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袁銳灝適時挑眉回眸,冷冷一笑:「怎麼,你在質疑我祝福他們的真心?」
「我哪敢!我就是隨口問問。」郁念初嚇得趕緊低下頭。
袁銳灝也不再說話,臉色很淡很平靜,好像沒事人,還拿起筷子,又去挾菜給郁念初。
居然不跟她搶吃的了,反而還殷勤挾菜給她吃?
行為簡直太異常,害得郁念初這餐午飯吃得簡直提心弔膽。
還好午飯後,袁銳灝必須回袁氏銳翰集團公司去上班,好像是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下午要去哪兒?」分別時袁銳灝突然問。
郁念初眼睛微微轉動,下一秒笑得嬌媚可人:「去醫院看望秦姐和宋小姐。」
畢竟是因為她,才讓秦姐當了替死鬼。
也連累宋凝語和西門喬陽二人出車禍重傷住院。
所以,她應該去看看他們。
袁銳灝沒意見,只是坐進秦偉昕親自開來接他的黑色勞斯萊斯轎車時,他突然又跟郁念初說道:「晚上早點回。」
他不想等她。
他希望下班回七色人間天堂客房時,她能在那等著他。
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傳遞著這樣一條消息,郁念初如何看不明白?
立即揚起笑軟軟嚅嚅地應聲:「袁先生放心,今晚我保證八點之前就回去。」
袁銳灝這才安心離開。
郁念初也終於能開著男侍者開過來給她駕駛的那輛白色阿斯頓·馬丁DB9,然後在一眾黑影摩擦車手的擁護下,浩浩蕩蕩前往第三人民醫院去。
「秦姐。」敲門走進病房,郁念初就看到秦姐睡在病床上,醒著。
「你來看我啦阿初?」
秦姐笑,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看樣子在那場車禍中死裡逃生之後,秦姐真心傷得不輕。
暫時沒那麼快恢復元氣。
秦姐貌似還有話沒力氣說出口來。
於是秦姐老公就微笑著替她說:「郁小姐,你也太客氣了,來就行,怎麼還買這麼大一籃水果?還有代繳醫藥費和請護工的事,這真心讓我們夫妻倆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話一出,郁念初立刻就聽明白了,看來是袁銳灝背著她幫她支付秦姐的醫藥費,還特別細心地安排護工前來照顧秦姐。
之前郁念初也有此意思,無奈她身上當時沒什麼錢。
她一向不存錢,賺到錢攢成一筆就會捐給快樂福利院幫忙養孩子。
秦姐出事那天上午,她恰好把錢都捐出去了,想幫秦姐墊付醫藥費也是有心無力。
當時只能在心裡想著跟袁銳灝七日交易后,她就可以從七色人間天堂支取她應得的那十萬塊錢,就是袁銳灝買她七個晚上的那一筆錢。
在七色人間天堂紅牌記名的小姐,上班傭金只需抽取二十分之一,也就是五千元。
那麼她到時候拿到手還有九萬五千,就可以暫時先墊給秦姐。
結果,沒想到袁銳灝早就幫她做了這事……
「應該的。」郁念初微笑著答:「要不是因為我,秦姐也不會出這檔事。」
「哪能這樣說?」秦姐老公立即幫秦姐回應郁念初。
