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個眼神就秒殺的力量

第17章 一個眼神就秒殺的力量

我想都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天——被人銬進局裡。

我以為,我要麼是被女人打死,要麼是被鬼打死,再要麼就是悲慘一點、像師父一樣被紅蓮業火燒死。可萬萬沒想到,我會像個普通人一樣,死在監獄里。

真是一個……平淡的死法,我還以為我能像個傳奇一樣的死去呢,唉,只能嘆一聲人生無常呀!

*

自從我被左正拷到局裡來的時候,我就一直沒說話,審我的那警察再怎麼當著我的面吹鬍子瞪眼睛,我都沒吭一聲。

煩了,我就指著隔壁說:「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你去隔壁問那女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認。」

「你就不為自己辯駁一下?」

我搖搖頭。

警察氣得站起來,一拍桌子,對我說:「你這樣死定了!」

說完他走出去,在他開門的時候,我看見左正就站在門外,他們聊了起來。

左正站在外面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失望。

只一秒鐘,我便馬上轉過了頭,不敢去和他對視。

他的眼裡有我懼怕的東西,我也不敢相信,我會變得這麼敏感和脆弱,左正只是一個眼神就把我給擊垮了。

如果是別的警察來捉我,我會把那警察揍一頓,然後自己跑掉。

但捉我的人是左正,他用一個眼神就把我秒殺了。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上一次變得敏感和脆弱是什麼時候,那是師父死的時候。

那時候師父眼神中的痛苦就和現在左正眼裡的失望一樣,都具有著一種能將我意志摧毀的力量,那力量把我打回原形,讓我變回9歲之前的那個住在孤兒院里的小男孩。

*

范月蘭就在隔壁做筆錄,我聽得到她的哭聲,但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不過無非就是那幾個意思吧,反正她說完后,我的罪名距離「變態奸犯科」不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哭聲消停了,左正走了進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就盯著自己的手,低聲問:「范月蘭錄完口供了?」

左正沒有吭聲。

倒是看守我的小警察站起來和他說:「左隊,嫌犯不肯說話。」

左正坐到了我面前,雖然沒有和他對視,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正義凜然的目光能在我的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我知道他對我很失望。

「我來給你做筆錄,你會不會配合我?」左正問,聲音聽起來很無情,但至少還很平靜。

我看著自己的手,說:「不用浪費時間了,范月蘭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無異議。」

「就不為自己爭取一下?一旦她的證詞被確立,你就是故意傷人罪和強姦罪,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聽完這個,我就笑了。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我怕是連七天都等不起,就要步師父的後塵了。

「不用了,來不及了。」我說。

「真的全認罪?」

「嗯。」

左正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小警察說:「你出去一下,我有話想和嫌犯單獨說。」

「是。」小警察不敢忤逆上司,悄悄退了出去,並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在門關上的時候,我以為左正要和我說點什麼哥們之間的「悄悄話」,沒想到,他卻是走到我的面前,拎著我的領子把我提起來,在我毫無準備的時候,忽然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臉上!

剎那間,我覺得腦袋嗡嗡地叫,口腔里漫出了鐵絲的味道!

「我真後悔從來沒有管教過你!你在別人的臉上紋烏龜的時候,我沒說過你!你在別人的背上紋墓碑的時候,我也沒教育過你!才會讓你一步錯、步步錯,走到現在的這個田地!」

左正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憤怒的樣子,畢竟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那個會收留我吃泡麵、有事沒事拿獎金出來請我吃飯的傻大個。

他抽出了皮帶,我想他是真的氣瘋了,這裡是警察局,他身上穿的制服是他這一生引以為豪的使命,但這一刻他忘記了這些,抽出皮帶,用盡全身力氣抽在我的身上!

