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氣滿滿

鯿魚滑進了熱油鍋，伴隨著熱油『刺啦』一聲向，厚重的油煙也隨之而升騰了起來。

「哎？你怎麼又忘了開油煙機呀？去去去，你還是進屋去看你的報紙吧，別杵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添亂了……」

岑超美抱怨著衝進了廚房，按下了油煙機的開關，隨著那油煙機嗡嗡聲的響起、廚房裡的油煙迅速稀薄了起來。

鍋鏟被從手裡奪了過去，霍衛國趕緊將剛剛套上的圍裙取下來給老婆繫上，見她往鍋裡面倒了水、壓上了鍋蓋就去摘菜、洗菜，忙是忙了點、卻丁點都不亂，提前下了班的霍衛國原本是想幫忙的，但家裡的廚房太小、夫妻倆擠在裡面連轉個身都困難的很，更是惹得岑超美一疊聲抱怨，最後只好苦笑著退了出去。

廚房裡轉身方便了，岑超美可算是鬆了口氣，可扭過臉霍衛國還站在廚房門口便嚷嚷了起來。「也別堵在門口礙事兒啊！算我拜託你了好不好？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吧，記住啊，兒子還兩個月就中考了，這兩天你可千萬不能沖他發邪火兒了……」

「那混小子不招惹我，我發的哪門子的邪火？」

「拉倒吧！反正兒子不是你生的、你是揍起來不心疼的！」岑超美這話一出口、竟是被勾起了火氣，轉過身來揚起了手裡的鍋鏟。「老霍！我可嚴肅的警告你，兒子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就要參加中考了，這段時間你要是還敢跟兒子拉臉下來、我可跟你沒完！不跟你開玩笑的！」

霍衛國對兒子的中考已經是不報什麼希望了，只求他能有個高中上就算是萬幸了。

再說了，誰家的孩子不是準備著參加中考？至於家裡面需要如此的隆重和謹慎，就跟兒子兩個月後要上戰場了一樣？

見他一臉的無所謂、岑超美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霍衛國！考場就相當於是戰場！成績就是他未來的前途，你要是還不放在心上、我可真帶著小海去我姐家讓他備考了！別人家的孩子中考、人家當爹的在家裡走個路都是躡手躡腳的、唯恐吵著孩子的複習。你倒好，五一放假不幫著坐點家務事兒、我也就不說你了，你怎麼想的起來邀了一幫狐朋狗友來家裡喝酒的啊？你還有沒有個當爹的樣兒？啊？你自己說、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說，你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老婆、把小海當成是你兒子、把這個家當成是你的家啊？」

岑超美髮了飆、霍衛國也就毫不猶豫的舉手投降了。「成成成，這兩個月我就是個瞎子、是個聾子、是個啞巴、走路就是那不聲兒的老貓，這總成了吧？我不知道啊，局裡面的那堆破事兒已經是夠頭疼的了，我哪兒還有時間搭理那混小子……」

噗！

岑超美被逗樂了，但氣兒還沒完全消，狠狠剜了他一眼這才扭身進了廚房。

「兒子大了、老子就該扔嘍……」

霍衛國感慨著、唏噓著，不過說歸說、不滿歸不滿，倆人的歲數差了六歲多、當年那也算的上是老夫少妻了，家裡面霍衛國自然凡事兒都需要讓著些的，可不成想自家這個兒子卻是越大越不省心，成績差、玩心兒還特別的重，節前的摸底考試到底如何、還不知道，但想必就算是發揮超常也就是那個樣兒了，聽說今年的擇校費可能還要漲，兒子要是能有個不需要交擇校費的高中上，那可真的是謝天謝地了……

咔噠……

門開了。

兒子回來了。

瞅見這混小子、霍衛國就有氣兒，但老婆之前叮囑的那些倒是還記得，哼了一聲正準備回屋去看報紙，可見兒子小腿上的有著塊青紫、顯然這又是跟人打架了，霍衛國心頭火起、一個箭步衝過去可就揚起了巴掌。

開門、關門，霍海轉過臉就看見了老爹的那張黑臉，前一世的他會畏懼、會躲避，甚至會趕緊貓著腰重進廚房、尋求老娘的庇護，可今天斜背在肩上的書包他都沒來及放下，張開雙臂可就將他爸給抱住了，情真意切的一嗓子。「爸！」

哎？

這是怎麼個意思？

霍衛國懵了。

聽到兒子的這一嗓子、岑超美一個箭步就從廚房裡沖了出來，見兒子抱著霍衛國、而霍衛國的右手正高高的揚起、顯然是準備動手了，岑超美臉色一變、柳眉倒豎。「霍！衛！國！你敢！」

兒子那一聲『爸』、喊的霍衛國心裏面有些複雜，加上自打小海上了四年級、霍衛國可就沒再享受過兒子如此親密的擁抱了，身子僵著、高舉起來的右手也忘了擱下去，扭過臉見岑超美一副紅了眼要發飆的架勢，心裡哀嘆且有些委屈，他這巴掌可還沒落下去呢，可是被兒子給坑死了……

霍衛國委屈，岑超美憤怒，但霍海卻是差點要喜極而泣了。

被他緊緊摟著的不再是那個佝僂著背、乾瘦的老父親了，那寬厚的胸膛在記憶里似乎早就已經有些模糊了，不由得緊了緊雙臂、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向站在旁邊柳眉倒豎、高舉著鍋鏟的老娘，右臂一伸乾脆也摟了過來，大聲的喊了一嗓子。「媽！」

「哎？你闖了啥大禍了？」被兒子突然這麼一摟，岑超美可是驚的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我沒闖禍啊，就是覺得你們很辛苦、自己很沒用，應該要對你們好一點、更關心一些，不能讓你們再為了我生氣、為了我煩神費心的，爸，媽……」

岑超美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又試了試自己的，轉過臉可就瞪著霍衛國，怒道。「說！你把兒子咋啦？怎麼成這模樣了？」

被兒子摟著、一家三口就這麼緊貼在了一起，霍衛國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聽到這話越發的鬱悶了。「能把他咋的？我可啥都沒幹呢！」

啥都沒幹？

那潛台詞不就是說本來是上手揍的，只不過兒子的反應快、所以巴掌就還沒能落的下去？

岑超美又氣又急，一把將霍衛國給推開、毫不猶豫的便將兒子給護在了懷裡。「好啊！原來我剛才說的你是半個字兒都沒聽進去啊？霍！衛！國！我可告訴你說，你敢動我兒子一指頭，我們娘倆立馬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

「哎？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的啊？什麼叫我想動、沒來得急啊？老子揍兒子，難不成還要先泡杯茶、聽上個半小時的輕音樂、培養好情緒了，再動手？」

面對元氣滿滿的老娘，霍海想笑的，但他的鼻子越發的酸了，眼圈也不由得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