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你可曾懷疑過他
浴室里。
「媽媽,你衣服有血!」可樂驚叫著,「你受傷了嗎?」
梁舒冉低頭瞥了眼白襯衫上那攤紅色,眼前又掠過靳祁森血涌的畫面,有輕微的眩暈感,慌忙轉移了視線,淡聲道,「不是媽媽的,是別人的。」
小孩兒好奇心旺盛,「是誰的血呀?」
梁舒冉不想跟可樂撒謊,也不想跟她聊到靳祁森,她把衣服脫下來,扔到一旁,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過來,媽媽幫你洗頭。」
可樂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然後在小椅子上坐下,熟練地朝前俯下身體,「媽媽,為什麼不叫爸爸一起洗澡?」
梁舒冉眼皮一跳,覺得她對霍譽銘未免太親近了,「爸爸在忙。」
可樂略遺憾地感嘆,「好吧,明天我們一起洗。」
梁舒冉都懶得跟她解釋了,「好了,眼睛閉上,不然一會兒熱水跑進眼睛了。」
…………
梁舒冉牽著可樂剛打開浴室的門,正好聽到手機在響,她把毛巾交給可樂,「媽媽先接個電話,可樂自己擦頭髮可以嗎?」
可樂接過毛巾,甜甜一笑,「我去叫爸爸幫我擦!」
梁舒冉默然。
她這個女兒怕是患上沒有爸爸幫忙就不行的病了吧?
為什麼洗澡要叫爸爸一起,擦個頭髮也要找爸爸?
張口閉口都是「爸爸」,她都想把那個爸爸給趕出去清凈了!
「好,你去找爸爸,」怨歸怨,她沒什麼不好的情緒表現出來,反而叮囑可樂,「不過爸爸要是在忙,可樂就不能麻煩爸爸幫你,知道嗎?」
可樂點著頭清脆地應了聲「好」,然後撒腿就往門外跑了出去,梁舒冉盯著女兒歡快的模樣,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沒有霍譽銘,可樂最黏的人是她這個媽媽,但是現在……
霍譽銘對可樂很寵溺,被喜歡也是理所應當,再者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可樂能接受他對她來說無疑也是好事。
她欣慰的同時,又對被女兒排在後位上這件事感到失落。
轉身拿起手機,來顯是個陌生的號碼,她躊躇了一秒,接起禮貌出聲:「你好,請問是哪位?」
「冉冉,是我。」
程菀冬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隱約還夾帶了其他人的極輕的笑聲。
梁舒冉在房間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你人沒受傷吧?」
事發后,把靳祁森送到最近的醫院送進急救室,梁舒冉才想起程菀冬。
她當下就再一次撥打了程菀冬的電話,打算跟她說明一下情況,結果話筒里傳來的卻是關機提醒。
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她當下就讓徐州替她跑了一趟,結果徐州去了回來告知她,她給的那個地址住著一對中年夫妻,根本就沒有看到程菀冬本人。
梁舒冉擔心程菀冬出事了,然後馬上聯繫了程默,結果程默卻告訴她,程菀冬今天中午出門的時候遭劫,包包證件手機什麼都被搶走了。
所以,今晚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局。
回想起事發那一幕,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是真有把她置於死地的打算。
謀殺——
餘興珍?不像。
靳琪微在看守所,不可能。
那麼剩下的人里,唐家,霍家,還是窺視著霍譽銘的沈青曼?
梁舒冉前思後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這些人當中,到底是誰對她抱有那麼的仇恨,要對她痛恨下手。
程菀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就擦破了一塊皮,沒事,倒是你,我都聽我大哥說了,靳祁森救了你?」
梁舒冉捏了捏眉心,「嗯。」
「他怎麼會正好就出現在哪裡?跟蹤你?」
梁舒冉默了一秒,「大概是吧。」
在醫院裡,霍譽銘和餘興珍都在,她沒機會問靳祁森,為什麼會在那裡。
「你可不要因為他幫你挨了幾刀子,你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程菀冬不屑地輕嗤,「你別被麻煩事纏上。」
梁舒冉微微的垂眸,輕聲的道,「我有分寸的。」
「冬兒,甜品的味道你先挑一個。」話筒里忽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沉穩內斂。
梁舒冉好像在哪裡聽過,不過一時里又想不起來,順口問了句,「你跟誰在一起?」
這邊的程菀冬懶洋洋地瞥了眼對面位置上的男人,「上次被我撞了車的那個男人。」
梁舒冉皺眉,「你不會被奇怪的人纏上了吧?」
那個男人只見過一面,看著倒是人模人樣,但梁舒冉直覺他是個麻煩人物,她直覺一向挺準的。
程菀冬挖了一小塊檸檬慕斯蛋糕送進嘴巴,「今天遭劫的時候摔倒了,他正好在旁邊,扶了我一把,他趁機要挾我陪他吃飯當報恩。」
「……」
「別擔心,為了以防萬一他下藥,所有的食物我都讓這裡的服務生給我試了,也給我大哥打過電話了。」
程菀冬毫不委婉的直白語氣惹得男人一陣輕笑。
梁舒冉:「……」
該誇她一句你好機智嗎?
