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陳布雷(2)

1949年1月21日，蔣介石宣布引退。次日，香港《大公報》發表王芸生的社評《蔣宣告引退》。文中說：「引退的方式應該是下野，不是且戰且退地轉移陣地。」「若遠走高飛，不再問國事，是他聰明；他若走到台灣，擺小朝廷的攤子，那就還有是非，他個人悲運還往下演。」尤其在《展望中華民國三十八年》的元旦社評中，他對即將誕生的新中國充滿了極為美好的憧憬。他寫道：「那過去的是戰爭的痛苦，人民磨難；這到來的應該是和平、民主、自由、平等、進步與繁榮的新中國。」他十分嚮往人民大眾在新中國的地位，他說新的國家「應該不折不扣地屬於人民了……再不是一個少數人為主而四億五千萬人民為奴的國家了。只要人民真正做了國家的主人，這個國家就必然走上和平、民主、自由、平等、進步與繁榮的路。」正當王芸生在香港思想處於「亢奮」的時期，另一方面，1948年冬，平津戰役打響之後，**中央對於如何處置天津舊有報刊，更重要的是如何處理天津《大公報》，把原在《大公報》工作過的部分**員召集到當時**中央所在地河北平山。楊剛、宦鄉和孟秋江都奉召至西柏坡，在**、周恩來主持下，研究對天津《大公報》的處置。研究決定天津《大公報》易名改組。**還親自提出並決定了《進步日報》這個報名。1949年1月19日、23日，**中央就處理《大公報》問題兩次給天津市委和總前委發出指示。19日的指示說：「對《大公報》可告以因系全國性報紙，已請平津前線司令部轉向中央請示，尚未得復，同時經過其內部人員設法使其資財不致逃匿，以待楊剛等前來由該報內部解決，實行革命，然後重新登記，以便利用原有資財班底改名發刊。」23日的指示說：「《大公報》不要讓它先出版，可即以接收其中官僚資本股份名義，找該報經理公開談判改組，指出該報過去對蔣一貫小罵大幫忙，如不改組不能出版，以便和徐盈、楊剛等裡應外合。」當解放軍攻克了天津后，天津館人員人心惶惶，上下一片茫然，待楊剛、宦鄉、孟秋江三人隨軍進入天津，大力批判《大公報》與改組工作有節奏地進行。對《大公報》的批判上綱相當高，沒有留下任何餘地，批判大會口號聲不斷，絕大部分天津館成員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架勢。1949年2月27日，天津《進步日報》創刊出版了。據說《進步日報》是解放區第一張民營報紙。報社內建有黨的組織，楊剛任黨委書記，李光詒任黨支部書記，但已沒有老闆。以上這些，在香港的王芸生全然不知。在《進步日報》的創刊號上，刊登了張琴南、楊剛、徐盈、高集、彭子岡、趙恩源、李光詒等人簽名的《進步日報職工同人宣言（代發刊辭）》和《進步日報是如何產生的》（前天津《大公報》改革計劃委員會的報告）這兩個綱領性文件。正在香港的王芸生，得知天津《大公報》改名《進步日報》時，還完全不相信這條信息。在港的《大公報》老記者唐振常一再證實消息確實，並問王芸生：「芸老，您事先一點都不知道嗎？」王芸生十分沮喪地茫然搖了搖頭……楊剛幾個月前的承諾——「四館不變」，難道是她亂許願？不是**中央的意思？王芸生晚年曾說：「幸虧那時我沒看到《進步日報》創刊號，否則，我無論如何也會失去北上的勇氣。」《進步日報》創刊號上的《同人宣言》，用了三分之二的篇幅揭露《大公報》的真實面目：「在北洋軍閥時代，《大公報》是依附於軍閥官僚買辦統治集團而生長起來的，等到蔣介石代替了北洋軍閥，建立了賣國獨裁的反動政權以後，它就很快地投到蔣介石門下，成為國民黨政學系的機關報。」在談到《大公報》總編輯「善於在所謂『社論』宣傳上運用狡詐手段」時，《同人宣言》寫道：「他們懂得，如果完全正面為罪惡昭著的反動統治者說話，是徒勞無功的，因此，他們總是竭力裝成『在野派』的身份，用『在野派』的口氣來說出官家要說而不便直說的話……小罵大捧是《大公報》的得意手段。它所罵的是無關痛癢的枝節問題和二三等的法西斯小嘍羅，它所捧的是反動統治者的基本政策和統治國家地位的法西斯匪首，即其所謂『國家中心』。長期處於言論不自由的情況下的讀者，看了《大公報》的小罵，覺得很舒服，無形中卻受了它『大捧』的麻痹。大公報以『小罵』作為欺騙讀者的資本，也以『小罵』來向他們的主人索要更多的代價……因此，《大公報》在蔣介石御用宣傳機關中取得特殊優異的地位，成為反動政權一日不可缺少的幫手。」在談到同人在《大公報》工作的感受時，《同人宣言》又寫道：「同人等過去在這樣一張報紙工作，實在百端痛苦。我們愈深切地看出它的本質，就愈覺得難於忍受。」《同人宣言》的作者自我表白說：「至於我們自己，雖曾努力想通過這張報紙發表一些有利於人民的言論和報道，但不僅因此而個人受到排擠、歧視和警告，並且所寫東西經過刪削而透露到版上時，也只能被利用來作為這張報紙反動實質的擁護。這尤其使我們痛心疾首，不能不向廣大讀者深表愧感。」《同人宣言》最後總結道：「總之，我們的一切經歷使我們不能不下個斷語：《大公報》實在是徹頭徹尾的一張反動報紙，名為『大公』，實則大私於獨夫，名曰無黨無派，實則是堅決地站在反人民立場上，做國民黨反動派的幫凶。」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