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狀態》 <六十四>
酒吧里沒幾個人。
我們在牆角找偏僻的地方坐下。
裡面燈光陰暗,不仔細看會把人當成木樁子。
老闆走過來問我們要點什麼。
我問陳茜,陳茜只顧四處張望,說她隨便。
我就讓老闆推薦。
可能老闆見我完全是一副學生模樣,就給我推薦了他們這裡的扎啤。
我就看陳茜。
陳茜說,那就來扎啤吧。
一分鐘后老闆端來一大杯扎啤,還有兩個小杯子。
裝扎啤的大杯子有小孩的頭那麼大。
我們開始的時候都沒說話,默默品著這裡的扎啤。
她說這裡的扎啤不錯,一點都沒有苦味。
我笑著說,可能是裡面加的水太多了。
她就笑,臉蛋上露出淺淺的酒窩,不注意看的話就看不到。
我問她,你知道老闆為什麼給咱們推薦扎啤嗎。
她問為什麼。
我說原因大概是老闆見我是學生模樣,所以推薦扎啤,這裡面所有的飲料中只有扎啤最便宜。
她又笑了,只是笑的時候往周圍看了看。
我想她一定是不以為然,就再沒說話。
她卻告訴我說,其實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夢想畢業掙點錢之後開一家酒吧,靜靜的,一個人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
我聽后大吃一驚,說不會吧,有這麼巧嗎。
她問我怎麼啦。
我說,狗騙你,我也夢想開一家酒吧,我現在就想開呢,只不過是沒有資金。
我說我這個人喜歡孤獨但是又害怕孤獨。
我其實不喜歡一個人被遺忘在一個孤寂的角落裡。
我喜歡在陌生的人群中,誰都不認識,自由自在的。
我想開一家酒吧,我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周圍也許來過一次這一輩子就永遠也見不到的男男女女,我靜靜地看著故事在他們身上發生,而自己則永遠是旁觀者。
她只是很認真地聽著。
我看見扎啤喝完了,又問老闆要了一杯。
這時有個留著披肩長發的男子手拿話筒對著電視唱歌。
他唱的是張學友的《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簡直是像極了,特別是唱到「一千個傷心的理由、一千個傷心的理由,這一次我的愛情在故事裡慢慢陳舊」
時那種幽怨、無奈的感覺和張學友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鼓掌。
陳茜則吹口哨,並且尖叫幾聲。
她見我有點奇怪地看著她,說:「哼,沒有見過女孩吹口哨嗎?」
我只好老實說:「至少是很少見過」
她撇撇嘴說:「怎麼,就允許你們男孩吹口哨,女孩就不行了?」
我喝了口啤酒,咂吧著嘴說:「事實上,我不會吹口哨」
她雙眼圓睜,作驚訝狀:「你說什麼,你不會吹口哨?」
我表情平靜地說:「事實上,我不但不會吹口哨,我還不會打響指,驚訝吧?」
她聳聳肩,說:「你這人就是跟人不一樣」
我開玩笑說:「我這人跟人不一樣那跟什麼一樣?」
她給我倆把酒填滿,說:「來吧,咱倆干一杯吧」
然後我倆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各自一飲而盡。
我喝完之後狠狠地打了兩個飽隔。
她笑吟吟地看著我,臉蛋緋紅。
我們喝著啤酒、聽著音樂,有時候聊幾句,有時候不聊。
只是不說話的時候當我看著她的時候就有些不自在,但是讓我一直埋下頭盯著桌子又似乎不大可能。
我想起古力教我的絕招:女孩子最喜歡聽人講笑話,只要把她逗樂,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於是我告訴她一則從古力那裡轉來的笑話。
當時古力說這笑話的時候,他旁邊還有一個女生。
那女生聽后,捂著肚子直說:「哎喲,逗死了,真把人逗死了」
於是我說,有一天早上,我在陽台上看風景,見對面樓里一個漂亮女孩隔著窗戶拿一條手絹跟我揮手,我也跟她揮手。
然後她跑到另外一個窗戶跟我揮手,我也跟她再揮。
後來她又走了,到第三個窗戶再跟我揮手時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在擦窗戶。
說完之後,我舔舔嘴巴說:「有意思吧?」
她微微笑一笑,說:「還行」