「不管如何,是別人想害你不小心害到我老婆,又不是你想害我老婆,自然不關你的事。這事郁小姐不用太自責。」
秦姐聽著這話連連點頭,表示她也是這個意思,不怪郁念初。
郁念初便笑笑接不聲,隨後轉移話題開始關心秦姐傷勢。
等離開秦姐病房后,郁念初這才在黑影隊摩托車手的陪護下駕車離開第三人民醫院,直接繞道轉向私人貴族醫院這邊來,路上還特地又買一籃水果帶往這家醫院的住院樓宋凝語所在的單人病房去。
郁念初並不認識宋凝語西門喬陽,但想著他們二人都是因為自己那輛被人破壞剎車的白色寶馬所害,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騰空前去關心一下對方的傷勢。
「叩叩叩。」郁念初先敲三聲門板:「你好……」
雖然病房的門一推就開,但是郁念初並沒有像剛才前去探望秦姐那樣,熟絡地走進門裡去。
宋和瑋及時扭頭看向門口的她,先是微微蹙眉,然後才露出笑容:「初戀小姐?你這是,過來探望我女兒?」
郁念初來之前已經用手機上網了解過這位宋先生,知道他是宋氏景志集團董事長。
景志集團是一家上市電子集團股價公司,雖然規模不算特別大,但也是經營得有聲有色有模有樣。
宋和瑋這號人物,雖然不像袁銳灝,地位顯赫身份尊貴,但走出去也是一號大人物。
特別是先前女兒宋凝語跟帝都何家三少訂婚聯姻一事,更令宋和瑋在長達一年時間裡被人飯後津津樂道著,說他有福氣生出個好女兒,因此成功高攀上帝都何家。
沒想到訂婚宴才過去一年,何宋兩家突然解除婚約,這兩天宋和瑋又被人們紛紛議論,笑話不休。
當然,郁念初是知道何宋兩家解除婚約內情的人。
她清楚是宋凝語先背叛未婚夫何棟才,暗地裡跟她家公司副總裁西門舒獨子西門喬陽搞在一起!
甚至還鬧出這檔子車禍流產的事,把何棟才的腦袋瓜綠得發毛。
所以才被何家解除婚約,害得她父親如今被外人笑話。
郁念初一向討厭這種對感情不專喜歡劈腿出軌的人,自然不喜歡宋凝語。
但畢竟人家因為她的寶馬車,被撞得一身傷,還因此失去孩子,郁念初心裡對她也多少有點愧疚。
於是郁念初走進門來,努力綻放溫柔的笑容答說:「對,我來看看宋小姐怎樣了。」
「請問宋先生,宋小姐現在還好嗎?醒過來沒?」
因為病床里的宋凝語貌似在睡覺,好像是郁念初來得不是時候。
郁念初也不確定宋凝語到底有沒醒過來,所以才有此問。
不過西門喬陽倒是恢復得很快的樣子,他和宋凝語居然搬到同間VIP雙人病房裡,居然有力氣靠躺在床頭。
這樣好,郁念初覺得自己可以省一趟路去他病房看望他。
這時宋和瑋點頭說:「凝語好多了,謝謝初戀小姐的關心。進來坐吧。」
同時招手護工給郁念初搬皮椅,顯然是看在她是袁銳灝女人的面子上才這樣熱情招待她。
郁念初也不客氣,直接就在黑色皮椅上坐下來。
然後又問:「西門先生呢?」
西門喬陽原本凝聚在宋凝語面容上的目光,這才緩緩扭頭落在郁念初微笑得迷人的小臉上。
眼睛里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秣驚艷之色,隨後輕輕點頭,沒說話。
但那個點頭動作應該是說他沒事?
