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銅皮仙骨飛劍
萬州,劍拔弩張。
至少在東方策看來,是如此。
許雲的悠閑神色,在東方策看來,不過是強裝而出。
東方策並非毫無根據。
在他找到郭璞之前,很多華國高層的態度,他多少是有所知曉。
秦威不過是暫避風頭,他手中的兵權,還未交出或者說是稀釋,這般人物離開華國遠渡重洋,時間方面,必然有一個極限點。
關乎重大!
可以說,就算東方策不是因仙祗道場的機緣出面,華國中樞層面,尤其是秦威背後的那位至高人物,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在持續下去。
即便是在和平時期,一個國家舉足輕重的大將人物「人間蒸發」,足以引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尤其是令中樞人物最為忌憚的軍心層面。
秦威這種級別的人物,軍中地位當然無須贅述,而那些視此人為直系指揮者的地方大區乃至國家級別的軍事大區,必然是受到波及。
短時間可以,時間一長,必亂!
這不是國家層面願意看到,哪怕那些時下至高人物再如何給那白髮蒼蒼老者面子,此事也已是到了迫在眉睫的關頭。
而這裡頭的博弈乃至更深層次的東西,東方策未必詳盡知道,但他只知道一點,足矣!
那便是秦威所在的海外隱世島嶼,已經布下重重防禦,古武家族派出不少僅次於陸地神仙級別的強者,這不過是第一層防禦。
仙祗到場數位兵家散仙,也已是彩雲捧足,悍臨這座島嶼,以防許青穹的襲殺,而諸多秦威直接負責的大區,均是派出了軍隊戰機,甚至有大區昔日秦威的下屬將者放出「狠話」。
一旦許青穹敢抱此殺心,就是讓這座島嶼沉淪,也會不惜在大氣層引爆「核彈海」,神來殺神!
綜合這些,東方策此行,可以說是自信滿滿。
他想象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面對這等級別的防禦,依然要一意孤行。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跟許雲說出,在他看來,這些國家層面動用的科技力量,固然強悍,可在仙祗道場那些兵家大能以及那些兵家散仙面前,仍是要遜色幾分。
除非是足以毀滅大半個地球的核武,否則未必能跟仙祗聖地那些大能人物扳扳手腕。
許青穹在如何妖孽,不過是單槍匹馬,哪怕加上一個裴崛,又能如何,終究是力量單薄了些!
這是東方策的看法!
所以他面對仍舊是冥頑不靈的許雲,態度上也是開始顯得有些急躁。
「許青穹,本道不知你如何獲得這般機緣,可越是到了你這種層次,豈不是越要懂得珍惜羽翼?聽聞你的實力已到不怵陸地神仙一境,以你這般年紀,放眼整個華國乃至整個地球,說是第一人也不為過,何必要逆水行舟,逆天而行?!」
裴崛目光微動,卻是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是在一旁靜靜候著。
倒不是輕看這位天師一脈的人物,只是在此天門洞天的一方老妖眼中,即便真有什麼仙祗聖地,那又如何,若是真的如他一般知道師兄的真實身份,說難聽一點,一路跪拜朝聖而來,也不是虛言。
許雲倒是無甚波動,只是回道:「逆天而行?這話說反了。」
東方策身後桃木劍顫動更甚,倏然起身,大有談崩之舉,語氣也是變得嚴厲幾分:「許青穹,本道好心勸你,沒想到你如此冥頑不靈,真以為以你二人之力,可與仙祗聖地兵家一脈抗衡?!可笑!想當年我龍虎山一脈的仙宮機緣,底蘊不知深厚了多少倍,如今也得是恭恭敬敬,但求幾分飛升機緣…如今本道話已說透,你當真還要殺秦威?!」
少年默然,目光淡漠。
他當然是懶得跟一個傳話之人浪費口舌,真說起來,他還得感謝此人帶來仙祗道場這個消息,若是此事為真,必然是有仙寶遺落,這可是現成的資源,若說沒點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只不過他不急於一時,殺秦威祭竇正陽,是他時下的第一要事,其它的都可暫時拋在一邊。
見許雲不開口,神情淡漠,東方策心念一閃,木劍劍華一閃,已然在手。
「許青穹,聽聞你曾在天佛山大敗隱門諸多門派,風頭無兩,甚至聽說日國那位劍聖人物,在法器加持的情況下,仍是不敵於你,若是不介意,本道想討教一番,可否給這個面子?」
話是跟許雲所說,目光卻是看向裴崛。
或者說,東方策即便是真的見到許雲,即便事先已經聽說過無數關於許雲的事迹,可此刻,他仍是不相信這平平無奇的少年,真的具備威壓陸地神仙的能耐,興許是因為這位裴崛,興許是因為高階仙兵,這也正是他想探究的。
當然,這位天師一脈的強者,也不是個獃頭鵝,不會真的在情況不明朗的前提下,不給自己留點退路。
討教二字,顯然是明智之舉!