「好了,我只是通知你我人很安全,我掛了。」
掛完電話,她出門下樓。
亮如白晝的客廳里,霍譽銘的西裝外套脫了,只穿著白襯衫坐沙發上,而可樂則是坐在他的腿上。
他用毛巾幫可樂擦拭頭髮,看得出來動作很溫柔。
兩個有說有笑的,氣氛很融洽。
離開了靳祁森,她好像確實變得很幸福,這種美滿到令人眩暈的舒適感,甚至讓她忘記了在靳祁森那裡受過傷。
梁舒冉站在樓梯最後一級台階上看了好一會兒,才抬步走了過去。
霍譽銘抬頭看向她,「電話講完了?」
她點頭,伸出手,「讓我來吧。」
「徐州說你晚上什麼都沒吃,我讓阿姨給你弄了些吃的,吃完就去睡覺。」
經歷了血腥的場面,她實在沒什麼食慾,不過阿姨已經捯飭好了,她便不再說什麼,默默轉身去餐廳吃了半碗飯,然後就回房了。
梁舒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沒有睡著,索性起身。
霍譽銘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窩在落地窗邊單人沙發上的女人,兀自盯著窗外發獃。
長腿邁開,自身後將她抱住,「睡不著?」
梁舒冉聞著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漫不經心地應聲,「嗯。」
微頓,補充了三個字,「在等你。」
他低聲笑,「我不在,睡不著?霍太太也變得很纏人了。」
邊說,邊輾轉親吻著她的腮幫,溫存不已。
梁舒冉偏了偏頭,沒接他的話,溫溫淡淡的道,「我在想,到底是誰恨不得我死。」
男人深邃的眸子驟然一沉,濃濃的墨色里,情緒不明,他揉了揉她後腦勺受傷的位置,低沉的聲音略緊繃,「我會調查,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扳轉她的腦袋,低頭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答應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撇下徐州單獨行動,嗯?」
梁舒冉吃痛,皺著眉頭與他對視了片刻,「我知道了。」
經過這回悶虧,她也長記性了。
須臾,她冷靜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分析,「單純針對我的人,大概只有唐家,可我和我媽最近都沒跟唐家接觸,再者,唐家知道我在你的名下,而唐志庭剛被選舉上,他們應該還不至於蠢到來挑釁你。」
她話里那句「在你名下」,毫無疑問是取悅了霍譽銘。
他含笑看著她,「噢?霍太太這麼信任我的能力?」
梁舒冉抬眼,無視他的揶揄,「那麼,除去唐家,剩下想要把我除之而後快的人,只有沈青曼和反對我跟你一起的霍家了。」
她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霍先生,你覺得,誰的可能性更高?」
「唐家,霍家,沈青曼。」他說,「靳祁森呢?你就沒有過任何的懷疑?」
片刻的死寂。
「你懷疑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梁舒冉心口跳了一下,臉上卻是一片平靜。
她沒有立刻斷言不可能,理智冷靜的問,「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他低笑著道,「你先回答我,你可曾懷疑過他?」
其實完全可以撒謊敷衍過去的,但偏偏梁舒冉莫名就不想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撒那種慌,於是盯著他的眼睛保持了緘默。
沉默,很多時候代表著回答的知道給出的答案,提問方會不高興。
簡而言之,與對方心底期待的答案截然相反。
霍譽銘輕撫著女人手感極好的臉頰,眉眼布滿了笑意,音色很低沉,也很溫柔,「沒有,對嗎?」
疑問的語句陳述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