郁念初便又笑著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然後轉向病床邊的宋太太點頭打招呼:「宋太太你好。」
「……」宋太太卻沒理會郁念初。
視線一直落在睡得很沉的女兒蒼白的小臉上。
宋太太看起來有點看不起郁念初的意思,可能是因為她是圈子裡眾所周知的七色人間天堂的小姐。
也可能是因為女兒車禍一事在內心埋怨郁念初,對此郁念初沒怎麼在意。
但是宋太太的表現太明顯,病房裡氣氛變得有點沉悶尷尬。
郁念初知道她的到來並不受人歡迎,於是就地站起身,盡量保持得體的微笑。
她笑說道:「既然宋小姐在休息,那我就不留下打擾宋小姐了?」
既然不受歡迎,她也不想久呆。
反正探望過就行。
「這樣也好,就是讓初戀小姐白跑一趟。回頭凝語醒來了,我會跟她講初戀小姐來看過她的事。」宋和瑋客氣地接聲說。
郁念初微微點頭,留下那籃子水果就獨自往門口走。
就在她的手搭上門把時,宋太太突然開口說:「凝語流產的事,初戀小姐會一直保守秘密吧?」
「宋小姐有流產過嗎?我怎麼不知道耶?」郁念初立即回頭,挑眉。
「……」宋太太被此一噎,臉色變得青紅白交加。
嗯,像個調色盤一樣,一變再變。
讓她瞧不起她!哼。
郁念初見宋太太氣得說不出話,她便繼續若無其事地笑笑。
然後開門走出去。
當病房的門被她關緊后,宋太太氣得直哆嗦著手。
指著門口跟宋和瑋說:「老宋你看,什麼人哪!果然,婊子就是婊子,一點素養都沒有!」
宋和瑋瞄她一眼,卻說道:「凝語媽,既然你知道她是小姐出身,你跟她計較那麼多幹什麼?算了,免得自掉身份。」
西門喬陽也說:「宋叔叔說得對,阿姨你別再生氣,一個小姐而已,你不必太在意。」
但是話雖這樣說,眼前卻一晃而過郁念初沖著他微笑時,那付迷人的艷麗模樣。
不得不說,這女人,確實長得挺美,美得勾魂攝魄。
郁念初離開宋凝語病房后,就坐到通道長廊去,然後在內心裡本能過濾著想法——
宋凝語剛才分明是假睡,故意避免跟她碰面說話。
那麼,宋凝語是恨她?埋怨她?
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西門喬陽剛才跟她對視那一眼后,就老是趁著她跟宋太太講話的時候偷瞄她,眼神還怪怪的。
那麼,這個男人到底懷著一種什麼心思?
還有宋太太,突然間就提及要她替宋凝語保守流產秘密一事。
那麼宋太太想幹嘛?
是怕她口風不緊,傳出去會壞宋凝語的名聲嗎?
所以宋太太其實是打算趁機警告她?
可是聰明人都知道這樣的話題,最好不要再提起!
那麼她今天是不是做錯決定?
她其實就不應該心懷愧疚去看望宋凝語的,現在反而弄巧成拙,不小心提醒宋家人她其實知道宋凝語流產秘密一事,有可能已經招來宋家人的記恨上了?那怎麼辦?
哎!不想啦,頭好疼!人好累!
郁念初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煩躁地抬起雙手輕拍著她的腦袋瓜。
昨天經歷過那樣恐懼可怕的劫難,雖然先後大哭過兩場宣洩情緒后,感覺也好多。
昨晚上又有袁銳灝陪伴著她一起睡,感覺很安全。
可是郁念初今天起來,其實還是覺得人很累的,她昨夜根本就沒睡好。
但是她現在又不敢睡覺補眠。
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在夢裡再度重現昨天現實里的噩夢。
心裡有陰影,她是知道的,所以郁念初這一刻猶豫著該不該去看醫生。
扭頭一看,十二名黑影隊摩托車手一直不遠不近地分散著守候在通道兩邊,她的附近。
其中八名是原來那八個男人,另四名是新增加的女性成員。
這多少給予郁念初一丁點安慰和安心。
至少現在有他們在,其中又有女人,她不會再出現落單的危險時刻,就會一直安全著。
「初戀小姐。」適時有女性摩托車手過來。
郁念初應聲站起來看著她,輕問:「有事嗎?有話直說。」
對方說:「沒有。只是看你好像挺不安的樣子,就過來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難事不好解決?」
她很不安的樣子?郁念初微微一怔。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剛剛糾結時,竟表現得如此明顯呢。
