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章 自殺

林緋葉既然讓天機老人給盧霖淵看了林雪兒的生前事，又怎麼可能不盯著盧霖淵呢？只是之前她一直覺得時機不成熟，叫人不要輕舉妄動。

在林緋葉聽說凌靜秋已經把兵符交給從天機老人回去后一直渾渾噩噩的盧霖淵手中時，便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林緋葉立刻派了一個輕功好的人趁夜深潛進盧霖淵的住處。

盧霖淵雖然因為林雪兒一蹶不振，但他身為一個習武之人的警覺仍在。來人不過剛從窗戶跳進盧霖淵的屋子，便聽盧霖淵丟了一個燭台來，並怒問：「來者何人！」

「盧將軍您小聲點，莫要驚動旁人。」來人穩穩地接住燭台，並從懷裡摸出個火摺子將燭台點燃，照見他十分普通的一張臉，「皇後娘娘讓小的來問將軍一句話，問完小的便走。」

「皇後娘娘？林緋葉？」盧霖淵疑惑地問，「她讓你來問我什麼？」

「皇後娘娘說，她這一生最敬仰的便是將軍您，認為將軍您心懷天下。之前將軍因為林雪兒對皇後娘娘心懷仇恨，更要因為娘娘連累大軒，如今您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皇後娘娘問您，您已經為了一個虛情假意心機深沉的女人賠上了一生，難道現在還要為她賠上自己的英明和無辜百姓的性命嗎？」

來人沒有起伏波瀾不驚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重劍刺到盧霖淵心口。來人把燭台輕輕放回盧霖淵床頭，「皇後娘娘讓小帶的話，小的帶到了，盧將軍還請好生歇息好好想想，小的告退。」

話音未落來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人雖走了，留下的話卻縈繞在盧霖淵心頭。他借著燭光，摸出藏在懷裡的兵符，手指細細磨砂著兵符紋路，苦笑著自嘲道：「是啊，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虛情假意的人，值得嗎？」

「值得嗎？」盧霖淵又問了自己一遍，沒有人回答他，他也回答不了自己。但是那些事又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股腦全部浮現到盧霖淵眼前。

盧霖淵熄了燈，閉著眼，躺在床上嘆息一聲。

他一生才智過人受人敬仰又怎麼樣？所求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一個真心人而已。這一生，便這麼過了，當真有來生的話，只求他是個普普通通的村民樵夫、碰見一個平平凡凡的姑娘，如那水中鴛鴦一般，和和美美度過一生吧。

望著頭頂根本望不見的月色，盧霖淵一橫心，竟將兵符生吞進肚子里。

次日一早，盧霖淵被前來伺候他穿衣的下人發現他暴斃在床，嚇得下人屁滾尿流地逃出去，慌忙去喊凌靜秋和千機老人。

昨夜裡那人來見盧霖淵，瞞得過眾人怎麼能瞞得過千機老人呢？但世間諸多事都講究因果循環，盧霖淵雖和他交好，但是盧霖淵的因果千機老人卻不能攔。

千機老人會留於此處完全是因為盧霖淵，盧霖淵吞兵符自殺后，千機老人已經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必要。故而下人的驚嚇哭喊聲只引來了凌靜秋。

凌靜秋慌裡慌張的趕過來，伸手去探盧霖淵，盧霖淵果然沒了氣息，身子都涼透了。他難以置信地倒退兩步，突然怒吼：「傳御醫！」

御醫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進門只瞧了盧霖淵一眼，就知道盧霖淵已經死透，救不回來了，嚇得御醫趕緊跪倒在地：「恕微臣回天乏術啊！」

「我知道你回天乏術！但是盧將軍身體一直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死了，你趕緊去給我看看盧將軍究竟是怎麼死的！」御醫趕緊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去看盧霖淵的遺體。

御醫行醫多年，救活的人無數，見過的死人也不在少數。他把盧霖淵上上下下檢查一遍，心中已有計較，跪到地上回稟道：「盧將軍乃是吞金自殺。」

「吞金自殺？」凌靜秋喃喃自語道，怎麼會吞金自殺呢？又哪來的金子？喃喃幾遍，凌靜秋忽然衝過去對著盧霖淵的屍首翻找起來，沒有找到兵符又開始翻找盧霖淵的房間，一邊找一邊怒喊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們都去給朕找啊！誰找到朕的兵符重重有賞！」

一瞬間房間里的人都開始翻找起來，幾乎把盧霖淵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沒有找到兵符。

「微臣斗膽，盧將軍是吞金自殺，而王上您的兵符正是金子做的，兵符會不會就在盧將軍的肚子里......」御醫伸出一直縮著的脖子又說道。

凌靜秋此時已經沒有了初進門時的難以置信和一絲悲痛，他指著盧霖淵的屍體，隨便點了兩個人，說：「你，還有你，把盧霖淵的屍體抬到柴房裡，再把他的肚子劃開，看看兵符在不在盧霖淵的肚子里！」

盧霖淵生前好歹是聲名赫赫的將軍，雖然成了殘廢，但在軍中的威望卻比凌靜秋高出不知多少，這倆人冷不丁的被凌靜秋點名去剖盧霖淵的遺體，相互看了一眼，竟沒有動。

「還愣著幹什麼！難道你們還想在黃泉路上給盧霖淵做個伴嗎？」凌靜秋怒斥道。

誰跟命過不去啊，兩個人雖不情願卻也趕緊跑過去，一人抬著盧霖淵的肩頭，一人抱著盧霖淵的腳，抬起來便撒開腳丫子往柴房跑。

許是覺得等會兒劃開盧霖淵的肚子的場景太噁心，凌靜秋只跟到院子里就不再跟了，其他人紛紛低頭站在凌靜秋身後候著。只有那二人進了柴房，不一會兒雙手沾滿了血，捧著兵符走出來。

看到兵符果然在盧霖淵的肚子里，凌靜秋一時間怒不可遏，狠狠地罵道：「虧我之前那般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我！來人啊，把盧霖淵的屍體丟到城外去喂狼！狼心狗肺的玩意！」

立刻有兩個人去了，凌靜秋又指著那個捧著沾滿了血的兵符的人說道：「你去把兵符好好洗一洗，洗乾淨了送到我房中來！御醫，你可以回去了。」

等院子里一干閑雜人等都被凌靜秋打發乾凈，凌靜秋才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盧霖淵雖然死了，但是我們對待大軒的戰事卻不能停，諸位請隨我入房再重新商議如何攻打大軒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