「我既然把你當成了弟弟,我為什麼不管你?不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為什麼我就沒管教過你!」

審訊室里,這八尺男兒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罵、就一邊打。

而我更傻,明明有反抗的力氣,卻放棄了反抗。

在左正的身上,有著將我擊垮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罵、多少打,直到左正打累了,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卷好皮帶,走出去了。

他人走了,但是失望的眼神卻留在這間小黑屋裡,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能理解他。

從記事起,就有一個認知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我的靈魂里,要我記住: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家、沒有玩具,用簡單的四個字概括就是「一無所有」。

當一個人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隨便給他一點什麼,哪怕是不起眼的東西,就能變成他生命里最沉重的東西。

我是孤兒,左正也是孤兒。

孤兒有一種特別傻的勁,就是一旦把什麼人認作自己的「家人」的時候,那種羈絆就會比普通家庭里的羈絆更深刻、更不可解。

像師父,把我從孤兒院帶走,給我吃的、給我穿的,教我所有的本事,雖然跟著他的前五年裡,他不准我喊他「師父」,但是在我的心裡,他早就成為了我最重要的人。

然而有一天,他在我的面前被燒成了灰燼。

在失去師父的這三年裡,我遇上了左正。

我也真是傻。

明明自己給自己立了規矩,和人只談錢、談交易,此外不要有別的交涉,卻偏偏某一天突發奇想,認為自己可能在未來某一天會無聲無息地死去,屍體臭了都沒人發現,那樣就太可憐了,想為自己找一個可以為自己收屍的人,於是就接受了左正自以為是的施捨。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吃左正給我的東西,不該!

因為那些不起眼的東西,在今日變成了他一個眼神就能秒殺我的力量!

我自己也想過會這樣,因為我以為在師父死後,在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任何東西可以變成我的羈絆,可沒想到,二十歲以後,是左正。

*

在小黑屋裡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反正也沒多久,因為我全認罪了。

左正打開門,讓我跟他走。

反正不會是放我走,而是要押我去別的地方。

我走出去。

沒想到就是那麼巧,正好撞上范月蘭的家人來接她。

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們是范月蘭的父母,偵探給我的資料上有他們的照片。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我身體里忽然間萌發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令頹廢的我不再頹廢!

我時間不多了,七天的時間早就過去四天,剩下的時限不足以我再找時機給曹仁送魂了。

所以我就該放棄嗎?

給人刺魂的時候,我從不管別人最後是死是活,但是這一次,我竟不甘心!

我掙脫開警察們的控制,衝到他們的面前!

「啊!」范月蘭比誰都害怕,尖叫著躲到父親的身後!

我機會不多,慌亂中,我抓住了范月蘭父親的手,誠懇地對他說道:「三天內,如果你們想知道在你們女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來找我!我會告訴你們一切……」

話沒說完,就被左正揪了回去,狠狠揍了一拳。

我忍了。

范月蘭受到了驚嚇,像個小兔子一樣,拉著父親的衣服讓他們趕緊走。范月蘭的母親心疼自己的女兒,也趕緊說要走。

我看他們要走了,心裡還是不甘,就朗朗開口:

「范月蘭,你自己要死,沒人管你,但是你不要去害別的人!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沒了我,還有別人能收拾你!」

她僵住了身體。

這是我第一次以正義的姿態說話,可也是我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話。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范月蘭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她害怕地拉著她的父母離開了。

*

在我蹲局裡的第二天,我就讓人給我請了一個最貴的律師。

「吳先生,您的案例我看過了,想要申辯無罪的話,恐怕有點兒難度,因為您是在施行犯罪過程中被刑警科大隊長捉了個現行。但要脫罪也不是沒有辦法。我調查過受害人的資料了,受害人范月蘭有輕微精神病史,所以她的口供很有可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故事。她的口供有多處也和事實不符,她宣稱您持刀剜她的肉,雖然左隊口供里也說在撞見這件事的時候,范月蘭流了很多血,但警醫檢查的時候卻說范月蘭背上沒有任何傷痕,這說您的故意傷人罪是難以成立的……」

我忍不住打斷了律師的口若懸河:「謝謝,辛苦了。」

「???」律師一臉懵。

我說:「不過我請你過來不是要你幫我翻案的。」

「那是為什麼?」

「我要立遺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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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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