不行!她這樣的狀態怎麼跟袁銳灝繼續交易,萬一影響到袁銳灝的心情可就不妙了。
既然身在醫院,也罷,那就乾脆挂號,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
郁念初咬咬牙便前往醫院門診大樓一樓大堂去挂號。
然後前往心理科醫生所在的樓層去看病。
因為郁念初今天的精神狀態很差,明顯沒有以往任何時間要警醒。
所以郁念初帶著人浩浩蕩蕩上樓去看心理醫生時,並沒有發現葉馨瑤一個人挎著包包拐過一樓長廊前去住院樓。
左唯清被設計冤枉是酒駕出車禍事故后,被110救護車就近送進郊區醫院搶救。
但等葉馨瑤找著搶救成功的左唯清,之後她並不信任那家醫院的醫生本領夠強,醫用設備夠先進,當夜就拍板決定給左唯清轉院到這家醫院來。
這事郁念初並不知道,她只知道宋凝語和西門喬陽轉院來這裡。
還有她婆婆白冰容,也是先由陳家附近安心醫院搶救,然後轉院到這家私人貴族醫院來。
畢竟都是出身豪門的有錢人,所以他們都不在乎花錢多少。
只想要最舒服的醫治環境,享受最先進的醫療設備。
等郁念初看病跟心理醫生「聊天」聊完感覺心情舒服了,她就突然起興想去看看婆婆白冰容的慘狀,同時想從白冰容的口中打聽打聽公公陳楠今天的行蹤和心情。
畢竟星天集團的股價真的快要掉沒了跌底了,想必陳楠要氣爆炸了。
等她腳步輕快重新走到住院樓四層VVIP區,突然聽見左宛秋和葉馨瑤正在吵架。
葉馨瑤憤恨的罵聲,聲聲響起:「秋姐有什麼資格罵我?」
「你有心嗎?唯清出車禍到現在幾天了,你有來看過他嗎?他可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是你爸爸媽媽去世后,如今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可你呢?今天要不是我打電話逼著你過來,你會來看他?其實比起我,你更沒良心!」
很快左宛秋冷淡的聲音透著一股譏諷之意就地響起來:「葉馨瑤,你少說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左唯清會出這樣的重大事故?」
「難道不是你一再利用左唯清對你的愛在肆意妄為,才因此害慘他讓他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所以葉馨瑤,你就別否認了,其實對於左唯清來講,你就是個害人精!你早晚會害死他的,不信走著瞧!」
「……」郁念初不由聽得一怔,回頭招手黑影隊的首領。
等那男人走近前來,郁念初悄聲問:「那個,左唯清是誰呀?你知道嗎?」
那首領男人點頭:「初戀小姐應該知道切割剎車油管想暗害你的兇手是誰吧?他的名字,就叫左唯清。」
原來是他!
原來左唯清就是那個黑色奧迪A6司機?
這麼說,幫葉馨瑤想害死她的兇手,其實是左宛秋的親弟弟?
哎!真是的,左宛秋又是袁銳灝的初戀情人,所以事情其實兜來兜去,最後都兜到袁銳灝身邊的人去了?
「初戀小姐在想什麼?」
首領男人看郁念初一直沉默,於是問她。
郁念初抬眸看他,然後悄悄偷看前方吵得不可開交的二人,她的心很突兀地猛跳一下。
然後郁念初小心翼翼地問首領男人:「你怎麼知道,左唯清切割剎車油管想害我的事情?」你真是袁銳灝的手下?
最後一句話郁念初不敢問出口。
那首領男人卻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樣。
立即回答說:「初戀小姐難道忘了嗎,我們可是七色人間天堂的黑影隊成員!」
「七色人間天堂背後的神秘老闆,其實就跟初戀小姐最近糾纏上的袁家大少爺袁銳灝一樣,無所不能,只要她想要的東西、想知道的事,就沒有要不到或不知道!」
「……」一番話把郁念初當場給說傻了。
好半晌她才喃聲輕問:「你們的老闆,難道不是袁先生嗎?」
那首領男人立即詫異道:「初戀小姐為什麼會這樣想?這怎麼可能嘛?」
「要是我沒見過也就罷了,可我是見過老大的,她可是個女人!」
首領男人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彷彿郁念初剛剛說的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的假設。
耶?難道是她搞混了?
七色人間天堂背後的神秘老闆,竟是個女的?