他媽的根本沒有出現我期望中的效果。
我大失所望,本來還想講另一則笑話,現在只好作罷。
然後扎啤又喝完了,於是我又要了一瓶。
後來她走到話筒跟前唱歌,唱《城裡的月光》,唱《鏗鏘玫瑰》,唱《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還唱了五六首,我都叫不上名字,好像都是王菲和林憶蓮的。
她朝我招招手,叫我上去唱。
我擺擺手,意思是我根本就不會唱。
但是她過來拉我,硬要叫我唱。
我說:「真的,我不是不好意思唱,是我根本就不會唱。
我這人只會聽不會唱,笨得很,我也沒辦法」
但是她還是堅持讓我唱。
我只好說:「那好吧,我只會唱Beyond的《光輝歲月》,如果裡面有我就唱,沒有的話就算了」
結果找到了。
我只好硬著頭皮唱,有些地方歌詞都記不起,還好有字幕。
我唱的時候她很認真地在旁邊鼓掌,看得出那份真誠並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我心中就涌動著一股溫暖的感覺。
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體味過這種感覺了。
唱歌之後我們繼續喝酒。
說實話我都記不得我又要了幾大杯扎啤,只是感覺到腦袋越來越沉,她的臉蛋越來越紅。
我趴在桌子上,努力抬起頭對她說:「陳茜,你不能再喝了」
她似乎很奇怪地問我:「為什麼?」
我說:「因為、因為你的臉蛋越來越紅了」
但是她說她沒事。
然後我們又要了一大杯。
快把那一大杯喝光的時候,她把兩個杯子都加滿,叫我和她干。
於是我就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照例打了兩個飽嗝。
我從兜里摸出一張一百塊錢遞給老闆,把找的錢塞回口袋。
剛走出酒吧的小門我們被老闆叫住,我以為錢找多了。
老闆說我的錢掉了,原來我沒把錢塞到口袋裡。
我們消失在夜色里,把酒吧里的一陣陣喧囂拋在身後。
那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沒有——……我永遠記得那年秋天在娟娟家門口祈求一個永恆的約定哦令我心碎的回憶……她說可愛的男孩前面有美好的前程等著你吉卜賽的我不值得你為我停留傾心哦我馬不停蹄地憂傷馬不停蹄我要奔向哪裡……我倆嘻嘻哈哈來到我住的地方。
因為沒有燈,我半天把鑰匙塞不進鑰匙眼裡。
塞鑰匙的時候,我就想已經這麼晚了她該回宿舍了。
可見我當時並沒有醉。
進了門,我倆都斜躺在我那張小床上,她一邊我一邊。
我倆繼續嘻嘻哈哈。
我問她:「怎麼樣,好玩吧」
她揮舞著手臂大聲說:「爽,真他媽的爽」
我覺得我應該開燈的,但是實在懶得動,就沒有開。
後來不知怎的,我倆之間的距離就小了。
我一轉身,不小心就抱住了她。
她身上軟軟的,我又聞見了那股叫人沉醉的香味,能叫人睡去,能叫人為之心動。
好像她開始一動不動,後來她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甚至能看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
我把她抱得緊些,我著了魔一樣一點點朝她小小的嘴唇靠近,然後我吻了她,我的手在她的身上遊動。
我吻了她的脖子,她美麗的脖子,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脖子。
我的手在她身上撫摸著,當我的手伸進她的上衣,接觸到她滑嫩的肌膚時,我好像在一瞬間清醒,我停止吻她的脖子,停止沉醉地聞她身上散發的香味。
我在黑暗之中愣愣地看著她。
她睜開了眼睛,好像說了聲:「怎麼不繼續了?」
於是我想都沒想正在發生的事情,繼續吻她,手繼續伸進她的上衣里。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倆鑽進了被窩。
她脫了外套,穿著線衣線褲。
我也一樣。
我記得半夜的時候,燈突然打開,照得我眼睛睜不開。
她問我:「突突,我想上廁所怎麼辦?」
我迷迷糊糊地說:「就尿到盆子里吧」
然後我就聽見一陣淅淅瀝瀝的響聲。
接著燈關了。
我繼續睡去。
天快亮的時候,陳茜稀里糊塗地問我:「突突,我餓了,你餓不餓?」
我閉著眼睛說:「餓」
然後又睡著