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蟲臉
他一邊吐著一邊把圖截了下來,想著這些都是錢,便就不那麼難受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整夜,女人彷彿在和看不見的男人行歡作樂,剛開始在享受,到後面累了承受不了的時候就不斷地開口求饒,但是她背上好像壓著什麼東西一樣,壓得她翻不了身,也逃不下這張床!
他以為這是一場酷刑,但是床單「弄髒」了,證明女人的生理反應很激烈、是實實在在的!
這哪裡「爽」了?明明就是蟲子在吃人吶!
到黎明時分,女人房間里的光線亮起來了,這場詭異的「運動」終於停止,女人撅起的屁股終於放下去了,雙腿無力地吊在床邊,合不攏了。
女人疲憊地休息了一會兒,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慌慌張張地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面鏡子:「阿仁!」
他趕緊把這一幕拍下來!
可是,在他拍的時候,忽然發現女人的鏡子里出現了一個人!
「人」?
女人的房間里沒有人呀!
「阿仁你怎麼了?平常都不見你這麼賣力……」女人半是埋怨半是撒嬌地對著鏡子說道。
他把鏡子的畫面擴大,當他看清鏡子裡面多出來的第二張人臉是什麼的時候,嚇得從椅子上摔到地上去了!
是一張男人的臉。
他記得之前自己在翻找曹仁資料的時候,見過曹仁的照片,鏡子里多出來的第二張臉就和曹仁的照片極其相似!
可是,仔細一看,那又不是一個人!
像是蟲子組成的人臉!
它不是死人腐朽后被蛆蟲侵佔的臉,而就是實實在在的由蟲子組成的人臉!
白色的蟲子組成了蒼白的膚色,墨綠色的蟲子點綴出了充滿邪氣的眼珠,看起來是明明是一群低等的生物,卻偏偏擠作成團,蠕動著,堆出了人類的五官。
那蟲,就和范月蘭背上的蟲子是同一類!
偵探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怕的蟲臉!
等他冷靜下來,從地上爬起來,再從鏡頭裡看,晨曦的光已經照進了女人的房間里,在陽光下,她潔白如牛乳的皮膚就像一尊藝術品,給偵探留下深刻印象的紋身也不再是蟲子的模樣,而是一個很正常的紋身,只不過,紋身的顏色變了,昨夜看的時候,還是墨綠偏黑色的紋身,如今已成紅色,像一大塊瘡疤,黏在了女人潔白的皮膚上。
鏡子里,自然也什麼都沒有。
女人趴著睡著了,嘴角勾勒出了甜美幸福的微笑。
彷彿他昨夜整整一宿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夢一場……
*
說完昨夜的故事,偵探身體的顫慄已經少了很多,但是臉色還是很蒼白,顯然受驚不小。
他看向我,誠懇地對我說:「吳先生,如果你還想繼續調查下去的話,只要付足夠的資金,我願意繼續調查下去!」
真是不怕死。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笑了笑,說:「是你自己想調查下去吧?」
他很詫異於我的反應,問:「難道您就不關心那是怎麼一回事嗎?紋身怎麼變成了蟲,死去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鏡子里?難道,你覺得我是在說謊?可是我拍了那麼多照片!還有U盤,沒有洗出來的照片都還存在U盤裡!你不信的話,你可以看呀!」
看他情緒激動,我趕緊安撫他:「看了,照片我都看了。」
「那你……」
「我知道原因。」我微笑著,指了指遞到他面前的茶杯,請他喝茶冷靜一下。
他滿臉的疑問,但他還是端起了茶杯,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求知慾,他想在我這裡找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是當他喝了半口茶下去的時候,臉色就變了。
他吃到了茶葉,還嚼了幾下,但覺得好像哪裡不對,終於還是認不出,吐在了手掌上。
而當他看清自己吐出來的是什麼的時候,臉色刷的就變青了!
