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仙使

257 仙使

仙祗道場深處,一灰色身影漸行漸慢。

他的瞳仁卻是驟縮,甚至差些忘了隱匿身上的氣息。

目域範圍極限之處,若隱若現的矗壁背後,是一座巨大山巒,金芒璀璨,卻又時而閃爍詭譎的藍芒。

這位來自仙宮的二劫修士,心中暴漲駭意。

金丹修士之氣息,絕大多數為金色神芒,可這映入眼帘的藍芒又該如何解釋?!

元嬰?!

此人停步,身形忍不住顫抖。

到了他這般二劫散仙的級別,連黃忘憂這等空荒星劍修,此人都未必放在眼裡,可此刻他甚至是想轉身離去,越快越好。

若不是突破之重事,此人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猶豫,可即便他能忍住心中巨大的震駭,仍是不敢再踏前一步。

驚喜驚喜,當驚懼遠遠超過喜悅時,哪怕此刻此人已經猜到這便是他苦苦尋找之地,卻仍是感受不到絲毫大喜之意,唯有內心排山倒海的震怖襲來,心中炸裂。

仙宮那半節指骨舍利,他自然是找不到藏匿之處,但他蟄伏仙宮千年,卻從未感受過這等無形威壓。

很快,此人轉身,卻沒有離開,而是遊盪,拚命壓制內心巨大震怖之餘,此人將目光投向這仙祗聖地深處的外圍之地。

在他看來,這片矗壁背後,必然是這仙祗道場的核心之地了,冒險闖入之前,若是能意外獲得一些散落仙寶,說不定能多幾分把握。

還有一點是他沒有選擇離開的原因,那便是此人堅信,千年之劫臨近,到時這片仙祗道場必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平靜……

只要出現變動,就意味著有機會,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這片仙祗道場深處的重寶,還是仙宮的那半節指骨舍利,都不過是仙道大能的身邊之物,甚至可能是仙蛻那種存在,而非真身。

既非真身,哪怕自身封存的法力魂息再如何強大,都會有「疏忽」的時候,這,便是他所認為的機會!

某種意義上,此人的想法,跟許雲所提到的「漏洞」,殊途同歸,從這一點而言,此人的境界視野,就遠非孫妙白離等人所能比肩。

可饒是如此,此人面對矗壁背後的那座山脈,仍是莫名地升起無窮的敬畏震怖,可想而知,那座具許雲所判斷的仙使信物之靈山,是何等的存在……

灰衫修士繞開這片「禁地」,自詡自身已經將氣息收斂到極致,可謂神不知鬼不覺,可矗壁背後的那座靈山,藍色神紋氣息,卻是出現了幾分跳動明顯的跡象……

……

靈山仙意浩瀚,一隻毛髮濃密的紫面猴子,身穿一襲不大合身的破道袍,有模有樣地跪拜在一位老道士跟前,似乎是在聆聽道論,又似乎不過是在閑談著什麼。

但從這隻猴子的恭敬態度看來,倒是有點像是老道士的學生身份。

「道師,何時我才能搬動這座靈山?」紫面猴恭敬問道。

這句問話,跟它身上的破道袍一樣悠遠,上千念頭。

那老道士卻是在揮墨,眼前攤著一尋常的道袍古卷,只是這老道士時而嘆氣時而發力,任由他如何揮墨,古卷之上像是地圖的圖畫,總是出現殘缺,千年以來,沒有完整過一次。

老道士罷墨,悠悠一嘆,往身旁的藤椅一坐,目光越過眼前的那座靈山,望向那星辰浩瀚的蒼穹,不知所思。

紫面猴搖頭,道袍晃晃擺擺的,有些滑稽,似乎是習慣了老道士的沉默,朝那座靈山行去。

轟!

巨芒閃爍,驟然暴漲,襯得那靈山之上的浩瀚星辰都黯淡了下去。

一尊巨大無比的暴猿身影轟然而起,齊了那千丈靈山的山腰,那長城一般的獸臂一掄,竟是往山腳一掀,轟隆隆一片巨響之中,靈山微微顫動,很快又恢復了平常,而那紫面猴並未有什麼波動,搬山之舉不得行,似乎已經是早已習慣。

老道士面對這番動靜,似乎也是習以為常,目光落向眼前的古卷,眼底閃過一絲寂寥。

千年時間,實在是太沉悶久遠了。

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不過是三千壽元,非永生,他與這搬山猿守望這片日月星辰,已經千年。

若不是為了等候大機緣,誰能忍受得了這種近乎永恆,近乎無間道般的煉獄苦涯?

「道師,外頭好像有動靜。」

紫面猴拍拍手,那尊仙魄暴猿已經消散,此猴面不改色,似乎這點氣力對它而言,吃飯喝水一般,算不了什麼。

「不過是些凡人罷了,不入金丹,身處凡界,連靈界是何都不知,談什麼仙道,論什麼飛升。即便飛升了又如何,頂多也就是踏入靈界,仙界機緣,哪是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沾惹。」

紫面猴面色一動,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吱聲,而是安安靜靜行來,望了一眼靈山之上的浩瀚星辰,旋即盤膝而坐,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真正的得到道人,而非著道袍的猴子,令人忍俊不禁。

灰衫修士出現,這一猴一道當然是有所察覺,只不過即便是察覺,他們也斷然不會輕易離開這片靈山聖地。

已經守候了千年,守望這片星辰日月千年,為的是大機緣,只要這外頭的天道沒有出現巨大變動,只要沒人闖入這片禁地,他們根本不會在意。

你會對一群螻蟻動心思嗎?在這一道一猴眼中,靈山矗壁之外的世間萬物,不正是螻蟻么?

