今去鎮國公府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感情上仍是會擔心。幸好，還未到晌午，便聽說丈夫回來了。

曲沁當下直接拎著裙子奔出去，雖然有些失態，但當看到那個男人神色平靜的向著自己走來時，她的眼眶仍是忍不住有些發熱，千言萬語哽在心口。

直到他來到面前，伸手為她理了下鬢角邊的頭髮時，她忍不住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放棄了什麽？你真的捨得？」

景王哂然一笑，攜著她的手回房，「既然已經做過孤家寡人，這次何不選擇做一次神仙眷侶？難道你不想陪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她仰頭看他，想要說點兒什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時，臉色就變了變，一把將他的衣襟拉開，當看到胸膛上那皮開肉綻的傷痕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沒事，都是一些小傷罷了，紀三傷得更重。」他不甚在意的道。

曲沁看了他好一會兒，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嘆道：「你應該先將傷處理了再回來的，這是讓我難受嗎？」

他臉上的笑容柔和，「是嗎？我不習慣讓旁人近身，所以只好回來找你了。」

曲沁緊緊拉住他溫暖寬厚的手，只覺得此時心裡十分踏實。

過了幾日，曲沁來鎮國公府來探望妹妹和侄女，先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此時，兩個年紀相差了幾十歲的女人坐在一起，一個滿臉複雜，一個嫣然淺笑。

對於曲沁這位弟媳婦，淑宜大長公主的心情一直是複雜的，這個姑娘除了家世之外，不管是哪方面，都稱得上是個難得一見的優秀女子，少有這般歲數的姑娘家能及得上她，不管是心性、手段都不缺，和她相處時，更是讓人心情舒暢。

淑宜大長公主對她頗為欣賞，可惜有多欣賞，在得知弟弟想要娶她時，就有多難受。如果她單單隻是弟媳婦，淑宜大長公主也是愛惜欣喜的，可偏偏她還是孫媳婦的姊姊，這關係亂成這般，已經超出了預期，要是迂腐一些的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為了那難搞的弟弟，讓他能定下來，淑宜大長公主最後還是接受了。

不過心情再複雜，事情已成定局，淑宜大長公主也不好說什麽，每次曲沁過府來請安時，兩人就這般不冷不熱的。

直到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情，甚至牽扯出當年的真相，像是弟弟的生母之事等等事情，淑宜大長公主才知道這個女人的厲害，竟能將她那愛鑽牛角尖子的兇殘弟弟馴服成這樣。

淑宜大長公主雖然在面對當年的事情時關心則亂，有些事情一時之間無法想明白，但事後只要仔細一想，便能琢磨透個一二。所以她也知道，她那個行事乖張的弟弟這次能將積了幾十年的心結放下，想必是曲沁做了什麽事情。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她那頑固的弟弟，也是過不了這美人關。

如果真的是這樣，淑宜大長公主不得不承認曲沁的厲害之處，感慨之餘，心裡也是有幾分欣喜。至少終於有一個人能勸得住他了，不用再日日擔心提防他哪一天腦子又抽了，跑去北蠻當王爺。

「景王的傷怎麽樣了？他近來可好？」淑宜大長公主忍不住問道，雖然她心裡惱恨那北蠻女人，但是也知道景王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且照看了他這麽多年，心裡還是將他當弟弟來疼的。

「公主放心，王爺的傷並不嚴重，只要多歇息一段日子就好了。」說到這裡，曲沁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王爺近來一直待在王府里養傷，偶爾會被皇上召進宮裡商議事情，或是去給皇後娘娘請脈，還算不錯。」

淑宜大長公主默然，一雙眼睛探究的看向曲沁，發現她從容微笑著，面上並無異樣，一時之間也拿不准她知道了多少，這話里是否有深意。不過聽到這話，倒是放心不少。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說道：「沁丫頭，我心裡一直很感激你。」

曲沁挑起眉，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只是笑了笑，不管她這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景王不造反，好好當大周的王爺，自己也不想去管了。

