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之劫》第一章(2)
他們頷舌相吻,短兵相接,配合默契。他不到四十,正值壯年,正是性技爐火純青之時;她不到三十,正是風情萬種,如火烹油之際。於是**一點就著,這使他多少彌補了離婚後性饑渴的遺憾。是的,她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他背後驕傲地稱她為我的如夫人。當然當面他是不敢這樣說的,他生怕褻瀆了他們神聖而又熱烈的愛情,這愛情他是滿意的,希望它能夠天長地久。至於其他的男女之情,有的是心血來潮,有的只是交換或者販買。他是知識分子,而且還是高級的知識分子,他當然知道對於一個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來說那種交換和販賣的恥辱。因為這太像武則天時代張宗昌兄弟了。但是為了活得更有尊嚴,那種暫時的販賣是必須的,是符合中國「學而優則仕」傳統的。因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萬鍾粟。知識分子只要有了地位,有了金錢,那書中顏如玉自然會來,如今他一點不缺顏如玉,那自然是黃金屋招來的。茅草屋是召不來顏如玉的。如今他不缺顏如玉,甚至還不止一個,儘管他和那個女人間還有距離,這距離也就是那一層紙。想到明天他將和一位顏如玉一塊去北京出差,他笑了。當他走神的時候,他的動作自然顯得有點遲鈍,反應不怎麼靈敏。當妻挺著蠻腰等待他更加猛烈的轟炸時,他卻毫無反應,那枚精確制導炸彈沒有瞄準目標,在妻那修長豐腴的大腿之間亂晃,搞得妻有點迫不及待了。她睜開了漂亮的杏仁眼笑著默視他那張摘掉了眼鏡的瓜子臉,這使他才回過神來。他抱歉地笑笑解釋道:「對不起,我想到了伊拉克戰爭,那薩達姆的宮殿真豪華。」妻子笑著用蘭花指推打著他那布滿雄性短毛的胸口:「你呀,成了軍事專家了。」「是呀,我們這也是在打仗,讓我徹底佔領你吧。」於是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小塑料紙包,那裡包著一個安全套。他要為他的精確制導炸彈裝上保險,省得狂轟爛炸后誤傷平民,種下惡果。想到他與前妻生的孩子他就煩,於是他準確地最後安裝好他的炮彈后,那炮管直豎起來瞄準著薩達姆宮殿開火了……他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彷彿是虛脫般地完成這番肉搏和廝殺,癱軟地躺在被窩中。當妻像水蛇般以光溜溜的身子纏著他的身子,復又沉沉睡去之後,他一手攬著妻的脖頸,一手握著妻的乳,眼睛閉著,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得了伊拉克戰爭綜合症,看電視超過了時間,再加上剛才佔領共和國宮之後的興奮,往事便像是一幅十分遙遠的圖畫在腦海中閃爍出現。那個女人的身影搖搖曳曳地向他飄來,像是夢中的精靈。她那嬌小的身軀永遠是那麼打扮得體,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她那明澈的雙眸像是星星那樣在夜空里閃爍。他仰望星空,那裡充斥著明凈的一泓秋水,那秋水送出一葉白帆慢慢地飄進他的心海,又被一陣狂風巨浪席捲而去,他是在夢裡,而人生也是一場夢。他是學中文的,後來又教過中文,學過或者教過庄生夢蝶的故事,到底是蝴蝶夢他,還是他夢蝴蝶,在今天這個靜謐的春夜他也混混沌沌搞不清楚了。他腦子中此刻全是閃爍的星星,到底是他在仰望星空,還是星空在俯視他,他也搞不清楚了。因為那時候那個名叫金星星的女孩是他的一個學生,一個班上優秀的學生。他在課堂上講課的時候,眼睛總能和她那星星一樣的目光相碰撞,那目光純凈透明,清澈如水,流瀉出一種怪怪的男女之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信息。這信息輸入他的腦中就能激活他的思維,使他的課講得十分精彩。他預感到這個比他小五歲的小女生將可能超越師生的星座而躍入戀人妻子的行列。他對自己的外貌才情是很自得的。一米七三的個頭在男人中算中等,膚色白皙而細膩,典型的奶油小生型,在中學就是很討女同學喜歡的那種文文靜靜秀秀氣氣的小才子形象,再戴上金邊近視眼鏡就顯得文質彬彬,很有知識分子的模樣了。這無疑從外貌到氣質都是知識女性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惟一使他感到屈辱和卑微的是他不是一個城裡人,他來自農村,父親是鄉村小學的教師,家裡有兩個孩子,他是老二,家庭負擔並不很重。他是家族中惟一一個考上大學又留在城裡的孩子,儘管殷氏家庭在歷史上興旺過,出過不少官人、名人,但近一個多世紀以來逐漸衰落了,就如他所在的那個著名的文化古村落那樣,大多數的民居中走出的都是泥腿子。應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古訓。父母對他寄託著很大希望,爹是用自行車馱著行李把他送到汽車站的。爹的身後還怯生生地站著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那女孩叫楓兒。楓兒叫他蟈蟈哥,楓兒的眼睛閃爍著淚光,就有點像是林黛玉的模樣,很令人憐惜,這淚光在他大學生活中還常常閃現,以後就像是水滴一般,慢慢消失在歲月流淌的河中。聽說現在楓兒結了婚,後來又離了。反正婚姻不是太美滿。他和星星的交往沒有什麼傳奇色彩。他講課,她聽課,有她聽課的日子他有著某種幸福的感覺。他在講台上講,講得很認真很專註。特別是講歐洲文學《安娜?卡列尼娜》、《紅與黑》、《簡?愛》,他對其間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分析得頭頭是道。下課後她會就某些問題來請教。他覺得她臉蛋不是很漂亮,但身材小巧玲瓏,是那種很乖巧的女學生形象。以後就是借書還書,請教問題,解答問題,一切都是師生之間最平常不過的接觸。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