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你所見離婚吧
盯著桌面上那一份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的離婚協議書,梁舒冉久久過後方回神來,抬眸凝向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抿了抿乾燥的唇,並未說話。
「簽了它,我也不算虧欠你。」
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顯得優雅矜貴從容自得,那張英俊的面容上,深邃的眉眼波瀾不驚,聲音亦是冷漠。
梁舒冉默了片刻,而後扯唇淡笑,「靳祁森,這算什麼?」
「如你所見。」毫無起伏的嗓音,字字如釘,刺進梁舒冉的心頭,「我們離婚吧。」
梁舒冉的手悄然攥握成拳,修葺平整的指甲深深鉗進了掌心,她深呼吸了口氣,冷靜道,「理由。」
「舒冉,」他不咸不淡地啟唇,目光里浮著冰冷的輕蔑,「你知道,我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
望著坦白地承認出軌還理所當然的男人,梁舒冉諷刺地笑了,「靳祁森,你真的想清楚了,要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年來歷不明的女人放棄我們之間十一年的感情?」
「她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靳祁森碾熄煙蒂,一口白霧在鼻息間繚繞散開,薄唇勾出淡淡的譏嘲,「再者,你確定我們有十一年感情?」
他的聲音很輕,卻疏遠冷漠,望著她的眼神更是冰冷得直滲骨髓。
鴉雀無聲的客廳,她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須臾,梁舒冉濃密的睫毛微微輕顫,低垂著眼帘隱匿去眼底的傷痕,笑得涼薄,「你說得對,確實沒有。」
約摸是她的回答出乎與意料之外,靳祁森看著她的眼睛倏然緊縮,冷硬的臉色越發沉鬱駭人,眼底迸出的寒光似要將她碎屍萬段般。
空氣彷彿凝固了般,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流。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段窒息的沉寂,靳祁森收回目光,從口袋裡熟練的掏出手機乾脆利落地接聽。
低沉的嗓音一改方才的寒氣襲人,「水瑤。」
梁舒冉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麼,盯著不苟言笑的男人,薄情的唇角牽出了微末的弧度,用寵溺的口吻道:「好,我知道了,你等我。」
字字句句宛如一把溫柔刀,在她的心口上一刀一刀將她凌遲。
曾幾何時,這些溫情也是屬於她。
三言兩語掛線,靳祁森從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形遮擋住落地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隨著一片陰影,迎面而來的逼人氣息將她籠罩住,只見他抬手微微調整了西裝袖子,仍是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梁舒冉抬頭,正好迎上他居高臨下的目光,微涼,微冷。
冷冷的嗓音再度響起,「夫妻一場,我們好聚好散,鬧上法庭的話,難堪的只會是你,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很清楚該怎麼做對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我偏不呢?」她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地睨著他,唇角的笑容璀璨得微微刺目,雲淡風輕的聲音卻透著股清冷,「鬧起來,難堪的也未必會只是我,畢竟,你們靳家更丟不起這個臉,不是么?」
在北城,靳家即便曾經一度落魄,仍算得上是有地位的大戶人家,況且靳祁森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執行總裁,一舉一動自然少不了關注。
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男人狹長的眼眸微眯,迸出一道冷冽的鋒芒,薄唇輕啟,「梁舒冉,我不知你會是這麼死纏爛打的人。」
她反唇相譏,「你以為我會一直是那個逆來順受的軟包子任由你擺布?」冷嗤,「靳祁森,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靳祁森皺起眉頭,失去所剩無幾的耐心,凜然冷笑,「如果你不怕給女兒造成負面的影響,那就請便。」
梁舒冉臉色僵凝,女兒是她的死穴。
他拿著手機的手抄進褲兜,寡淡道,「這麼多年你陪在我身邊,只要你乖乖簽字,該給你的我都不會虧待你,你大可放心,但是……」他話鋒一轉,「若你非要跟我鬧,那麼到時就別怪我了。」
話音擲下,不給她任何辯駁的機會,他轉身決然離開。
大門被關上的瞬間,梁舒冉彷彿全身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椅子上,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嚇的,全身抑不住的顫抖。
前塵影事,仿如舊影片,一幀幀從她腦海中閃過。
十一年,她和靳祁森戀愛七年,結婚四年,陪著他從一無所有到如今風光無限,從青澀懵懂到組成家庭,如今他卻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平靜地說出要離婚。
「呵——」一聲輕嗤響起,她剛努力憋住的濕潤,終究失控,奪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