少年目光一動,卻是答應了。
裴崛眉頭一皺,顯然是沒有想到。
在裴崛眼中,師兄是何等高高在上,哪怕實力不在巔峰,可來自不朽之荒仙武宗之仙道大能人物,哪裡會看得上區區一個九州大陸的陸地神仙者。
即便是什麼仙祗聖地,頂多也就是粗糙版的空荒星,跟天門洞天相差無幾,沒什麼不尋常。
東方策眉頭一挑,顯然也是沒料到許雲會這般痛快答應,再道:「請!」
請的意思,自然是指另找開闊些的戰地,畢竟這種級別的交鋒,哪怕只是討教,也不是萬州這種小地方可以承受。
少年點頭,卻是提出了條件,他說道:「討教就不必了,你能擋下我一劍,殺秦威一事,就不再勞煩你,若是擋不下,秦威如今身在何處,還請道長帶路。」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東方策心中罵娘。
可微微沉下的臉色,很快就朗然,攥劍的手不知不覺中,使力幾分。
「好,既然是本道先提出,這個條件倒也不過分!」
話落,東方策手指一動,桃木劍已掛背後,人沖霄而上,竟是將戰地定在了雲空之中。
裴崛沒有抬頭,而是微微面露驚疑。
有些時日不見,他當然不知道許雲已入仙開九境巔峰,這也是他有所不解的地方。
那日在裴山書院分別時,許雲在他的印象中,真要說起來,在不利用老師神魂之劍的情況下,實力與這天師一脈道長比起,並無多少佔優,只論一劍,似乎有些冒失了。
可若是利用老劍條這般仙兵,即便是勝了,未必光彩,畢竟是否為劍主,到了那天師道長的修為境界,當然是瞞不過。
「師兄,是否需要我的幫忙?」裴崛化不解為開口。
他乃金丹真君修為,哪怕是在裴山書院蟄伏數百年,承受久遠的天門洞天的跨洞天威壓,實力仍是深不可測,自信做點手腳,還是沒有問題。
他當然也不知道,那柄老劍條已毀,更不知道這位年輕師兄差些重修一世,死於那黃古劍下……
許雲便是這樣的人,報喜不報憂,或者說,報都不報!
他這一生行事,從來就不是個喜歡廢話之人。
見裴崛如此一問,許雲笑了笑,淡淡回道:「不入築基一境,他擋不了我一劍!」
裴崛心中「明朗」,卻也不敢對這位師兄有揶揄念頭,只是平和分析道:「可若是用老師之劍,這道長難免腹誹不服,卻也不是利落之舉。」
許雲微微搖頭,緩緩回道:「斬仙一劍,可跨境殺敵,裴崛,哪怕是你,擋住這一劍當然是沒問題,只怕,也沒那麼輕鬆!」
話落,少年沖霄而去,追逐東方策那道虹影。
底下,裴崛心神一震。
某種意義上,此人對於這位年輕師兄的敬畏心理,多數是因為老師許九皇。
畢竟他唯一一次見過許雲出手,正是在那日的崑崙,可那一戰,這位年輕師兄的表現,稱不上令人驚艷。
若不是老師那柄神魂之劍出手,說不定宋慈的那位門徒一己之力,都可將這位年輕師兄斬殺……
斬仙?!
裴崛搖頭,想不出個所以然。
昔年許九皇在天門洞天制霸,爾後飛升離開,他不是沒見過這位仙道大能人物出手,可那般人物的能耐,已經不是他所能看的明白,唯有無上的威壓震怖縈繞心頭。
反倒許雲這般說辭,勾起了此人的無窮好奇心。
跨境,本來就是可令無數修士動容的字眼,他裴崛也是不能例外。
心緒一止,裴崛身形一閃,虛空已現一道長長煙塵,遠遊而去。
論身法之飄逸奧妙,的確非如今的許雲跟那位東方策可比……
雲空之上,兩人凌立踏空,宏大的念力掃蕩,驚雲、靜風、封空。
裴崛出現時,少年已經出劍。
劍身薄如蟬翼,時空彷彿凝固了一般。
萬古!
剎那間,虛空如同籠罩在巨大黑幕之中。
如夜。
最後,這一劍出手,遠在千米之外踏雲,以神識「觀看」的裴崛,心神忍不出一顫。
鎖定!
即便他再如何跌境,起碼也維持在築基後期修為,可在天門洞天蟄伏數百年,還從未感受過這種劍意。
即便傷及不了他,可卻是讓他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種牢籠感。
斬仙劍出,天地為籠!
卻見那東方策桃木劍也已經斬出,且周身透體而出一股浩瀚氣息,赫然是天師一脈的正統傳承氣息。
轟隆隆!
底下萬州境內,無數人抬頭,駭然舉目,卻是不知發生了什麼。
一劍斬出,少年虛空踏立,目如仙佛。
他當然知道,這一劍斬出,且是如今仙開九境巔峰的修為,哪怕不是傾盡全力,這地球之上若說真有能擋住者,絕對不會超過十個,裴崛算一個,而東方策,卻是絕對不會在裡頭……
「祖師助我!」
宏大的念力掃蕩而出,已具幾分粗糙神識神韻,東方策以劍擋勢,虛空中,十里桃花綻放,他卻仍是感受一股抵在眉間的殺勢,心如掉入冰窟,脊背發涼,通體顫慄,卻仍是沒有認輸,而是爆喝一聲,咬破舌尖,噴血於劍,以天師一脈之血召喚那位張祖師的神魂之力。
轟隆隆!
龍虎山仙宮底蘊,中階劍法不乏,東方策潛心修鍊化為己用,召喚張祖師神魂之力,為此人壓箱底之招。
倏然間,十里桃花氣息再壯,浩瀚無匹,此人眉間的殺勢有所退讓,他一喜,那柄桃木劍以飲血之勢,轟然斬出一片桃花鋪路的天道劍威。
雲空之上,雷動!
龍虎山山巔,道觀之內,有供像綻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