「初戀小姐?」就在這時,左宛秋的聲音突然在面前響起。
郁念初訕訕回頭看,就看見左宛秋沒有好臉色地盯著她的眼睛看,面上有那麼一秣嘲諷的笑意在。
郁念初不由尷尬地呵呵笑著,說:「我看你和葉四小姐很忙,所以……」
其實真不是故意偷聽,其實就有那麼巧合。
你說她先前也有來這裡看望宋凝語和西門喬陽,但左宛秋和葉馨瑤當時就沒在呀,自然也就沒當場吵起來呀,偏偏在她看完醫生后第二次回來就撞見這一幕。
因為午飯時郁念初在袁銳灝的眼色指使下說出對左宛秋很不利的話,此刻左宛秋正記恨著她。
所以左宛秋幾乎是冷笑著說道:「是嗎?我看是初戀小姐好奇心太強吧?」
「正常人碰見這種狀況,一般都是繞道走,你倒好,站這兒偷聽!」
這話怎麼能這樣說?
她只是反應得慢,走得慢,而已。
郁念初立即展露自認為最溫和最親切的美好笑容來給左宛秋看。
同時溫聲解釋道:「這怎麼能怪我呢,宋小姐?」
「你和葉四小姐站在這通道里吵架,不就是不怕被人聽到,壞了形象么?」
「你!」宋凝語頓時被噎住,氣得小臉微微脹紅。
回過神來又氣呼呼地說:「行了郁念初!你少在我面前得瑟!」
「你真以為你已經成功從我和葉馨瑤的手裡搶走袁銳灝?」
「我告你別做夢了,你只不過是袁銳灝治病的葯!」
左宛秋湊近前壓抑著嗓音:「葯,知道嗎?等袁銳灝病治好了,葯就扔了!」
左宛秋說這話的時候,本能聲音就壓得比較低。
現在又刻意湊過來把聲音壓得更低,看著聽著就莫名有一種是特大秘密的意思。
郁念初不自覺眨巴眨巴著她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很是撲閃。
她怎麼好像感覺自己聽不懂左宛秋的話?
但是她怎麼看著一起追過來的葉馨瑤好像是聽懂這話了,所以在那裡得意著用鄙夷的眼神看她?
郁念初心念一動,就笑著答聲:「不好意思,宋小姐,我聽不懂你的話耶。」
「不過,不管你說的是什麼,什麼要不要,現在親愛的袁先生分明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卻是事實,不是嗎?」
「所以宋小姐如果真要較真的話,現在心傷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你,絕對不是我。」
故意把葯說成要的意思,一番話刺激得左宛秋和葉馨瑤同時變了臉。
說話刺激人誰不會?真當她笨得很?
反正都把人得罪一圈,她現在也沒啥好怕的了!死就死吧!
郁念初在心內暗忖,面上依舊笑得燦爛甜美,像一朵春天剛剛盛開的芍藥那般妖艷奪目。
「賤人!」就在左宛秋氣得噎聲的同時,葉馨瑤終於失控地叱罵:「簡直是不要臉!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瑟到什麼時候!秋姐,我們走!」
明明剛吵過架的兩個女人,如今卻因為郁念初的出現就突然和好了。
郁念初看著葉馨瑤挽著左宛秋一起走進某間VIP病房時,她突然有點無語地摸著自己的下巴骨。
心想她是不是長得太美了,所以才這麼容易招妒忌?
「啊!別過來!全都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真的跳下去啦——」
病房裡,白冰容抱蹲在大大寬寬的窗台上。
滿臉是淚哭吼著聲。
原本就在自己可能感染上艾滋病毒的極度恐懼感中煎熬著,沒想到今天一覺醒來天翻地覆,然後陳家的星天集團股價就瘋掉得簡直要讓她抓狂。
白冰容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白冰容前幾天在被兒媳婦挑撥提醒之下,她已經知道老公看上侄女的事。
白冰容很清楚,已經快要感染上艾滋病毒的自己,到現在還能被老公關心著照顧著,而不是掃地出門被離婚,就是因為她手裡握有的星天集團的股價。
陳氏星天集團是白冰容陪著陳楠婚後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家業。
陳楠能有今天,她有一半的功勞!