曲沁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去暄風院探望妹妹和侄女。

到了暄風院，遠遠的就聽到一陣喧嘩聲，旁邊領路的嬤嬤笑道：「今天天氣好，大姐兒在屋子裡待不住，少夫人便帶她到院子里走走。」

曲沁聽罷，笑了一下，很快便見到一處生長著濃密草地的坡地上，穿著粉嫩色春衫的孩子邁著兩條腿飛快走著。許是走得太快了，一個趔趄便撲倒了，丫鬟們紛紛驚叫起來，還沒等她們過去抱起她，那孩子自己一骨碌又爬了起來繼續走，看到盛開的春花，她走過去，一把掐住了花。

暄風院比寒山雅居還要大了一倍，曲沁以前來時，覺得這裡空蕩蕩的，有些怪異，不過因為暄風院的布局好，她也沒有多想，直到近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不免會多想一些。

想來當初淑宜大長公主選擇這裡作為孫子的院子，也有保護他的原因，雖然在她看來，更像孤立。

此時阿尚玩耍的這塊坡地，便是位於暄風院的西北一角，平時就是一片生長著雜草的地方，近來天氣好，加上小孩子在屋子裡關不住，曲瀲讓人將這裡收拾出來，剛好可以給阿尚玩耍。

曲瀲坐在一旁含笑看著阿尚歡快的身影，有丫鬟跟著，她並不用緊張的盯著，可以坐在一旁曬太陽。她正覺得悠閑，恰好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人，頓時臉上出現喜色。

「姊姊！」曲瀲跳了起來，拎著裙子便朝姊姊跑過去。

阿尚剛摧殘了一朵花，小手沾上花汁，還未讓丫鬟幫她擦手，見到她娘在跑，阿尚也邁著小短腿跟著她娘一起跑。

於是曲沁被一大一小的母女倆來了個歡迎的擁抱，上身被妹妹摟著，腿被侄女摟著，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見到姊姊過來了，曲瀲將她閨女抱了起來，挽著她姊一起到花廳里去喝茶聊天。

「姊，你怎麽來了？府里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情？別瞎操心！」曲沁不以為意的道，伸手逗著侄女，「阿尚，還記得姨母嗎？」

阿尚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笑著朝她伸出手。

曲沁十分高興，將阿尚抱到懷裡，親親她嫩嫩的小臉，「阿尚果然認得我，真是個伶俐的好孩子。」

「那是自然，只要不是隔太久，她都會認得，現在認得的人可多啦，而且還很貪吃，只要叫她的名字，給她吃的，她準會跟你走。」曲瀲說著，捏了捏女兒的小胖手，故作憂愁的道：「你這麽貪吃，被人用食物拐走了怎麽辦？」

阿尚根本聽不懂她娘的話，朝她甜蜜蜜的笑著。

曲沁笑罵，「胡說什麽？小孩子正是長牙的時候，喜歡啃東西，並不是他們貪吃。」

「是這樣嗎？」曲瀲撓了下腦袋，她第一次養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雖然時常對著厲嬤嬤問東問西的，但是小孩子成長的過程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厲嬤嬤都被她纏得沒轍。

回到花廳，曲沁並沒有將阿尚放下，姊妹倆坐到一起，邊逗著阿尚邊說閑話。

阿尚也很給面子，逗一下就會朝人笑，一點也不怕生。

「阿尚真是愛笑的孩子，這樣才好。」曲沁摸摸阿尚的腦袋，甚至有種生個孩子也不錯的想法。

曲瀲抬起臉，驕傲的說道：「阿尚這點像我，沒有辦法，我們就是這麽討喜。」

「噗！」曲沁差點噴茶。

不說曲沁，屋內伺候的丫鬟們都被她這股自戀勁兒給逗笑了。

曲沁知道這妹妹素來愛搞怪，笑得不停，又憂心起來，擔心妹妹現在還是個小孩子一樣，能教養好阿尚嗎？或許應該寄望於紀凜才是。

阿尚是坐不住的孩子，一會兒後又鬧著要到外面去玩，十分沒良心的拋棄了她的姨母。

曲瀲只得讓丫鬟嬤嬤跟著，將她看好，別讓她去小池塘那邊。

將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打發到外面守著後，曲瀲幫她姊斟茶，問道：「姊，你今天來只是看我的嗎？姊夫傷得如何了？」

曲沁微笑，沒有隱瞞，「他的傷並不嚴重，不必擔心。我今天來，確實是來看看你，不知道暄和可有和你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