……

萬州,許雲正在授機緣。

某種意義上,能踏入仙武宗,即便只是一個最初的承諾,在裴崛看來,自己這兩位門徒,都可謂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裴崛靜候一旁,心念難忍蜿蜒,若是秦種秋還在,興許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也就是說,李默這個小淘氣還有帝王之後的秦野,根本不會出現在萬州。

可換句話說,這不正是機緣么,人各有命。

「你叫什麼名字?」許雲笑了笑,看向那個鬼頭鬼腦的小男孩。

小男孩卻是直視許雲的眼睛,絲毫沒有任何怕生之神色,回道:「稟師伯,我叫李默…對了師伯,聽裴老頭,嗯,裴老師,聽他說只要被你看中,從此我就能習得一身武力,到時候,那些欺負我娘親的人,還有那些欺壓採藥族的蠻夷壞蛋,我是不是可以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可我們常聽裴老師教誨,說我們是書院的人,輕易不要跟外頭的人打架,可要是別人先打我們呢?」

小男孩童言無忌,在許雲聽來,卻是有著一顆赤子之心。

他微微點頭,正要說些什麼,餘光看到一旁的秦野神色微動。

「李默,在我們強大之前,該忍則忍,裴老師曾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

秦野緩緩開口,心智言語,與他自身的年紀,極其不符合。

李默不過八九歲,這秦野也就是十一二歲,兩人的心性,卻是天差地別。

很顯然,兩個小傢伙以後的路,將是截然不同,一人恩怨分明一片赤子之心,有將者風采,另一人深沉老練,適合在重重幕後運籌帷幄,適宜行謀士路子。

可許雲卻不會如裴崛那般,有所偏愛,這兩人心性皆有利弊,一人容易演變成只具莽夫之勇而失遠慮,另一人一旦失去掌控,則容易演變為「老奸巨猾」深不可測之輩。

都需要打磨,或者說,他兩者都不甚喜,但真要說有所偏愛,他倒是欣賞李默的赤子之心。

沉吟,他再問李默這個小鬼頭:「小傢伙,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強大了,面對曾經欺負你娘親以及那些採藥族的人,可那人卻曾對你有恩,你會如何?」

不等李默滴溜溜轉著眼睛正要開口時,許雲再看向秦野,問道:「秦野,你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在你心中,何謂『大謀』?天門王朝?!」

許雲起身,似乎並不在意李默跟秦野的答案。

畢竟是小傢伙,這種問題,的確是有些難了,而他之所以問出這些話,其實也是無形中想起了他自身以及那位女帝魏機。

某種意義上,李默的心性上,更加偏似他許青穹一些,而秦野,則有些類似魏機那般城府淵深。

「裴崛,這樣吧,既然你倆人都帶來了,我知道你難以取捨,這倆個小傢伙,各有優劣,就一同拜入仙武宗吧,只不過……」

裴崛大喜,驀地因許雲後半句話而直接僵住。

「師兄,只不過什麼?」

「大戰當前,我想精鍊一下我的一門仙法,需要你的護法,也算是這兩小傢伙都拜入仙武宗的條件吧。」

裴崛聞言,深深一躬,喜不自禁,一看那兩小鬼頭沒有什麼反應,當下嘆了口氣,畢竟還是小屁孩吶,往後真的踏上修仙一道后,這兩小鬼頭就會明白,今日得此機緣,可謂是獲益無窮!

不等這倆小鬼頭反應,裴崛已經小跑過去,拉著這倆小傢伙一按,行大禮!

許雲本是隨性洒脫之輩,擺了擺手,轉身行去。

不朽周元訣想要精鍊,除了裴崛和崔東山之外,他想不出身邊還有誰能幫他這個忙,除此之外,還需要一件夠等級的法器,這一點他倒是沒有什麼擔憂。

日國劍聖欠他的賬,也該是收一收了。

這世上,沒人能賴他許青穹的賬!

……

海州,少年至。

日國一行,勢在必得,還有兩天時間,就是他與黃忘憂正面一戰的期限。

魏無雙的出現,讓少年多少是有些為難。

他本來只想讓小道姑跟在身邊,可魏無雙那般無聲醋意的反應,他又怎能假裝看不到。

小道姑在他身旁,是因為他想靜心,同時也是希望小道姑能精進修為,跟在他身邊,他隨時可以教導這個小冤家,魏無雙卻是不同,修為而言,已至陸地神仙一境,突破方面,更多的是靠自身參悟……

海州國際機場,最終魏無雙還是出現,許雲心中嘆氣,有時候他甚至會生出錯覺,面對這張跟魏機極其相似的絕世面容,不產生錯覺,才怪了。

而許雲將前往日國的消息乍傳出,日國那頭,無論是劍道刀道,乃至日國那些政客,全然是慌成一片……

八歧大蛇法器,如同國寶般的存在,豈能拱手相讓?!

可許青穹如今的影響力,又是這般劍指而來,豈有空手而歸之理?

航班已經出現在雲空,而萬州那頭的許家,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八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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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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