雖然白冰容嫁給陳楠之後就呆在家裡生下兒子陳暉,然後撫育兒子照顧家庭,對公司沒做什麼貢獻。
但白冰容堅持自己是陳楠背後最重要的女人,所以陳楠才有今日。
事實也確實如此,確實是她說的這個理。
所以陳家擁有的星天集團的股份,除夫妻一起分點給兒子陳暉,其餘有一半就記在她的名下。
陳楠現在沒有拋棄她,陳楠沒有當著她的面霸佔她的侄女於若曼。
全是因為她手裡握著的陳家一半的星天集團股份啊!
可是今天這該死的股價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掉得這樣狠?
再這樣掉下去,星天集團負債陳家破產,她到時候可就得人財兩空啦!
白冰容越想越傷心悲憤,抱著窗檯的牆沿哭得唏哩嘩啦的。
郁念初走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面前這一幕。
「媽,你下來吧,有什麼事想不開,非要鬧到跳樓自殺的地步?」
郁念初有說有笑哄著白冰容,那態度卻溫淡的好像在跟白冰容討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而已,並不像是在著急勸白冰容不要自殺。
白冰容看著她的臉頓時就來氣。
立即騰出一手指點著她大罵:「賤人!小賤人!你怎麼不去死啊!」
「都是因為你,我今日才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你個賤人!賤貨!去死吧!」
郁念初立即嬉皮笑臉地答:「媽,我今年才二十二歲,我還有大把青春好年華可以揮霍,我為什麼要去死呀?媽這話說得好沒道理!」
「還有媽,你要是因為星天集團的股價掉得厲害就想死的話,真願意自殺一了百了,我拜託你不要當著一眾醫生和護士的面搞這一出跳樓的戲碼,好不好?」
「你還是回頭趁人不注意爬到天台去直接跳下去,那樣夠高死得夠快,一瞬間的事。不然別人會以為你是在演戲呢,根本就不想死!」
「……」這話一出,白冰容整個人都呆掉了,沒了反應。
「……」這話一出,病房內著急得不得了的眾位醫生和護士霎時間都傻眼了。
統統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聽錯了,郁念初沒這樣說。
可郁念初就是一付很淡定的樣子,說完話竟還走到皮椅上坐下來,拿起一顆梨子削皮,不羞不臊的樣子。
刀功不錯,很快就把梨子的皮削好了,而且梨皮還成一皮,連貫不斷。
這時郁念初又起身將梨子遞向前,嚇得白冰容本能一陣尖叫:「不要過來!郁念初你個賤人,滾!不然我真跳下去了!」
「媽,你急什麼?都說分梨,分離,咱們分一下梨吃吧?」郁念初笑。
當著眾人的面在自己嬌嫩白板的手掌心裡,將那梨開成兩半。
小的一半她當時就拾起往嘴裡咬一口:「嗯,好甜!」
大的一半她遞向窗台上的白冰容:「媽,要不要嘗嘗,真的很甜,水分很足,沒騙你!」
「滾!你滾!」白冰容頓時氣得渾身都在顫抖著。
郁念初卻還在笑:「你不吃?那我可吃了咯。」說完還真啃上梨了。
等她一顆梨吃完后,郁念初這才笑嘻嘻地又說:「你可得想好咯,媽?你確定要自殺讓位?」
「你要知道,爸這一輩子就好你這一口,身材嬌小玲瓏,模樣嬌憐俏麗。」
「咱們家裡不就養著另一個翻版的你,而且比你還年輕多了去!」
「哇,好像跟我一樣大,二十二歲,對吧?嘖嘖,那個嫩的哦,那嘗起來滋味肯定比媽好得多!」
郁念初極度惡劣地刺激著白冰容,極度惡劣地聳著肩笑。
又說道:「所以媽,你確定你真要讓位?反正我是沒關係啦!」
「你要死了,爸要再婚了,我喊那人喊媽我是喊得出口的,反正我臉皮一向是厚厚的!」
「啊啊啊啊啊……」終於,白冰容再也受不得這刺激,猛然就從窗台上跳下來。
伸長雙臂直接就撲向郁念初抓撓過來,但是已經做足準備的醫生和護士,搶在白冰容打倒郁念初之前,就及時將她給控制住,兩支針直接就紮上白冰容的屁股。
很快葯起效果,白冰容就鎮靜下來,身子一軟,眼睛一閉,睡著了。
「謝啦醫生,請照顧好我媽,也看好我媽。」
郁念初微笑著說:「我怕回頭我不在,萬一又出現跳樓戲碼,你們再哄不住她,可就不妙了。」
其中的中年男醫生文盛唐立即走上前來:「明白,陳少奶奶請放心。」
郁念初對文盛唐一向可沒好臉色。
笑臉立即冷下來,說:「文醫生開什麼玩笑,我有啥不放心的?」
「反正我媽要在這裡出事,我爸肯定會找你們來個秋後算賬,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特別是在星天集團正處於動蕩不安的關鍵時刻,白冰容真要自殺,她的死肯定要影響到星天集團的股價,那麼陳楠肯定會懟死這家醫院負責人!