*
過去有一個笑話,說的是:「一個人在吃蘋果的時候,發現自己吃的蘋果裡面有一條蟲子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發現蘋果里有『半條蟲子』。」
現在,偵探吐出來的,就是半條蟲子。
他顫抖地舉起半條蟲子,打量了半天,最後才滿滿地轉過頭,打量了一下了我的店。
「是你……范月蘭背上的刺青是你紋上去的!」他終於猜到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和范月蘭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他痛苦地叫起來,捂住了頭。
「你給我吃……了……什……么……?」他掙扎地問。
我平靜地喝著茶,告訴他:「這是一種失憶蠱,品種極為珍稀,進入人體后最多只能活一個小時,但是在這一個小時里,它會迅速地尋找到人的大腦,找到一個叫『海馬體』的部位,海馬體是人類大腦掌管短時記憶的部位。它不會吃下太多海馬體的,撐死了也就48小時內的短時記憶。」
「你……」他感到恐慌,不敢再繼續待在我的紋身店裡了,他站起來,掙扎著朝店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踏出我的店門口的時候,旁邊躥出一隻口,吠叫著咬住了他的褲腳,把他拽倒了。
他倒下去之後,就再也沒能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就閉上了雙眼。
等店內變得清凈之後,我這才走過去,把偵探扶到沙發上,點一株熏香,放在他頭邊,不過須臾時間,他的表情就舒緩了許多。
「汪!」狗在沙發旁邊歡快地蹦來蹦去,口水也流了一地。
我伸腳踢了它一下,低喝道:「滾,這不是你能吃的!」
「汪……」它怏怏地走開了。
*
等我收拾好桌上凌亂的資料,偵探也正好醒過來了。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偵探迷茫地問。
我換上了服務人員標誌性的嘴臉,客氣地對偵探說道:「先生,您醒啦?」
偵探迷茫地打量著四周,問我:「這是哪?我怎麼會在這兒?」
他會這麼問,看來已經忘記了這兩天內發生的事情,剩下的,編過去就行。
我說:「這裡是我的紋身店,先生,您昨天自己走進來的時候,好像是喝了很多酒,醉得很厲害,不知怎麼的就走進來了。進來后,您看清了這是什麼店后,就嚷著要紋身,可是你還沒說好要紋什麼,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了現在。」
「紋身?」他一臉懵,「我真這麼說?」
「嗯。」
「哦哦,那就紋吧,你這有什麼?」他似乎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誤以為自己醉酒惹了麻煩,竟然真的提出了要「紋身」的要求!
我哭笑不得,連忙說:「不好意思,先生,我這個店不是隨便給人紋身的。」
「啊?」他又疑惑臉:「那你要什麼條件才會給人紋身?」
「隨緣。」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指著店門,逐客之意已經很明白了。
他尷尬地站起來,對我笑笑,這就低著頭要走出去。
「等等,你東西還沒拿走。」我指著茶几上的包,對他說。
「這不是我東西。」他疑惑地說。
我也堅定地告訴他:「您昨夜過來的時候就帶了這個包。」
「真的嗎?」他吃驚地說,但是他想不起來這48小時之內發生的事情,所以只能聽從我的編造。
他拿起包,打開看了一眼,就雙眼放光,嚇得連忙合起了包口:「錢?怎麼會怎麼多錢?」
我說:「你自己帶來的東西,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呢?難道這包不是你的?」
「不!這就是我的東西!」他趕緊笑了起來,像是怕被搶錢一樣,把包緊緊地摟在懷裡,就駝著背,快步走出了我的店。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內后,我終於卸下了服務人員的嘴臉,垮在了沙發上。
真是一樁虧本生意啊!
從業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虧成這樣。
失憶蠱珍稀得很,我悉心養了三年,也就養出了三條,現在就沒了一條,心在滴血。
那些是我準備的,雖然把人的記憶消除了,但是答應支付的報酬還是不能少的——畢竟,「不義之財」還是儘快散掉才好。
我坐下來,開始認真地斟酌偵探給我帶來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