郁念初把話撂下,轉身就走,看都不看文盛唐一眼。
自然就錯過文盛唐看著她背影時,眼裡流露出來的深深的怨毒之色。
其實文盛唐老早就想整死郁念初這個人。
只是陳家人不許他動郁念初。
至於文盛唐打從一開始就仇視郁念初的原因,怕是只有他和陳楠兩個人知道。
如果陳楠不出賣他,那將會是永遠的秘密!
郁念初並不知道文盛唐這老傢伙對她有仇有恨,但郁念初不是個遲鈍的人。
在陳家一年多,被打罵受傷時都是文盛唐這個外科醫生跑去陳家,裝什麼家庭醫生給她治傷。
接觸不算特別多,但也不少,郁念初早就感覺出來文盛唐對她的敵意。
這也是郁念初對文盛唐一向沒好臉色的最大原因,並不只是文盛唐為了錢就拚命幫陳家隱瞞陳家人對她家暴惡行一事!
從這家私人貴族醫院出來之後,郁念初一看時間還有點早,就打算直接回快樂福利院陪媽媽黃阿秋去。
畢竟這兩天事兒多,都沒空看媽媽陪媽媽呢。
不料路上突然接到秦偉昕的電話:「初戀小姐,你趕緊調頭回去。」
「我收到消息,說是劉院長和文文今天出街購物不小心摔傷了,底下的人已經安排轉院到貴族醫院去住院治療,他們應該快到了的。」
文文,就是之前郁念初在快樂福利院幫忙喂飯的那個失去雙臂的殘疾孩童。
郁念初是心疼文文心疼得緊。
所以一聽說文文出事,立馬調頭開車往私人貴族醫院裡跑回來。
醫院這邊,劉院長和文文很快到了。
劉院長傷得比較輕,就一隻手挫傷疼得緊。
但是文文就沒那麼好運氣。
文文是雙腿小腿骨折,因為太疼,哭得特別厲害,由黃阿秋哄著他。
於是劉院長不斷掉眼淚喃聲說:「都怪我,我應該早點抱住文文這孩子,他就不會上街被摩托車給撞著!」
黃阿秋便哄著她說:「劉院長別這樣說,這哪能是你的錯呀?」
「你年紀大了腿腳跑不動了是很自然的事情。你當時的速度已經夠快了,要不然,文文這孩子今天鐵定就出大事了!」
陪護一起來的兩名漢子也幫著勸劉院長別自責別傷心。
然後他們又是一人下樓去幫忙墊付文文的醫藥費,一人又是跑下去買水買飲料。
因為在黃阿秋的哄勸下,文文沒哭得那麼厲害,可是他又要吃的喝的。
這時候劉院長感覺有點累,就說要出去走走。
黃阿秋對此沒意見,只叮囑她別走遠。
安全樓梯里,劉院長緩緩走下幾級台階去,然後坐著,一個人默默地抹著眼淚。
今天的事發生得其實並不突然。
劉院長覺得文文的事情上,自己就是要負很大責任。
而且她尤其記得清楚,當時她帶文文上街幫后廚劉姐買點私密東西,文文沒有手臂,所以文文趁她結賬時突然不聽話跑出店門,跑到街上去玩,等她發現時,文文雖然在街中心,但那個摩托車其實可以繞路不撞著文文的。
但是,那一瞬間,那個摩托車司機分明對她比劃著什麼手勢,然後就直直加速朝文文撞過去。
劉院長當時著急得要瘋掉。
但她畢竟年紀大了,七十多歲的老人能跑多快?
所以她最終只能抱住文文撲倒在地。
雖然最終躲過摩托車的撞擊,卻讓自己的體重不小心將文文雙腿小腿骨當場壓斷!
只是,那個開摩托車的人為什麼要那樣壞?
到底是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非要撞文文這個可憐的孩子不可?
正當劉院長回憶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樓上層的樓梯處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我早跟你說過了,一個小時內我是一定要弄到血液的!從艾滋病人身體里流出來的新鮮血液!」
「所以,哪怕你現在去綁架,你也得給我把那人綁到醫院裡來『獻血』!」
「你記住,我要那個艾滋病人在醫院裡隱瞞病情當場公開獻血!」
「我都說了,現在情況有點特殊,我被袁家人盯得緊,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把事交給誰去做……這是我家的醫院,在這裡我說了算!」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你再找借口試試,看我回頭不捏死你!」
樓上方,葉馨瑤不耐煩地沖著手機壓低嗓音斥責道。
但是安全樓梯格局特殊,縱使她再低聲講電話,劉院長就在她下方拐彎處坐著,自然是聽見這話的。
劉院長畢竟當了一輩子的老實人,突然聽到這樣可怕的話,本能重重驚喘一聲。
等劉院長回過神趕緊拿手捂嘴的剎那,已經太晚了。
葉馨瑤原本以為這樓梯里沒人。
畢竟在私人貴族醫院裡,這道安全樓梯就是一座擺設。
根本沒什麼人會選擇走來這裡上下樓。
所以等葉馨瑤發現有人時,她自己也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不過反應過來后,葉馨瑤的行動已經遙遙領先於她頭腦里的思想反應——
下一秒葉馨瑤就收起手機拚命往樓下跑去。
她要抓住那個偷聽她講電話的人!
這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葉馨瑤的眼睛里閃爍著極度可怕的嗜血神色。
而劉院長這時候的反應又是慢半拍。
聽到葉馨瑤匆忙跑下樓來的腳步聲時,劉院長這才匆匆忙忙往安全樓梯口奔去。
但是人老了,腿腳就是不利索了,哪怕逃跑也速度快不了。
所以劉院長剛剛撲到安全樓梯的門口,人就被葉馨瑤從背後抓住頭髮一揪拉。
「哎,疼!」劉院長疼得本能抬手按住自己的頭皮。
這時候安全樓梯的門還被沒成功打開呢,所以葉馨瑤無所顧忌。
葉馨瑤開始紅著眼撂倒劉院長,然後手抓自己的裙子用一團布料死死捂住劉院長的口鼻。
劉院長本就受傷,人又累,如此怎麼能掙扎得脫葉馨瑤的禁錮謀殺?
葉馨瑤也沒有料到自己這一刻竟會狠毒至此。
反正等她自己回過神時,她已經使勁捂住劉院長的口鼻。
捂得劉院長要窒息,臉色脹成紫色,眼睛不時翻白。
一雙手一開始還有力氣推拉撕扯著葉馨瑤,但慢慢地就軟了力。
但還沒死,葉馨瑤能感覺到劉院長還沒到最後一刻。
就在這時候,門外頭傳來一聲呼喚:「劉院長?劉院長你在哪兒?」
是黃阿秋的聲音。
她有點不放心劉院長,就出來喊人找人。
葉馨瑤嚇得立馬就鬆手。
先是一陣慌張整理,然後裝作剛發現劉院長暈厥昏迷的驚惶模樣,尖叫著聲:「啊!老人家你怎麼啦?你沒事吧?來人哪,這裡有人昏倒啦!」
頭卻往上抬著看去,那眼神兇狠無比,死死盯住安全樓梯上方的監控攝像頭。
「啊!劉院長!」這時候黃阿秋聞聲推開門,於是本能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